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午的陽光很是刺人眼,就算是在充滿綠意的走廊內(nèi),也讓人覺得有些微微的燥熱。
眼前的男人似乎還沒從最初的震驚中恢復(fù),湛藍的眸子還帶著一絲迷茫,似乎在回憶些什么。
風(fēng)吹動額發(fā),帶來些許涼意,樹葉沙沙做響,陽光明明滅滅的閃動。夜魅乖順的任我抱在懷里,小小的耳朵懶懶的抖動,尾巴盤成一團。
我不說話,只是靜靜的看著他。
良久,他慢慢的平復(fù)過來,苦笑著說,“對不起,是我認錯了···”
眼前的男人疲憊無奈的苦笑,眼里滿滿的全是心痛與懊悔,還有一絲惘然。
我低眉斂目,收了嘴邊一絲笑意,心里突然覺得空氣凝固的有點煩悶,行了禮便要匆匆走開。
“你長的很像一個我認識的人···”他見我轉(zhuǎn)身想走便急急忙忙的伸手想拉住我。
莫名的怒氣涌上的心頭,我真是倒霉到家了!穿越時間出錯性別出錯也就算了!為什么我還得負責(zé)替這兩母子收拾爛攤子!個個都是桃花開的異常燦爛的主!
“您說的認識的人,是貝絲夫人吧。”我轉(zhuǎn)過頭直直的看著他的眼睛,懷中夜魅也抬起頭看著我。
“您覺得我們面容相似這也不奇怪。”我淡淡的將視線轉(zhuǎn)向遠處的天空。天的顏色和他的眼睛一樣的藍,藍的透明。
“不知道大人是否記得那個你從來沒見過面將其拋置腦后整整兩年不管不顧的仙杜拉呢?”
他眼眸轉(zhuǎn)沉,一身的淡然書卷氣瞬時收起,向前靠近一步,冷然高傲的氣息順勢席卷而來。
很好,這才是真面目嗎?我瞇起眼,毫不示弱的看著他,他眼中由湛藍轉(zhuǎn)為深藍,冰冷一片,有著山雨欲來的前兆。
“你是誰。”不是疑問的語氣,看來是肯定了我不是一般的傭人,或許,一般的傭人也不會這樣說話,我聳聳肩,自己果然不適合玩這種養(yǎng)成游戲。
“仙杜拉目前在國外修學(xué),薩利夫人將她照顧的很好,每三個月都能收到她的來信。”
無謂的笑笑,我說大人啊,你要是還這樣縱容下去,估計這個家的家主差不多就會變成薩利夫人了。不過她至于麼,一個死了的女人,就算利茲·蘭洛斯將她看的再重也不能跳出來與她爭什么了,誒,所以說女人的嫉妒心像蛇一樣可怕。
也許是見我笑的不在意又帶著點嘲諷的味道,他的眼光中的壓迫感少了些,緊繃的嘴角稍稍放松了一些,但仍是緊緊的盯著我。
我放下懷中一直抱著的夜魅,她咪的叫了一聲,轉(zhuǎn)身躍上屋頂,翠綠色的貓眼盯了我一會兒,我朝她比了個V字,她撇撇嘴,從喉嚨里發(fā)出意義不明的咕咕聲,轉(zhuǎn)身消失了身影。看著她消失,我走上前,撿起他掉落在地上的書,厚厚的一大本,雙手遞給他,我看著他的眼睛笑。
“放心,蘭洛斯大人,仙杜拉活的好好的,就算沒有你所謂的照顧,她也能過的很好。”
“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你到底是什么人?”他伸出一只手接住書。
“我是知道些什么,而且總的來說還比較詳細,至于我是什么人,”我調(diào)皮的笑笑
“過不了多久,我會親口告訴您”
“這么說,現(xiàn)在還不是時候?”他的眼里也透出淡淡的笑意。
“可以這么說吧,”我伸手在眉際一揮,笑笑的彎下腰,“那么,我先走了喲。”
不去看他的若有所思的表情,我轉(zhuǎn)身沿走廊走出庭院角落。
看來,還是有收獲的啊,至少近距離接觸了這位家主大人,看起來一身的書生氣其實不容小看,18歲繼承家主,統(tǒng)領(lǐng)蘭洛斯家族到現(xiàn)在整整20年,沒一定的手段早就被一群窺視之徒生吞活扒了。何況還有個笑面虎馬格殿下呢。
心情愉快的繞過閣樓下面走過的女仆,我想我該慶幸做為蘭洛斯家族的本家,仆人不多,更不是電視中的三步一崗五步一哨,要不我也不會混到現(xiàn)在還沒人發(fā)現(xiàn)。
縱身提氣,我踩著窗臺直奔最高處而去,其實這個方法很冒險,要是被人看見恐怕會當(dāng)成異類給燒死,不過,我現(xiàn)在也和一異類差不多了。
跳到閣樓的窗臺上,我剛站穩(wěn)了腳跟,眼前馬上傳出啪的打翻杯子的聲音,一抬頭,羅琳夫人嘴張的大大的一臉無異于看到外星人的表情的看著我,連熱茶濺到了腳背也不自知。
沒想到腦中的情況這么快就發(fā)生,我腳跟一滑,差點從窗臺上掉下去。
火速滑下窗臺,堵住她漸漸張大的嘴,在已經(jīng)呆滯的羅琳夫人耳邊低語,“你看到的其實是幻覺這一切都是幻覺都是幻覺···”
她的眼睛漸漸回神,可是一看到我,立馬抓住我的袖子一臉的驚恐。
“雱安少爺!這是怎么回事!您為什么從窗臺上出現(xiàn)?!”
