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刀子之后我伸手推開了仍在不停打我的安鈺菲,幾步走到茶幾旁,俯身將那把刀給拾了起來。安鈺菲見狀一呆。叫道:“康凱,你想做什么?”我沒答她,握著刀徑直行到張葛身邊,緩緩蹲了下去。
我努力想要讓自己的心緒平穩些,但握著刀的那只手手卻顫抖得異常厲害。這時安鈺菲已經明白了我想干什么。“別!”她大叫了聲,跟著搶過來攥住了我的右腕,道:“康凱,你千萬別亂來!”
我用左手抓著她的手。想將把她的手從我握刀的右手上扯開。可是安鈺菲死命的拽著我的手。我一連扯了兩下都沒扯動。
“菲菲!”我道:“你放開我!”
安鈺菲搖頭說:“我不!”頓了頓又道:“康凱。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嗎?”
我恨恨的說:“我現在把這畜牲宰掉,來個一了百了。”說著運足了力道猛一下扯脫了安鈺菲的手。緊接著揮刀便往下剁去。安鈺菲“呀”一聲尖叫了起來。
說實在的,雖然我恨透了張葛那王八蛋,也曾累次想要廢了他的性命。但真正事到臨頭的時候,我還真的下不去那個手。奶奶的,那個逼人盡自再怎么下賤無恥,好歹也是條人命啊,我難道就這樣了結了他?想著,那刀禁不住凝在了半空中。劇烈的顫抖著。
安鈺菲見勢一把奪過了那柄刀,擲在了一邊,然后將我扯了起來,張臂抱住我道:“康凱,我剛才不是有意想罵你的,我也知道你是為了我好,你是為了我不被那家伙欺負才站出來的,你···你答應我,別再做這種傻事了好么?”我傻傻的。仿佛木了一般。我忽然覺得自己一直都是個膽小鬼,怯懦無用,無論做什么都拿不出勇氣。
“菲菲!”我喃喃說:“我是個膽小鬼,是不?我永遠都是嘴上說的漂亮但卻總是不能為你和姝涵做點什么,是不?我一點都不像個男人,是不?”
“誰說的!”安鈺菲大聲的說。我道:“我明明可以替你和姝涵殺死這個敗類的,但是我下不了手!我不是怕自己會償命,我只是……只是下不了手!”
安鈺菲緊緊的摟著我,柔聲道:“康凱,我知道,我知道,你是太善良啦。”我被抱著,身體感受著她身軀的柔軟,鼻中呼吸著她醉人的芬芳,一時竟忘了身處何地。
過了好一會兒,我才從安鈺菲帶給我的綺夢中醒來,當下輕輕推開了安鈺菲,眼望著躺在地上的張葛道:“現在我們該怎么辦?”
安鈺菲擰住了眉頭,托著腮緩緩掃視著這間套房,驀的,她的眼光一跳,指著茶幾上放著的幾粒麻果道:“諸葛佳偉最初不是說要陷害張葛藏毒么?我剛才親眼看見他從臥室里拿出了這幾片藥,我想那里面肯定還有不少這類東東,要不我們打電話報警吧。”
雖然安鈺菲曾說過這地方有保護傘,但當此時刻卻也只有這么辦了。想著,便準備掏電話撥號。島役助號。
“等一下!”剛將手機拿出來,安鈺菲忽然道:“你用我這個手機吧!”一面說,一面從沙發上自己的包包里掏出一枚手機,道:“這是個匿名手機,不會暴露身份。”
我見她如是說,想想也是不能把自己給暴露了,當即將自己的電話揣回了兜里,然后從她的手中接過了那枚匿名手機。正準備撥,安鈺菲又道:“康凱,你待會打電話時別說是藏毒,你就說有人吸毒過量暴亡了。”
什么?我一怔。安鈺菲解釋道:“諸葛佳偉不是說過這里的保護傘挺厲害么,如果想讓警方重視,最好還是說出人命了,否則還真不一定有人來查!”
我點了點頭,心說,只要警察來了,必定會滿屋子搜查一番的,到時候應該不難發現張葛藏的那些違禁藥片!想到這里,心中驀的一動,突憶起了諸葛佳偉早前在這里安的竊聽器、針孔攝像頭以及道具血漿了。暗忖,報警前最好把這些東西清理下,免得惹上麻煩。
當下便沒急著報警,因記得諸葛佳偉將竊聽器裝在了茶幾上的果盤底部,當下走過去俯身拾起果盤,將里面的水果都倒了出來,然后翻轉過來一看果然有一枚竊聽器。伸手將那玩意取了下來,站直了身子。
正欲去取旁處的針孔攝像頭,忽聽身后一陣響動,緊接著安鈺菲尖聲叫了起來:“康凱,小心!”
