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唐家出來之後，李麟駕駛著勞斯萊斯徑直朝戴禮住的地方而去。
路上，終於忍不住的戴旖旎發問起來，蹙著眉頭問道：“你爲什麼答應和漢唐集團合併？這樣的承諾可是打亂我們所有的計劃。”
“在勢力上，我們足夠鎮壓漢唐。”
李麟不可置否的點點頭，嘴角一揚：“但是，在商業上，我們兩個都不是唐菲的對手。漢唐是一隻大魚，一直很大很大的大魚，它能成爲整個亞洲最大的珠寶集團，你以爲真的是唐正龍的功勞嗎？那可就錯了，漢唐能發展到今天，都是唐菲一個人扛起來的。”
“所以你怕了？”戴旖旎有些失望的問道。
李麟卻意味深長的笑笑：“怕？你覺得我會怕嗎？”
戴旖旎將腦袋往車窗外撇過去，沒有回答。
“其實你和唐威一樣，從開始上就犯了個致命的錯誤。”
李麟可以理解她心中的慪氣，往後欠了欠身子，繼續說道：“我知道，你想把整個漢唐給拿下，是爲了給你已故的母親報仇，但是，戴姐，你別忘了，我們不是小孩子，這樣做，你覺得唐菲是傻子嗎？如果唐威當家，我們完全可以將整個漢唐不費吹灰之力納爲己有，可唐威在漢唐不過是個初出茅廬的小子，一腦子的金融理論，只知道自己在西方那套可以用在這裡。但是他忘了，金融是金融，商戰是商戰。金融的理論放在商戰上，他會連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可你連試都沒試就怎麼知道我們不會勝利呢？”戴旖旎依舊氣哼哼的說道。
李麟無奈的一聲苦笑：“我爲什麼說你和唐威一樣，因爲你和他都鑽了牛角尖。你只想著戰勝漢唐，但是你別忘了，樹大招風。義安集團已經不是以前那個小公司的義安，如今的它也成了一棵大樹，在亞洲商界裡面都是赫赫有名的，起碼亞太地區，他數得上。我們和漢唐拼命的較量，帶頭來，殺敵一千，自損八百，你覺得這樣劃算嗎？”
從理性角度上，戴旖旎明白李麟的話，但是內心幾個月來的期盼和努力突然都被打亂，怎麼也說不過去。
“商業講究的是共贏。漢唐和義安合併之後，百分之三十的股份對於漢唐而言真的沒有賺到什麼便宜，但是對我們來說，可意味著上升了不止一個高度，你明白嗎？”李麟淺淺一笑。
戴旖旎深吸一口氣，緘默不言。
車子抵達黃州市人民醫院家屬小區之後，繞過兩條衚衕，停在了一棟樓前。
這裡便是戴禮的住處了。
自從義安集團擴展之後，戴旖旎不止一次想讓戴禮辭職，給他買套好房子住著，或者跟自己住在一起，然而，倔強的戴禮說什麼都不同意，說在這裡住了幾十年，早就有感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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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奈，只好任由他去的戴旖旎妥協了。
今天是大年初二，又是李麟從京城回來的第二天，於情於理過來看看都是應該。
下了車，李麟拎著從京城帶來的一些補品，和戴旖旎兩人徑直上了樓，抵達四樓之後，按響了門鈴。
不多時，圍著圍裙正在做飯的戴禮打開房門，推了下鼻樑上的黑框眼鏡，笑呵呵的說道：“你
倆來的還真巧，我正做飯呢，來來，進來。”
幾個月不見，李麟明顯感覺戴禮老了，曾經身爲人民醫院院長的他威風八面，而現在卻滿頭銀髮，身材佝僂，雙腳趿拉著一雙拖鞋，匆匆走進廚房。
可是，那不經意的轉身讓正在換鞋的李麟一個餘光瞥見了。
戴禮行走的身影打顫，險些摔倒，只是快速扶住了牆壁，繼而走進廚房。
一切都發生的很突然，如果不是李麟眼神捕捉的快，恐怕真的注意不到。
將禮品放在桌子上之後，李麟拍了拍戴旖旎，悄聲詢問道：“你什麼時候來的這裡？”
“就小年啊，剛一個禮拜，怎麼了？”戴旖旎還有些茫然的樣子。
“有沒有發現戴叔有點……”
“姐，你們來了啊？”
李麟的話還沒說完，旁邊一間房的房門打開，剛睡醒的戴薇薇揉著惺忪睡眼從裡面走出來，撅著嘴：“姐夫你也來了，快，過年了，給我紅包。”
之前義安社都處於不安穩的狀態，黑風也去了長砂，戴旖旎不放心戴薇薇跟著自己，便將她放在了戴禮這邊。
“你還真不客氣，紅包，想得美。”
戴旖旎嬌嗔的拍打了下她的手，訓斥道：“你就好意思看著我爸一個人忙活？這麼大姑娘了，逢年過節的還睡懶覺。”