我向天翻了個白眼,努力拽回已經(jīng)變形而且快要被撕破的袖子,盡量用溫和的語氣讓她變平靜下來。
“我沒事,這是一種功夫,知道什么叫功夫嗎?就是強身健體的練了比一般人要跑的快的東西···”
我自己都語無倫次了,該怎么跟她解釋關(guān)于輕功這檔子事?
拽回袖子,喝了一大口水,將羅琳夫人按在床上坐著,她慢慢的平靜下來,絞緊了腰間的手帕,不時的看我?guī)籽邸?
“那個,”我拿著水杯斟酌著開口,“你不用怕。”
她不說話,只是靜靜的看著我。之前潑出的熱茶在她裙角處形成了一個頗為顯眼的深色痕跡。
“殿下不用對我解釋什么,這是殿下的自由,只是請自己小心,不是每次都這么好運的。”
我頗為疑惑的看了她一眼,這女人接受的速度未免太快。
她淡淡的笑了,眼角的皺紋淺淺的擴散開來,站起來走到墻上貝絲夫人的畫像前,伸出手仔細描繪她嘴唇的形狀,眼里滿滿的全是依戀。
“其實小姐最希望看到的,就是少爺您能夠從當(dāng)年的陰影中走出來。”
“我呆在這個家,就是為了保護你,保護你在薩利夫人的□□下有一個棲身之所,但我的能力也只限于此,我畢竟只是一個管家,若不是蘭洛斯大人對薩利夫人說過只要他還是這個家族的家主我就是這個家的管家的話,薩利夫人也早將我趕出這里。”
我垂下眼,將手中的杯子放到一旁。
“我看著你吃苦,但是我沒辦法,我只能盡量將你藏起來不去與薩利夫人碰面,她對蘭洛斯大人說將你送去遠方修學(xué),并警告我不可以說嘴,要不就將你趕出家門,要知道,你的身份到現(xiàn)在都是一個禁忌,如果被公開,整個蘭洛斯家族都會被殃及。”
我不信馬格殿下不知道他的“侄女”在蘭洛斯家的遭遇。他明顯的樂見其成,一箭雙雕。
我走近她,這個一直淺淺微笑著的中年婦人,多年艱辛,她的眼角額頭早已有了淺淺的皺紋,褐色梳理的一絲不茍的頭發(fā)也開始出現(xiàn)了雜色,可眼神依舊安然純凈。
“請不要擔(dān)心,我會好好的處理這些事。”我看著她淺棕如煙晶的眼睛,神情嚴肅如同發(fā)誓。
“請相信我。”
她輕輕摸了摸我的頭。
“我當(dāng)然相信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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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么不對她說實話?”當(dāng)洛林一臉調(diào)笑的出現(xiàn)我面前時,羅琳夫人剛出去沒多久,之所以會這么問,大概是聽到了我們之間的對話吧。
我懶懶的靠在窗臺前,看著遠方的天空,天氣依舊晴朗,風(fēng)吹動發(fā)梢,偶爾有白色的鴿子滑過。
“為什么不告訴她你并不是仙杜拉?”
