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見安鈺菲如此為我費心,心中忽然覺得很是慚愧,奶奶個腿的,她對我的這份關懷應該萬沒有虛假的,可老子卻居然聽了李夢瑤的幾句閑話就開始懷疑她?
正自責間,安鈺菲已端起了碗,道:“康凱,我先喂你吃這抄手哈。”說著用筷子夾起一個,因怕燙先自吹了吹,然后才遞到了我的嘴邊,一面道:“你慢一點,這混沌還蠻燙的。”
我點了點頭,心中忽有點哽咽了。張嘴吃下那枚抄手,只覺那混沌松軟可口,香而不膩,當下一口吞了進去。安鈺菲見我吃完一個,問道:“好吃不?本來那里還有那種紅油的,但是醫生說你不能吃辣的,所以我才買了這種清湯。”
我點了點頭,含混的道:“好吃!”
安鈺菲大喜,連忙又依樣夾起另一個喂我。她的每下動作都很小心翼翼,吹混沌時眼皮垂下去,喂我時眼皮又抬起來,那一垂一抬之間的動作動人之極。我此刻哪里還有對她的怨懟,一口一個,不一會兒就吃了五六個抄手。
安鈺菲這時卻將抄盒放了下,端起那盛小籠包的飯盒,夾了個小籠包,遞了過來道:“這是南翔包子,蟹粉的,來嘗嘗看好吃不?”
我呆呆望著她臉,根本沒瞧那包子,便即張嘴一口咬了下去。哪知那小籠包看起來熱氣不顯,但由于里面含著大量湯水,吃起來只有比抄手更燙。老子只覺舌尖一痛,差點沒吐出來。
安鈺菲趕緊掏出一沓紙巾伸到我嘴邊道:“燙就吐出來唄!”我搖搖頭,艱難的咽了下去。安鈺菲問:“要燙得厲害么?要不要喝點涼水。”
我“嗯”了一聲,安鈺菲又喂我喝了兩口冷水,然后方又夾起另一枚包子。這次她學了個乖,先將包子咬開一個小口,略吹涼了些,這才喂給我吃。我看著她朱唇皓齒上的輕柔動作,早已癡了。
吃那枚小籠包時,想起這是她咬過的,臉上不由有些發熱。瞧安鈺菲時,那丫頭也正好在望我,倆人目光一碰,安鈺菲顯然是也記起了那包子是她先咬過的,頓時小臉脹得通紅。
這一頓早餐我吃得極是香甜。在我的記憶里,除了小時候生病我媽曾這樣喂我吃過飯,此外便再無其他人對我這般好了。
陳姝涵雖然愛我,可那大小姐根本就不會伺候人。若是葉子還在我身邊,那癡妮子或許也會這般待我。但現下,安鈺菲卻實實在在的如呵護嬰兒般的照顧著我。我自問我對陳姝涵的照料也未必能如此精心。媽的,安鈺菲或許對我隱瞞了某些事情,但她對我的愛卻是千真萬確毫無水分的。誰要是再說安鈺菲是在騙我會害我,我是無論如何不會相信啦。
就在我漸漸要把對安鈺菲的懷疑拋諸腦后的時候,當天晚上,諸葛佳偉忽然來到了我的病室。
我見到這死胖子來,第一反應就是想起了李夢瑤說過他和安鈺菲曾秘密接觸過的事情。當下向安鈺菲瞧了一眼,那妮子卻是神色如常。那胖子捧著一束鮮花,他今晚帶著滿面的春風,不知遇到了什么高興事。
進得屋后,諸葛佳偉先向跟我打了聲招呼,然后又沖安鈺菲點頭示了下意。安鈺菲過去將她手中的花接了過來,插在了花瓶中。
諸葛佳偉則走到了病床前,問道:“康凱,你身體怎樣了?”
我笑道:“死不了!”
諸葛佳偉道:“你這一刀也算沒有白挨!”我想起張葛的事,問道:“那姓張的怎么樣啦?”
