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罡斂魂陣始終連個鬼影子都沒攝來一個,我頓時泄氣地仰天嘆了口氣,站起身活動活動腿腳之後,十分沮喪地收了法力,然後把那八張攝魂符從沙地上撿起,疊巴疊巴塞進另外一個褲兜裡了。
哎,白瞎了這麼多張符咒。
收了大陣站之後,我不知道自己接下來能幹什麼了,站在原地思量許久,看來找鬼帶路這方法是行不通了,唯今之際,好像只能再次順著腳印返回,然後再依照大山的位置,像撞大運似的再走上一回。
可是,我已經來來回回撞了好多次大運,卻連個狗屎運都沒撞上一個。俗話說的好啊,只有再一再二,沒有再三再四,我接二連三的走了這麼多次,卻又次次迷失跑偏,現在再走一次,它能有結果嗎?
誰敢保證這次不會再跑偏、再迷失?感覺這麼做,是在浪費時間、自欺欺人,而且,我認爲被埋在沙子下面的這位仁兄,能夠闖到這裡,估計在陽間也不是個泛泛之輩,只怕他在這沙漠裡也用了不少手段,但是最後和我一樣沒起到任何效果,技窮之後,一定和我一樣參照著身後的大山,來來回回走了無數遍,可能他也因爲某種不得不向前走的原因,像我一樣死心眼兒的不肯回頭,最後活活渴死餓死在了沙漠裡。
其實,我們只要沿著自己的腳印回去,走回頭路,就能離開陰間,或者,直接把自己一身的陽氣暴露出來,讓自己強行離開黃泉路,也是可以離開的,那時,我們就不會有生命危險,更不至於把身家性命折在這兒。但是,返回頭想想,我們在前幾站都遭了那麼多罪了,又走了這麼許多的冤枉路,腳都磨腫磨破了,試問,誰他媽甘心現在回頭?
這時,我把嘴裡的後槽牙狠狠咬了咬,在心裡問自己,那我現在還怎麼辦?而後,自己又回答了自己一句:不知道……
可能在這出不去的沙漠裡,身心壓抑的太厲害,也可能絕望加失望讓自己再提不起任何動力。
說真的,我這時再次絕望了,前進,找不到路;回去,又覺得比誰都冤,實在是進退兩難!我登時一屁股坐到骨架旁,剛纔擺陣時的萬丈豪情早已消失不見,耷拉著眼皮頹廢地看著身旁這副沒血沒肉、白的嚇人的骨頭架子,腦子裡一片混亂。我忍不住苦笑著衝那骨頭架子,自言自語地說:“你這貨現在算是解脫了,變成鬼了,啥也不用想,也不用上心了,可……”話剛說到這兒,我腦子裡猛然間閃過一個念頭,使我眼睛爲之一亮……
這只是一個極其細微的念頭,在腦子裡只是一閃而過,但是卻被我不失時機地抓住了這個細小的意念線頭兒。我坐在原地,看著那副骨頭架子怔愣住了,順著腦子裡這微弱的閃念,開始一步步漸漸深入,尋找這閃念的來源,尋找著突破口……
鬼……這人變成了鬼,這人死後變成了鬼,而且……他還死了沒多久,既然這地方沒辦法出去,那……他死後的鬼魂哪兒去了?就算這遺恨沙漠裡沒有其他人,沒有其他鬼魂,但總該有他的鬼魂吧?不過,爲什麼我的斂魂陣卻連他的鬼影子也沒能攝來呢?只怕,這隻能說明一點,他的魂魄不在這片沙漠裡,一定是已經離開了。
那他是怎麼離開的呢?離開沙漠,他又能去哪裡呢?答案恐怕也只有一個,那就是去了陰曹地府!如此看來,難道說……這奇怪的黃泉路第八站,只有鬼才能通過?這傢伙生前迷失在這裡,死了變成鬼之後,輕鬆通過了這片沙漠?
是這樣吧?
嗯!很有可能!
還有一種可能就是,他變成鬼之後,憑著自己不死不滅的靈魂體,在某一天裡找到了離開沙漠的方法或是路徑!