這座房子遠離鬧市,十分的安靜,平日里只有送每日新鮮菜蔬的固定農(nóng)民趕了馬車來,其余的東西都由專人從街上采購回來,平時沒什么事情,仆人們是不被容許隨便出門的。
“喂,為什么不說話?”他擔(dān)心的來到我身邊,抬手撫向我肩膀
如果,沒有洛林,我大概出不去吧,大概。畢竟這里的守衛(wèi)城堡里看不出,外面可是森嚴無比。
沒有抗拒他搭上肩頭的爪子,我托著臉,繼續(xù)想些亂七八糟的事情,不知道硬闖的后果是什么呢?
肩上傳來淡淡的痛意,我轉(zhuǎn)過臉看著臉上寫著我很不爽的洛林。
“干嘛。”抬手想拍掉身上多余的爪子。
“在想什么,怎么連我說話都沒聽見?”
“我聽見了啊。”
“那為什么不回答?”他的臉越發(fā)的黑了。
我淡淡的瞄了他一眼,他的眼中明明白白寫著怒氣。
“你生氣的毫無道理。”
他緊緊的盯著我,似乎想從我毫無表情的臉上看出點什么。
“某些方面,你和仙杜拉驚人的相像。”他松開抓住我肩膀的手,有點沮喪的揉揉眉。
“是嗎?”我繼續(xù)看著天空,上次偶爾看到一點反光,應(yīng)該是守衛(wèi)的刀,幾天來空氣中也只有淡淡的火藥味道,這么說來,這個時代還處于冷兵器的強盛時代?不,火藥已經(jīng)有了,那么···
“你們一樣的喜歡看天空。”他靠過來,也朝外面看去。
“他一看就是一整天,叫他也不理人,眼里空空蕩蕩。”
“那是他太閑了。”我無不諷刺的說。
洛林悶聲笑起來,聲音低低的,肩膀一抖一抖,幾絲金發(fā)在白色的衣領(lǐng)上晃動。
“那你呢,不是一樣的閑?”
那可不一定,我有的是事情等著我去做。白了他一眼,我沒說話。
“為何不告訴羅琳夫人你已不是仙杜拉?”
“我做不到,對她來說,這是支撐她的唯一。”我轉(zhuǎn)過來,背對著窗臺,將身子往后仰。
他很自然的拉住我的手,以助我支撐,我亦不抗拒。
“你說要我?guī)愠鋈ミ@件事,我有仔細考慮,母親將你視為眼中釘,再這樣耗下去你是男孩的身份遲早要被揭穿,這樣會天下大亂,你還是及早出去比較好,下個月我要去王都整理全部產(chǎn)業(yè)的賬務(wù),并受邀參加蒙斯王子的生日舞會,我會安排你隨行,住進我在王都的房子里,你仍叫雱安,但是身份還是必須保密的。不如···”
他笑吟吟的將臉湊過來,“說你是我的男寵怎么樣?”
我翻身起來,掙脫他的手,一拳打了過去。
“滾遠點!老子可不做你的男寵!”
他捂著被我打中的下巴呵呵笑的像個傻瓜。
我兀自氣呼呼的瞪著他,胸脯一起一伏。
這時,遠處傳來鳴槍的聲音,就算在山明水秀隔音效果超強的城堡內(nèi),也能清晰的聽到,我猛撲向窗臺,可惜太遠了,只看到空氣中的青煙裊裊升起和幾個騎著馬的模糊身影,濃烈的火藥味擴散開來,原來如此···
“這里常有人來打獵?”
他也湊過來,“這里是蘭洛斯家族的私人領(lǐng)地,一般人沒受邀請是不能進入的,今天下午父親約了議會的幾位貴族來打獵,你該不會是對打獵有興趣吧。”
“蘭洛斯家族在議會中有多少人?”
“父親是議會的三巨頭之一,掌握近40%的投票權(quán),至于其他的,那就屬于機密嘍。”他咪咪眼笑的很欠扁。
議會···嗎?啊,幸好才剛學(xué)沒多久,還沒忘光,我慶幸的想。
“你在想什么?”
“沒,我什么都沒想。”我笑的假惺惺。我能告訴他麼,我能說我在想盡一切謀奪你家的財產(chǎn)和勢力順便利用你達到某種不可告人的目的麼?
怎么可能。
“我覺得,你似乎會給蘭洛斯家族帶來翻天覆地的變化。”
不,我只會你們帶來災(zāi)難,我無言的想。尤其是給你。
“洛林?”
“什么?”
“之前說的要我假裝你的男寵的事你是開玩笑的嗎?”
“怎么可能.。”
收回剛才心中一點點的愧疚,我狠狠的瞪了一眼笑的樂不可支的他一眼,活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