“哎呀，姐，我這不是不知道嘛。”戴薇薇委屈的回答。
李麟沒理會她們姐妹倆的玩笑，轉身徑直走進廚房，看到戴禮正端著炒鍋翻炒菜，忍不住問道：“戴叔，今天喝點嗎？”
似乎不知道李麟的突然出現，戴禮打了個激靈，眼神有些躲閃的回答：“喝點，過年了，說什麼都應該喝點。”
一直緊緊盯著他的李麟眉頭皺的更緊了，雖然發現了詭異之處，但沒有拆穿，只是玩笑的說了句：“好，那我去找瓶酒，咱爺倆好好的喝點。”
說完，李麟走到客廳，隨手一把拽住戴薇薇，不容她說話，趁著戴旖旎上廁所的功夫，直接拽到了房間裡。
“姐夫，你幹嘛？”戴薇薇嚇得臉色驚愕。
“我問你，你跟戴叔這段時間在一起，有沒有發現他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李麟一本正經的問道。
先是滿臉愕然的戴薇薇思襯了下，接著茫然的搖搖頭：“沒發現什麼不對勁啊，我二叔最近都挺好的，每天熬夜做研究，聽說他剛研究了一種新藥，正準備去藥監局做審批呢。”
“其他的就沒有了嗎？”李麟再次問道。
“如果說其他的，那恐怕就是他每天起的都很早，尤其是這段時間。”
戴薇薇依舊沒意識到李麟臉色的變化，繼續說道：“二叔最近每天起的特早，幾乎都是四五點鐘就起來了，一個人去跑步，七八點的時候買點菜回來，就是這樣。”
看樣子也問不出什麼，李麟只好作罷。
飯菜做的很快，不到半小時，戴禮便端著最後兩盤菜從廚房裡出來，解掉身上的圍裙，笑呵呵的說道：“今年這個春節過得有意思啊，李麟在，薇薇也來了，家裡人多就是熱鬧。”
“薇薇，有沒有給
大伯他們打電話啊？”戴旖旎一邊盛飯一邊問道。
戴薇薇大大咧咧的一手拿著筷子，餓極了的席捲飯菜：“恩恩，打了，昨天就打了，我還給他們說，有時間來黃州這邊玩玩呢，我帶他們見見大城市。”
“誒，你爸媽確實該來這裡看看，活了一輩子，沒出老家那個破地方。”
戴禮說著拿起桌子上的一瓶金六福，剛要開口，卻被李麟一把奪了過去，神秘笑著說道：“戴叔，今天在這的，都是一家人，你是不是有事要跟我們說？”
此話一出，戴薇薇和戴旖旎都愣住了，疑惑的看向李麟。
戴禮同樣也故作迷惑的眨了眨眼睛：“有事？什麼事？”
李麟神秘笑著將金六福放在旁邊，雙手彎曲撐著桌面，直視著戴禮問道：“多久了？”
戴禮神情一頓，眼神中露出一抹震驚，但很快消失不見，故作茫然的問道的：“你這孩子，說話咋說半句？什麼多久了？”
“旖旎和薇薇都在這兒，你非要我挑明嗎？”李麟不答反問。
漸漸地，戴禮雙目赤紅，似乎有些掩蓋不住了，苦笑的抿抿嘴，嘆息一聲：“我就說，瞞得過旖旎和薇薇，肯定瞞不過你這小子。怪我，剛纔在廚房忘了提醒你。本來想賭一把，賭你看不出來，嗨，還是被你看出來了。”
“爸，你們在說什麼？”完全被搞懵了的戴旖旎左右看看兩人：“什麼多久了？什麼賭一把看不出來？”
“什麼病？”李麟沒有回答戴旖旎的話，再次看向戴禮。
臉色漸漸黯然的戴禮擡手推了推鼻樑上的黑框眼鏡，自嘲的笑笑：“肝癌。”
轟——
桄榔一聲，戴旖旎手裡剛端起來的瓷碗當場摔落在地，震驚的看向父親，戴薇薇也滿臉驚駭，全然都是不可思議。
“爸，你……你說什麼？”
瞬息間，便紅了雙眼的戴旖旎嘴脣哆嗦，儘量讓自己冷靜，直直的看著父親：“誰……誰肝癌？”
已經低著頭的戴禮始終沒有擡起來，只是嘴角掛著自嘲：“我肝癌，晚期。兩個月了，看你們一直都忙，本來沒打算告訴你們。想讓你們過個好年的。”
“爸……爸爸……”
戴旖旎嘴脣顫抖的像電震動一樣，幾乎泣不成聲，眼淚順著臉頰滾滾流淌。
戴薇薇嘴裡含著的再也咽不下去，味同嚼蠟一樣，一雙眼紅的可以滴血：“二……二叔，你……你……”
整個房間的氣氛再也沒有半點新年的味道，誰也笑不出來的，李麟靠在椅子背上，深吸一口氣，說道：“你辭退院長的職位，也是因爲這個原因？最近研究的新藥也是治療肝癌的？”
戴禮沒有否認，像個做了錯事的孩子一樣點點頭：“院長幹下去也沒什麼意義，衛生廳的官僚主義太嚴重，而且得了這病，乾脆下來好了，正好我也一直想找個機會好好研究下肝癌藥物，這方面一直是個醫學上的瓶頸。”
“研究出來了嗎？”李麟的眼神越來越冷漠。
“嗨——”戴禮苦澀的笑笑：“肝癌的藥倒是沒研究出來，弄出來了些其他的感冒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