我霍然回頭,卻見張葛那王八蛋不知何時已然醒轉站了起來,手中拿著那把明晃晃的水果刀,向我當胸便刺。我不由嚇得魂飛天外,混亂中揮拳往他的臉上打了去。手臂剛遞出一半,猛覺胸前一涼,低頭看時,那把水果刀已刺進了我的左胸。
張葛那王八蛋被我給電了個半死,轉醒后盛怒之下為了報復,所以撿起了地上的那柄水果刀向我刺了過來。沒想到居然一下刺中。這家伙呆了一呆,撒手撇刀后退了半步,臉上盡是驚駭之色。
我瞪大了眼睛瞧著那賤人,在這一剎我竟沒感覺到痛,我的腦中只有一個念頭在轉。那就是要和張葛同歸于盡,好讓這家伙永遠也不能再傷害到我的姝涵和菲菲。想著,我踉踉蹌蹌的往前邁了兩步。
張葛嚇得直往后退。我深吸口氣,伸手想將插在自己胸前的那柄刀拔出來刺向張葛。手指剛摸上刀柄,眼前忽然一黑,緊接著身子晃了幾晃,轟然栽倒在塵埃。
在倒地的瞬間我似乎見到了安鈺菲哭喊著奔了過來。我閉上了眼睛,我感到全身異常的冷,我感到自己的鮮血正飛快的向外流淌著。可我并沒有半點對死亡的恐懼,我反而覺得很欣慰。不管是主動還是被動,我,我總算是為姝涵和菲菲做了點什么了。
老子這番昏迷實不知過了多久。有時微有知覺,身子也如在云端飄飄蕩蕩。不多時,便又會暈過去。這般時暈時醒,似乎感到了有人抱著我在奔跑,感到了自己躺在了急救床上,似乎聽到醫生喊著我的名字讓我保持清醒。
這是一種從未有過的遭遇,那感覺便像是你的身體已經消亡,只余下一縷或有或無的魂靈。而且那種殘存的意識也是片斷的、極不連慣的,如同電影中的某種閃回手法。
我時而會回到和陳姝涵住在一起的那段時光,時而又會和李柳在一起吃餃子,會和李夢瑤在床上瘋狂的造愛,時而又覺得自己仍躺在酒店套房的柚木地板上,安鈺菲正抱著我痛哭。但更多的時候卻是大片大片的黑暗空虛。
這一天思維忽然連慣了許多,那情形已比最初的感覺要實在了許多,仿佛是在做一個很真實的夢。
我躺在一片白色的沙灘上,身子四肢都埋子又濕又涼的沙子里,只有頭臉露在沙外。我旁邊是一個很大的白色遮陽傘,李夢瑤那老娘們坐在傘下,穿一身黑色比基尼,戴著一副超大的古馳太陽鏡,手里拿著一杯冰鎮的飲料用吸管吸著。身后不遠處的一棵棕櫚樹下,李柳正拿著畫筆在那里寫生。安鈺菲和陳姝涵二女手挽著手從遠處慢慢走近,留下了一串長長的足印。兩個姑娘又說又笑的,似乎已經認了姐妹。頭頂是湛藍的、纖塵不染的天空,天底下是泛著潔白浪花一望無垠的大海。這一切就猶如1080p的高清電影般唯美、細膩、真實。
我掙扎著想從沙堆里出來,好去和她們相見,但無論怎么用力,總是無法擺脫沙子的束縛。我想喊一旁的李夢瑤過來拉我一把,但張著嘴卻發不出半點聲音。這時安鈺菲和陳姝涵快步奔了過來。
“康凱。”她們兩個齊聲呼喚著我。眼前的世界突然轉換,變得模糊,刺目,搖來晃去。我眨了眨眼睛,像是慢慢調準了焦距的攝影鏡頭,一切開始由模糊變作清晰。我看到了安鈺菲欣喜萬分的臉孔,接著是陳姝涵帶著哭音的熟悉腔調:“康凱,你終于醒過來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