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先生,你跟雅如姐談好了嗎?”看莊先生的臉色,事情并沒有談妥,不然也不會急著把我安排到別的地方去住。
他沒有點(diǎn)頭,也沒有搖頭:“希希,這件事你不用操心,好好養(yǎng)胎就行。”
我看他不想再談?wù)撨@件事,只好憋住了心里的疑惑。
新住處是市里的一個高檔小區(qū),有個叫江陽的男人在小區(qū)外上了車,刷卡把我們帶了進(jìn)去。聽莊先生跟他的談話,他們應(yīng)該是朋友。
江陽那雙眼時不時地往我身上瞟,挑眉頭的時候滿眼曖昧,鬧得我壓根不敢看他。
“莊子,這小妹妹是誰啊?”他說話的時候,我明顯感覺有強(qiáng)烈的視線射在了我的肚子上,下意識地用雙手捂了捂,“嘖,之前叫你出去玩,每次都跟妻管嚴(yán)似的早早回家,這才多久沒見,怎么已經(jīng)把人肚子都搞大了?”
莊先生冷冷地哼了一聲:“少廢話,雅如跟我爸不會到你家里找人,沈希就先在你這里住一段時間。”
“你真把人家小妹妹肚子搞大了?”我用余光看到江陽收起了那副玩世不恭,湊到莊先生耳邊嘀咕了幾句。
莊先生側(cè)頭看看我,沒有跟他耳語:“不是你想的那樣,待會兒上去了再解釋。”
江陽的公寓很大,里面的裝修也很豪華,莊先生讓他幫我拎箱子時,他嫌棄地嘖了一聲。我的箱子很舊,跟他的家格格不入。
莊先生像主人一樣幫我安排了房間,又叮囑江陽明天幫忙找個阿姨過來照顧我。
江陽看看我的肚子有點(diǎn)不樂意:“我爸要是知道我養(yǎng)了個大肚女人在家,還不得逼著我趕緊娶了她?莊子我跟你說,你老婆要鬧起來我可吃不消,她當(dāng)初不過是聽說了你跟周瑾的事非弄成……”
他話還沒說完,莊先生的臉色已經(jīng)變了。
江陽訕訕地笑了,沒再繼續(xù)往下說。
莊先生這才正式跟我介紹他:“這是我朋友江陽,有什么需要的跟我說,我讓他幫你買。”
當(dāng)時我們飯還沒吃,江陽想在外面訂一桌,被莊先生阻止了:“我剛才讓司機(jī)幫忙去買披薩了。今天出來的急,有的東西沒帶過來,等會兒我給你列個單子你幫我買回來。”
江陽張嘴想反駁,但是礙于我的面又不好說太難聽的話,只能一笑而過。
我借口回房整理東西,看著陌生的環(huán)境,總覺得很不安穩(wěn)。
我也不明白事情怎么會鬧成現(xiàn)在這樣,就是再后悔也沒辦法彌補(bǔ)了,只能走一步算一步。
莊先生敲門叫我出去吃東西時,江陽的眼神里已經(jīng)多里幾分了然,估計(jì)莊先生已經(jīng)把我代孕的事情跟他說了。
當(dāng)天晚上張先生的電話像催命符似的響個不停,他接了一個,跟對方說了一句在朋友家就掛斷了,后來直接調(diào)成了靜音沒再搭理。不過每次有電話來他還是會看一眼屏幕,估計(jì)是怕錯過客戶的電話。
莊先生吃完披薩跟我說事時,也沒有避諱江陽:“雅如的性子有時候比較驕縱,不過這一次我不會由著她胡來。”
“哪里是比較驕縱哦?”江陽撇撇嘴,畫外音似的在旁邊嘟囔了一聲。莊先生淡淡地睨了他一眼后,他立馬把頭扭向別處假裝看盆栽。
“雅如那邊我會安頓好,你只管安心在這里養(yǎng)胎,別的什么也不要多想。”可能我的臉色不大好,莊先生習(xí)慣性地抬手想揉我頭發(fā),被我躲開了。
莊先生愣怔了下,看看自己的左手后,不著痕跡地收了回去。他臉上的神情淡淡的,看不出來喜怒,可我卻感覺他已經(jīng)生氣了,悶得難受。
當(dāng)天晚上他沒走,我睡著前還依稀聽到他跟江陽在客廳里聊天。
第二天早上醒得晚,當(dāng)時莊先生已經(jīng)走了,江陽端了一盤面包片和兩個已經(jīng)涼透的煎蛋讓我吃,兩只眼睛還一直好奇地打量我:“莊子臨走前親自煎的,嘖嘖,難得看他對女人這么上心。你叫沈希是吧,哪里人啊,多大了?”
