一把將亞利推開,我甩甩被他抓的已經有青色印痕的手橫眉怒目的看著他,突然身后一股大力襲來,洛林大步走進來一把抓起我拽到身后,利茲·蘭洛斯仍舊是靠在門口微微的笑,眼神飄忽沒有焦距不知道在看哪里。
我揉著被抓痛的手站到他旁邊,他斜眼看著我有些發青的手腕,嘆了一口氣伸手托起我的手輕輕揉捏起來。
“誒,輕點。”我倒抽一口氣。
“自找的,何必管這么多,自有我和洛林照顧。”
“靠你們說不定哪天把我賣了都不知道。”我看著眼前氣氛劍拔弩張的兩人涼涼的回口。利茲·蘭洛斯的身體僵了一下,馬上又恢復了,沒有放下我的手,甚至沒有抬頭只是專心看著我的手皺著眉頭聲音清冷明朗。
“洛林。”
洛林心有不甘的回過頭來看著利茲·蘭洛斯,卻沒說什么只是默默的站到一邊,眼神淡淡的看了看我隨即移開,有些暗淡。倒是亞利隨意的靠在墻上,臉上并無其他多余表情,只是眼睛直勾勾的盯著我的手。
看什么看,還不是你害的?我瞪著他。
利茲·蘭洛斯仍舊輕輕的揉著我的手腕,有點酥酥麻麻的感覺,我抽了下手結果沒抽出來,被利茲·蘭洛斯斜眼一看我立馬轉過頭去不敢看他。他喉嚨里傳來淡淡的笑聲。抬起頭用眼神示意洛林站過來,微笑著看著靠在墻上皺著眉頭盯著我的手的亞利。
“亞利,你現在想說什么?”
亞利懶懶的抬起頭,臉上竟有淡淡的嘲諷的笑意。
“我能說什么,家主大人?我倒是想問,家主大人想和我說什么。”
聲音里滿滿的全是譏諷,我有些擔心的看著利茲·蘭洛斯。他仍舊是那一套表情。
“你身為暗衛,聽從主人命令自是必然,但是薩利夫人要你做出暗殺前王女之事你為何不上報,仙杜拉的死,你知道會給蘭洛斯家族帶來多大的損失,還是,你原本就樂見其成?”
我眼皮微微的跳動了一下,仙杜拉的死?現在他所想的,應該是仙杜拉就是我才是為何···
亞利的眼神飄向我,我皺著眉頭看著他,表示我也不清楚。
“不知道家主大人為何說仙杜拉已死?據我所知,當日仙杜拉掉下閣樓并沒找到蹤跡。”
利茲·蘭洛斯突然笑了起來,不同于之前的面具一般的微笑,而是微微的露出牙齒,雪白的牙齒上有柔和的光閃動,似乎很開心。站在角落里的薩利夫人周圍的空氣突然緊張起來,我疑惑的看向她。她咬緊嘴唇,臉色越發的發白。
“薩利夫人預謀殺害前王女仙杜拉殿下,并指使其暗衛亞利將仙杜拉殿下棄尸荒野致使王女尸骨無存···不知你覺得這個故事如何?”利茲·蘭洛斯突然轉過頭來微笑的看著我,湛藍如藍寶石的眼睛滿滿的蕭殺之氣。
你夠狠,我靜靜的看著眼前笑的一臉溫柔的利茲·蘭洛斯,一石二鳥,既能將薩利夫人的勢力全部拔除還另外界的人無話可說,就算仙杜拉是被趕出王家但名義上仍然是馬格殿下的侄女,如果薩利夫人真的殺了仙杜拉而這件事情被暴露出來,薩利夫人背后的勢力是一句話都不能說的,另一方面,造成了仙杜拉已死的假象,那么,我永遠不用擔心有一天身份敗露所面臨的危機,實際上也就是解決了蘭洛斯家族十幾年來最大的隱患,馬格殿下無法用仙杜拉其實是男孩這個借口對付蘭洛斯家族。
你果然不愧為蘭洛斯家族的家主,只是你的這一切,是從什么時候開始計劃?是下定決心迎娶貝絲還是突然決定與薩利夫人結婚,或者,甚至只是從我來到這里開始?
