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試,分班,一直折騰到晌午纔算結束。
走出總經理辦公室之後,我站在走廊裡,隔著走廊的玻璃窗,看向天空,準備掐算一下時間,就在這時,忽然覺得自己左屁股蛋子上,傳來一股異樣,感覺好像被人用手指頭戳了一下似的,我趕忙回頭……
映入眼簾的,是一團火紅事物,火紅的下面,是一張慘白髮笑的臉,笑得有點發賤。
在張那死人一樣的臉上,最突出的就是嘴裡那顆雪白小齙牙,此時正隨著笑容,隱隱閃著猥瑣的光芒。
我冷冷瞪了那紅毛小齙牙一眼,語氣不悅地問:“你幹什麼?”
紅毛小齙牙先是一愣,把戳了我一下的手縮回去之後,笑的更賤了:“呦,大叔聲音好年輕呦,感覺就像十八歲,還有,您這身衣服,也挺新潮的嘛,真年輕……”
在紅毛小齙牙身後,還在站著兩個人,我根本不用擡眼看也知道他們是誰,那高粱稈子和不共戴天。
我們這些人其實相互都不認識,也不知道這仨貨咋走到了一起。
在我看來,很有可能和“物以類聚”這個形容詞有關係。
話說,這仨貨,一看就知道不是啥好鳥兒,王八看綠豆,越看越對眼兒,烏龜笑王八,都一個鱉樣兒。這仨貨能在一起,可能正是因爲都一個鱉樣兒的緣故吧,我很不屑他們。
我瞪著和我身高差不多、年紀似乎還要比我小上一兩歲的紅毛小齙牙,質問道:“是你戳我的?”
小齙牙仍是一臉賤笑:“相見就是緣份,和大叔開個玩笑,不說不笑不熱鬧嘛,您說是吧大叔,嘿嘿嘿嘿……”
看著小齙牙那德行,我心說,奶奶的,誰想跟你開玩笑了,我認識你麼?還有,誰是你大叔,你丫一口一個大叔喊的挺痛快呀你!
我聽他這麼說,沒搭理他,這種人渣,根本就不值得人搭理。我再次冷冷瞪了他一眼之後,一句話沒說,擡腳離開。
不過,沒走出幾步,就被紅毛小齙牙從後面趕上,一把拉住胳膊:“哎哎哎,別走呀大叔……”
我低頭看了一眼他拉著我胳膊的手,然後擡起頭,有些怒氣地問了他一句:“你到底想幹什麼?”
小齙牙趕忙解釋說:“大叔,您別誤會,這不是咱都分一個班裡了嘛,您看這都晌午了,我就想請咱們哥兒幾個……不是,是我們小哥兒仨,想請大叔您一起坐坐,喝點兒酒吃個飯,咱大家認識認識熟悉熟悉……以後,以後咱哥兒幾個,不是,咱叔侄幾個,相互也好有個照應,咱們都是出來混的,四海之內皆兄弟,您說是吧大叔,嘿嘿嘿嘿……”
沒想到小齙牙還挺能白活,看著他滿臉堆出的笑容,再聽他說的這些話,我一時間有些無言以對,不知道自己該怎麼去回覆他了
。
那句老話說的好,擡手還不打笑臉人呢。
這紅毛小齙牙除了他這雷人形象有點讓人難以接受之外,這笑容和話語倒是蠻真摯的,不摻假不做作,是真心實意的。不過,不是還有那麼一句老話嘛,無事顯殷勤,非奸即盜,誰會傻叉到第一次見面就請人喝酒吃飯的?
本著那句“擡手不打笑臉人”的老話,之前戳我屁股蛋子的事兒,我就不跟他計較了。
我還給小齙牙一個笑容之後,擡手把他拉住我胳膊的手拿了下來,說:“叔叔我上了年紀,不像你們這些個年輕人朝氣蓬勃了,老胳膊老腿兒的,早就不愛熱鬧了,還是你們三個去吧,我就不去了……”
小齙牙一聽,又趕忙把手拉在了我胳膊上,死活不依。在他身後那倆一直沒說話的貨,此時也趕忙走了過來。雖然沒像小齙牙那麼熱情的拉著我,但也是勸我一起去和他們認識認識,交個朋友。
我這人呢,就是吃軟不吃硬,架不住人家這麼來回的一直勸。
再說了,別人請客,不吃白不吃,不去是傻子!於是呢,也就勉爲其難的,點頭答應了。
我們幾個一邊聊著天,一邊離開商場。不過,當我們來到一樓之後,小齙牙劉晨要我們在門口等他一會。
這傢伙,在我們三個不解的目光注視之下,屁顛兒屁顛兒的跑到兒童食品區,和一個身材窈窕、身穿商城導購員制服的美女導購聊上了,一聊就是老半天。
我們三個傻站在商城門口,見到這情形,頓時一陣氣結。
我靠!這還不怎麼認識呢,這小子就開始有異性沒人性了!