我的注意力全在煎蛋上,感覺這一定是天底下最好吃的煎蛋:“江先生,我二十了。”
我不喜歡跟別人說我家里的情況,所以選擇性地忽略了某個問題。
他聳聳肩,也沒多說什么:“莊子這人重情,你好好把孩子生下來,他不會虧待你。”
我想說,這本來就是一筆交易,可我終究沒張開嘴。
江陽觀察了我一上午,莊先生讓他幫忙買的東西,他也是讓別人幫忙給買的。期間我聽到他跟好幾個女人通過電話,每一個都言辭曖昧,好像日子過得很蕩漾。
中午莊先生發(fā)視頻通話過來問我吃飯的情況,當(dāng)時江陽找來的阿姨已經(jīng)把飯菜做好了,滿滿一桌子。
江陽沒好氣地讓他看了湯菜:“我可不敢虧待小妹妹。”
莊先生嗯了一聲,似笑非笑地瞪了江陽一樣:“希希跟你的那些女朋友不同,別在她面前放浪。”
掛斷電話后,江陽勾勾唇,笑得有些含糊:“如果這孩子最終留不下來,也算是莊子命里倒霉。他沒跟你說過吧,他丟過兩個孩子了。”
“兩個?”趙雅如不是只流過一次產(chǎn)嗎?
江陽又變成玩世不恭的樣子,挑著眉頭隨意往沙發(fā)上一躺,拍拍旁邊的空位讓我坐:“他老婆流過一個,年初代孕又懷了個死胎。”
我哆嗦了下,半晌才回過神來。
在我之前,他們還找過別的女人代孕?這個消息讓我久久回不過神來,難道莊先生當(dāng)時也跟那個女人同居過嗎?
我心里很不是滋味,忍不住開了口:“那莊先生怎么沒讓那個女人繼續(xù)代孕啊?”
江陽攤開雙手聳聳肩,表示很無奈:“人家不愿意了,總不能強(qiáng)迫人吧?莊子老婆的卵子質(zhì)量不好,不然怎么會同意讓你跟莊子睡的。”
原來是做的試管,可我還是喘不過氣來,不明白他跟我說這些的目的是什么。
不過江陽看似沒心沒肺,洞察力卻并不弱。他很快就猜到了我的疑惑,意味不明地笑了:“莊子這人裝了太多心事,很沒趣,以前我們哥們幾個都勸他在外面養(yǎng)個女人生孩子得了,可他死活不同意,說多了還跟我們翻臉,說到底還是怕委屈了他老婆。”
“我跟你說這些,是希望你別辜負(fù)莊子的感情,喜歡了就牢牢抓住。他這人責(zé)任感太強(qiáng),不過我看得出來他對你不一樣,希望你把握好這個機(jī)會。”
我詫異地瞪大了眼,哪個正常人會鼓勵別的女人破壞朋友的婚姻?莊先生肯定不知道江陽會跟我說這些話。
“江先生,雅如姐跟莊先生很般配,他們過得挺好的。”說到后面,我的聲音不由得低了下去。
江陽輕蔑地笑了一聲:“好什么好?我能不清楚?你別老叫我先生先生的,好像我多大年紀(jì)似的,直接叫我哥就行了。我看你也不蠢,剛才說的那些話仔細(xì)想想吧,莊子以前跟周瑾在一起的時候挺快樂的,自從跟趙雅如結(jié)了婚,整個人都陰郁了很多。”
江陽點(diǎn)到即止,別的話沒再多說,我也沒多問。
下午趙雅如打過電話給我,想知道我的具體方位,被江陽直接搶去電話掛斷了。后面趙雅如再打電話過來,我沒敢再接。
知道得越多,我就越舍不得莊先生。本來已經(jīng)平靜的心田,已經(jīng)因?yàn)橹形缒欠勗捰謩邮幤饋怼5砩锨f先生過來時,我還是沒有表現(xiàn)出任何熱情。
后來我聽江陽說,莊先生的爸爸幫著趙雅如批評了莊先生一頓,但面對莊先生的堅(jiān)持,他爸爸也沒有過多指責(zé)。
后面我一直都在江陽家住著,莊先生經(jīng)常過去看我,江陽起初幾天還會在家里住,后面再也沒見著過影子。
有天晚上莊先生給我?guī)Я藥妆緯彝χ亲影胩稍谏嘲l(fā)上看電視時,肚子里突然跳動了兩下。那種感覺很奇妙,以至于一直刻意在跟莊先生保持距離的我忍不住驚呼了起來:“好像是胎動!”
當(dāng)時莊先生的胳膊已經(jīng)能正常使用了,他放下手頭的工作,三兩步走到我跟前就蹲下來捧住我的肚子摸:“在哪里?”
我高興地指了著肚皮左邊,但寶寶沒再動彈了,可莊先生卻緊緊地握住了我的手。
我們雙方之間的小心翼翼,就因?yàn)槟且煌淼奶佑直淮蚱屏似胶狻?
從那以后他總是忍不住摸我肚子,高興時還要貼在上面聽一會兒。
他還經(jīng)常用臉輕輕蹭我的肚子,偶爾還會喜不自禁地跟肚子里的寶寶說話,每當(dāng)那一刻,我都會錯覺我們是真的一家子。
那段時間,姨夫給我打過上百個電話,不過我天天都跟田華嬸確認(rèn)外婆的情況,知道姨夫確實(shí)不敢回村里,所以我就沒再接過他的電話。不過有一點(diǎn)真的很讓人氣憤,田華嬸說,姨夫偷的錢壓根就沒拿去還債,不知道消費(fèi)去了哪里。
我跟莊先生之間的平和一直維持到寶寶的第三十六周,直到趙雅如帶著莊曉婷過來。
正常情況下胎兒一般長滿37周才足月,但那天我的肚子卻突然開始發(fā)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