我好像說了工具也是有尊嚴的吧。
純凈如寶石般的藍色眼睛看著我,似乎在等我的決定,我看著他,再看看站在一旁的洛林,后者皺緊眉頭看著我,眼里情緒復雜我看不懂,眼神越過洛林的肩頭,我看向一直靠在墻上不說話的亞利,墨黑的眼睛看著我,嘴角有一絲了然的笑意,我微笑。
“的確是個不錯的故事。”我歪歪頭,笑著對利茲·蘭洛斯說,“只是不知道仙杜拉本人同不同意。”
“哦?”他眼角斜斜的挑過來,我只是淡淡的笑。
“如果這樣的話···”他低頭略一沉吟,“仙杜拉既然已死,自然也不必在考慮這個問題。”
我臉上笑的快抽筋了,什么叫仙杜拉已死就不必再考慮這個問題?你真的是費盡心思想抹煞仙杜拉的存在么,他好歹是你最心愛的女人留下來的血脈吧。
“仙杜拉已死又如何,就算他活著,這些事情恐怕也容不得他自己做主吧!”我收了眼里的笑意,冷冷的看向一旁的洛林,當我說到仙杜拉的名字的時候他的身體明顯顫動了一下,放在雙腿褲線旁的雙手捏緊了拳頭。
“他只不過是個工具而已,被你們利用達到各自的目的,洛林,你說你愛他,你為他做了什么?只是把他逼入窮途陌路,肖想他的身體而已;蘭洛斯大人,你身為仙杜拉名義上的養父,你又為他做了什么,十幾年的寂寞,被家人虐待的痛苦,你知道是什么滋味么?還有你,薩利夫人,”我轉身看向站在窗戶旁的薩利夫人,冷笑的開口,“仙杜拉只不過是一個連自己的親人和家庭都沒有的小孩子,你卻為了自己的私欲和嫉妒心將一個小孩子陷入絕境,到了最后還妄想殺了他,實在是不覺得良心有愧么!”
空氣難堪的凝固起來,猶如膠質一般讓人感覺呼吸困難。
薩利夫人往后退了兩步,有些驚恐的看著我,我咬緊嘴唇冷冷的看著她。她的嘴唇翕動似乎在喃喃自語,眼睛失去了神采,往前一步用充滿異樣情緒的眼神看著我身后的利茲·蘭洛斯。
“我···我只是···”
“不要說了!”洛林的聲音突兀的想起,打斷薩利夫人要說出口的話,沉悶而略帶沙啞。利茲·蘭洛斯也有些驚訝的看著他,只有靠在墻邊的亞利臉上從剛才開始就沒有任何表情,我冷漠的視線掃過他的臉,他的眼里是濃重的黑。
“不要說了···”洛林的聲音里面,有很沉重的東西。他抬起頭來看向我,淺棕色的眼睛滿滿的悲傷,我心里一動走到他面前抬手摸他的臉,他雙手有些顫動眼睫閃動。
“你愛他。”我沒有用疑問句,他的眼神是如此的熟悉,失去所愛的痛苦,從自欺欺人的美夢中醒來,只能被迫接受無奈的現實。
身后的利茲·蘭洛斯慢慢的走過來,我聽到衣角悉悉索索的聲音。一只手從我身后伸出來一把將我的手拉下,我被帶著轉身,眼前是利茲·蘭洛斯那雙美麗卻冰冷的眼睛。手臂上被他緊緊的抓住有疼痛感,但我并沒說什么,只是轉頭看著洛林,他的眼睫垂下雙手無奈的抓緊又放松嘴唇有淡淡的血絲浮現。
“雱安閣下,仙杜拉已死,所有的事情都不必再說。”
利茲·蘭洛斯停頓了一下,轉身看向從開始就站在門外的棍子叔叔,臉上又恢復了以往的狐貍表情。
“薩利夫人涉嫌謀害前王女仙杜拉殿下,將夫人帶到自己的房間,在馬格殿下沒有對此做出具體的答復之前嚴加看守,不準出房門一步,將我寫好的信送至王都,另外,將這次看守不力的內侍降級為護衛,一年之內不準晉職。”
薩利夫人臉色十分可怕,但是并沒說什么,只是高高的昂起頭,站在她面前的侍衛竟是不敢抬頭看她的眼。
“蘭洛斯大人,希望您能在我家人詢問之時有個好的交待。”
利茲·蘭洛斯也微微的躬身,臉上是微微的笑意。
“我也十分期待國王殿下對此事的看法。”
我呆呆的看著他,心里有些疲憊和悲傷,利茲·蘭洛斯,狡猾的你,溫柔的你,深情的你,冷血的你,殘忍的你,究竟哪一個才是真正的你?