不過,小齙牙和那美女導購最後上演的那一幕,看的我們三個挺解氣!
小齙牙劉晨不知道說錯了啥,那美女導購把臉一沉,狠狠在那沒人性的傢伙屁股蛋子上踢了一腳,疼的那傢伙嗷嚎一聲,捂著屁股平地竄起一尺多高。
我們三個見狀,相互對視一眼,然後全都人不知幸災樂禍笑了起來。高粱稈子陶自洋好懸沒把他那水蛇腰笑折了。一直繃著臉,一副兇神惡煞的不共戴天林雨,扯起臉上僵硬的肌肉,硬是發出咯咯咯的怪笑,露出了一排雪白的牙齒……
不大會兒功夫,小齙牙劉晨捂著自己的屁股溝,十分狼狽地跑到了我們面前,我們將他這狼狽樣兒,又憋不住發笑。
他見我們笑他,用舌頭一舔他的小齙牙,有點委屈地說道:“爲了請你們吃飯,我去找我姐借錢,結果給她踢中了尾巴骨,你們還在這裡笑話我,太不夠意思了……”
我們聽他這麼一說,誰都有些笑不出來了,紛紛把臉上的笑意收了回去
。
高粱稈子陶自洋一臉驚愕,上前勾住小齙牙劉晨脖子,驚訝問道:“那美女是你姐?”
“嗯”劉晨仍舊捂著自己的屁股溝,十分委屈道:“我親姐姐,名字叫劉冰……”
“哇塞!”高粱稈子陶自洋聞聽,立刻雙眼冒光:“你姐姐也太漂亮了,你咋這麼會生呢,和一大美女生一家了,真好啊……”
劉晨聞聽,仰起頭白了陶自洋一眼:“有啥好的,我要是投胎時能選人家,我纔不給我姐當弟弟呢,我姐就喜歡踢人,一句話不合她心思就踢……哎呦,他媽的還真疼啊,我姐今天穿的是尖頭皮鞋……”
我們出了商城之後,由小齙牙劉晨領著,來到了商城旁邊的一家小飯館。
劉晨到櫃檯上點了幾個菜,要了兩瓶白酒一捆啤酒。然後,我們找了個靠窗戶的位置坐了下來。
畢竟都是年輕人,幾句話、一頓酒的功夫,也就熟絡了起來。
高粱稈子陶自洋、不共戴天林雨,和我都是鳳棲鎮人。陶自洋今年二十五歲,高中畢業之後,一直在外地打工,後來,因爲工頭兒黑了工人半年的工資,幾個人把工頭兒打成重傷,一分錢沒要,跑了回來。
林雨二十二歲,前年在浙江服役,一天他和幾個戰友出軍營買日用品時,因爲商品價格問題,加上語言不通,和當地人起了衝突,大打出手。之後被勒令提前退役,並且還在號子裡蹲了幾個月。
紅毛小齙牙劉晨,十八歲,不是我們本地人,他自己說他和民族英雄岳飛是老鄉,安陽湯陰縣人氏。別看這小子看上去挺囂張跋扈地,其實是個可憐蟲。
劉晨父親在他剛出生沒多久,就把家裡所有值錢的東西席捲一空,和一個十七八歲的小姑娘私奔了。他母親在他滿月之後,帶著他和比他大三歲的姐姐,開始了漫長的尋夫路之。
他們母女三人這一找,就找了十七年。一年前,他母親帶著他們姐弟倆找到我們鎮之後,就病故了,之後留下她們姐弟倆相依爲命,姐弟倆不想再找那個人面獸心的父親,於是,就在我們鎮找房子,定居下來。
小齙牙和他姐姐都沒什麼文化,最多也就是小學水準,不過,他們這十幾年來,走的地方多,經的事兒多,見的人也多,當然爲人處世也比我們三個圓滑成熟許多。要不,劉晨怎麼會這麼熱情的請我們吃飯呢。他知道,拉攏好人際關係,將來對他一個外鄉人而言,只有好處,沒有壞處。
兩瓶白酒,很快被我們聊著天,喝了個一滴不剩。劉晨跑櫃檯上又要了一瓶,擰開蓋子把我們面前的杯子給加滿了。
這時的高粱稈子陶自洋,似乎對劉晨的姐姐劉冰,念念不忘,藉著酒勁兒問劉晨:“劉晨兄弟,你姐長那麼漂亮,有對象了吧?”
劉晨此時喝的似乎有些偏高,他搖了搖頭,硬著舌頭說:“母老虎啊,誰敢娶她,找不著對象,整天就知道在家欺負我……”
陶自洋一聽,酒立刻醒了一半,也不知道是因爲酒精作用,還是興奮的,整張臉都紅了:“真的呀兄弟?那太好了,你不是在家老受她欺負麼,我決定解救你脫離苦海,追你姐姐……”
劉晨聞聽,把醉眼一瞇,問:“啥?你說啥?”
“我……我說,我說我喜歡你姐姐,我想追她,你不樂意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