“雖說我們的計劃中間出了點差錯,但是結局卻沒偏離我們的預期。”諸葛佳偉說。
我心中大喜,竟一下坐了起來,顫聲道:“那龜兒子被逮起來了?”這一下動作過猛,扯得傷口一陣疼痛。
諸葛佳偉說:“走私十六點五公斤海洛因,已經被當地警方給抓起來了。還有那個楊邁克,也被逮了個正著。”說著從包包里掏出一款黑莓手機,點了幾下,然后遞到了我面前,道:“這是我在那邊的線人拍的抓捕現場的照片。”
我向手機上一望,卻見果然是一張照片。片中張葛被一個牛高馬大的黑人警察摁在地上,臉朝著鏡頭的方向,表情痛苦之極。我胸前雖痛,但瞅著自己這大仇人終于報應到頭,也不由得笑出聲來。
諸葛又道:“按照那邊的法律,張葛就算是能花天價請到大牌律師,跟地檢署答成辨訴協議,最少也得判八年,而且不得保釋。那姓楊的最輕也會判三十個月。”
我長呼口氣,心想,奶奶的,張葛這王八蛋總不至于能碰到米帥帶他越獄吧!到時候少不得會在監牢里哭著唱《菊花朵朵開》。因想到他的慘狀,竟有點可憐起那個逼人了。
諸葛佳偉繼續說:“他在出國前已將股份都轉讓到了天弘基金的另外一家公司名下,兩千五百萬刀,雖說他會吃幾年牢飯,但以后也還是能過得悠哉樂哉,我聽說他家里人已經去那邊幫他處理了。”
對于張葛的下場我早已滿足,因也沒怎么再詛咒那廝會更慘。我開口道:“那張葛那比這下夠他受的了。”
這時候諸葛佳偉口袋中的電話響了,他接了個電話之后,又對我道:“康凱,那你先休息,我公司還有事情要處理。”
說著這胖子對我笑了笑,轉身便往病房外走。行至門口時,忽然扭頭瞥了安鈺菲一眼。他這下動作并不大,若不是我早已在暗中留神,斷不會發現。
安鈺菲卻沒與諸葛佳偉對視,而是瞥過目光不安的瞧了我一眼。剛好我也正在看她,二人目光一碰,她身子一震,臉色也驀的蒼白了起來。她的這種種動作讓我原本已安下的心再次泛起疑來。
眼瞅著諸葛佳偉已走,我沖安鈺菲道:“菲菲,你對這個胖子印象如何?”
安鈺菲變色道:“我跟他又不熟,怎知他是好是歹?”
我笑道:“我只是隨便問問嘛,你干嘛那般緊張?”安鈺菲這時也發覺自己有點失態,連忙道:“我覺得那胖子看你的眼神色瞇瞇的,她該不會是看上你了吧。”說著雙目烔烔的盯著安岳飛。
安鈺菲俏臉一紅說道:“你別瞎說!”頓了頓,她忽然發起火來:“死康凱,你要是再該胡扯,瞧我不剪了你?”
“你舍得?”我嘻笑道。安鈺菲聞言唰一下把臉拉了下來,道:“我看在你替我挨了一刀的份上對你好了點,你就敢蹬鼻子上臉了是不?”
我見她的面上猶如掛了一層嚴霜般,似乎只要我再敢稍有不敬,她就會我給滅了。心中不由暗叫了聲乖乖:這陣子安鈺菲一直溫柔的像我的小情人,搞得哥竟忘了她也是個齒利腹黑的狠辣角色。
當下緊閉了雙唇,生怕再從自己嘴里蹦住半個字來。安鈺菲被我這副夸張表情給氣樂了,她走了過來,虎著臉原想再斥我兩句,但不知怎的臉圈紅了一紅,默默坐在了我的床邊。
隔了半晌,她伸手握住我手,道:“康凱,說真的我很感激你。那晚你沖出來救我,我雖然嘴上怪你破壞了行動,但心里卻很開心很開心,后來你中刀倒地,我覺得整個天都像是塌了。我抱著你的臉,一個勁兒的在那里哭,我不知道,我不知道萬一你真的……真的……死了,我還能不能獨個兒活下去。”
我聽她傾著款款深情,胸口一陣陣發熱,張口柔聲喚了下:“菲菲!”安鈺菲道:“你別插嘴,你聽我說!剛我上樓去瞧陳姝涵啦,看樣子她的身體也已越來越好了,估計你倆能一起出院。到那一天……到那一天我就不能再見你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