猛然間感覺到一股視線,我轉身一看,是靠在墻上的亞利,他深深的看著我,眼里是說不清楚的情緒,雙手環胸,嘴角有一抹笑意。我懶懶的勾起嘴角。
正當我在發呆的時候,薩利夫人已經被侍衛請了出去,在與她擦肩而過的時候,我感覺到寒意的擴散,本能的抬起頭看向她,只能看到轉身的一個背影。
手臂上傳來難耐的疼痛,我皺緊了眉頭看著被利茲·蘭洛斯抓住的手臂,咬了咬嘴唇克制住自己不發出聲音。
利茲·蘭洛斯眼睛看著我,卻對著洛林說道。
“亞利交由你看管,這次我不希望再有什么情況出現。”
他的聲音有些莫名的焦躁,說完便一把把我拽了出去,我抓住門框,眼神飄至窗前的亞利,他臉上突然出現一絲莫名的笑意,似乎成竹在胸。
亞利,我現在唯一能相信的,似乎只有你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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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被利茲·蘭洛斯一路拉回了書房,一大堆人跟在身后,估計人人腦袋上都頂著巨大的紅色疑問號閃閃發亮。
開門,我沉默的跟在他身后,我身后,是一大群的侍衛,我冷眼的看著站在最前面的棍子叔叔,原來一切都是圈套么,難怪他會打開窗戶,是故意要讓我聽到的吧。
棍子叔叔的臉有些紅,眼神飄忽。
利茲·蘭洛斯一把把門關上,走到書桌前坐下,抬手松開領口的扣子,抬眼看著靠在門邊的我,眼睛里出乎意料的有些笑意。
笑什么笑,現在的情況你才是真正的樂見其成吧,我在心里暗暗的說。臉上表情僵硬,不知道自己的面部肌肉扭曲成什么樣子,誰能給我一面鏡子?
利茲·蘭洛斯將雙手撐在下巴處,一臉饒有興致的看著我糾結。
我克制住想翻白眼的沖動,沖他微笑了下。
“那個,不知道大人讓我到這里來是想干嘛?”
“我希望在下一次月度議會之前你能一直呆在這里。”
“你該不會想保護我啥的?”
“你說的不錯。”他面不改色心不跳。
“我還沒弱到這個地步需要別人保護。”我涼涼的看著他。他微笑。
“或許我也可以稱它為監視?”
“或許。”他聳聳肩膀。
“在下一次會議之前,我不知道會發生什么事,所以只能先委屈你。”
你也知道是委屈我?我看著眼前笑的眼角彎彎的利茲·蘭洛斯,我知道我的身份被揭穿只是時間問題,不過你不要做的好像一切都為我好不好?很假啊。
“事情就這樣定了,”利茲·蘭洛斯站起身來想出去,卻在門口處停了下來,轉身問我,“你說那種小黃花是蒲公英?它有什么特殊的意義嗎?”
我極為緩慢的搖了搖頭,眼睛不看他。
他輕輕的笑了,聲音低低的語氣輕快,“現在不說也沒關系,總是會說的。”
我囧囧的看著他,你吃定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