想到這裡,我腦子頓時清醒了不少,如果這麼說來,我倒是還有一個陣法,一定能夠讓我走出這片鬼沙漠。我當即看了一眼那副被我碼放整齊的白骨架子,臉上露出了一個旁人不知其意的笑容……
留下這副骨骸的仁兄,它的鬼魂已經不在沙漠裡,這是鐵打的事實了。黃泉路每一站之間都有莫名其妙的力量攔著,對於鬼魂來說,只能進不能退,哪怕留下這具骨骸的仁兄生前有多大的能耐,變成鬼魂之後,和那些普通新鬼沒啥兩樣,即便他有生前的基礎,比其它鬼魂悟性高點,但是短時間內,想要修煉出什麼作爲,破開結界從黃泉路上逃脫是不可能的,他唯一的下場,只能是進入陰間。不過,至於他死後如何進的陰間,那我就無法考證了,但是,他只要這時人在陰間,我就能找出他進入陰間的路徑!
至於我如何找出這位仁兄走出沙漠的路徑,我想問一句,諸位可記得《涉》陣?也就是我用一根頭髮絲,外加八張“尋仙符”擺的那個尋找朱雲母子的陣法。
那陣法要求的道具,就是人身上的一個部件兒,小到髮絲汗毛,大到血肉骨頭皆可。
如今這位仁兄已經變成鬼進入了陰間,不過卻給我留下了他的骨骸,如果我這時利用他的骨頭擺上一座《涉》陣,那不就能找到他進入陰間的路徑了?
只是有一點,涉陣不但需要當事人身上的零部件,還需要用雞爪血或者黑狗鼻頭血,來作爲“血引”,開啓這些部件的靈性,可是這漫眼黃沙的,我上哪兒找血爲引呢?
看著沙地上的骨架遺骸,我一時間又躊躇滿志,犯了難。
不行就用我自己的血試試?許久之後,我把一條袖子擼了起來,看著自己不怎麼強壯的胳膊,上面像蚯蚓一樣的暗青色靜脈血管清晰可見。
我當下一狠心,擡起胳膊放到嘴邊狠狠咬了一口,胳膊上頓時鮮血長流。我不敢怠慢,隨手撿起身邊骨骸裡的一根大腿骨,把流出來的血抹在了上面,然後噝哈噝哈忍著胳膊上的疼,用紅芯圓珠筆在筆記本上畫了八張“尋仙符”。
做完這些,我從地上抓了把細沙捂在了胳膊的傷口上,沙子隨血液滲進皮膚,很快便把血止住了。隨後,我拿著腿骨和符咒,迅速把《涉》陣給擺上了。
這《天罡涉陣》和剛纔在《天罡斂魂陣》擺法基本一樣,都講究個八位八相,只是涉陣中心,除了我盤腿坐著之外,還多了一件道具。這道具我不說你們也清楚,就是那根沾著血的大腿骨。不過,《涉》陣只要求用雞爪血和黑狗血爲引,我這抹人血爲引,真不敢保證它能否管用,可是,處在這麼個境地下,我上哪兒去找雞血狗血?權且死馬當活馬醫吧!
我盤坐在陣中央,大聲念出了啓陣口訣:“沁血紅腿骨,尋仙列陣前,徒步涉千里,八方誰當先?天罡涉陣,開!”
這一次,我沒有閉上眼睛,而是死死盯著放在臉前的那根大腿骨。如果人血有效的話,這根大腿骨在我念完口訣之後,就會凌空飄起來,八張符咒也會隨即凌空飛起,像車輪似的圍在我身邊旋轉,然後腿骨會射向八張符咒中的某一張,射中的那一張,就是我要走的方向。
當我嘴裡最後一個“開”字落畢,我身邊的八張尋仙符“呼”地一下,像聽到了召喚似的,全都直楞楞衝向空中,然後圍在我周身快速旋轉起來。
而我這時,沒功夫在意那些符咒的反應,雙眼死死盯著眼前的腿骨,只見這腿骨居然很傻叉木訥地躺在地上,根本就沒一點反應,一動不動!我頓時氣得在心裡一陣大罵。
許久之後。唉,又失敗了……
我失望地收了法陣,八張尋仙符頓時像沒了筋骨似的,軟塌塌地由空中飄落到了地面。我隨手把它們撿了起來,疊巴疊巴和那些攝魂符塞在了一起。這些報廢的符咒,回家上廁所還能湊合用,不過……我心裡當即一沉,痛苦地問自己,你還能回去嗎?真鬧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