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元思艱難地挪開目光,臉上既興奮,又很糾結(jié)。
他知道,坐鎮(zhèn)城主府的那位恐怖大佬,想要的到底是哪類古物,大概就是眼前雕塑這種,詭異、蘊含古代隱秘之物。
若能獻出這樣的古物,必定能獲得其慷慨的褒獎!
想到那位年紀輕輕,卻實力恐怖的青年,宋元思心底一陣火熱。
價值連城的氣血寶藥,神秘莫測的武道秘技,還有寶貴無比,千金難求的化靈果……
宋元思甚至還有一瞬間,起了殺人奪物的心思。
但最終,還是斬釘截鐵道:“成交!但是,你得給我一點時間!”
林硯面上不動聲色,心底里卻是大喜,還真答應(yīng)了?
“宋先生,一手交錢,一手交貨?!?
“放心,我知道哪幾家靈髓儲備多的,去去就回?!?
看著宋元思快速離開,林硯心底越發(fā)活絡(luò)起來。
很明顯,定安城中的靈髓數(shù)量,并不少。
若是他們都對遺跡中的古物這般看重,那他豈不是發(fā)達了?!
只要靈髓管夠,他能把整個毒霧中的遺跡全都搬空了!
“還有之前那處遺跡,那個木雕和四目金剛相,也不知道毒霧散了沒有,地方塌了沒有,錯過了錯過了!”
林硯一陣心疼,打定主意,待會兒立馬回去再看看。
與陳鳶、徐老再次多聊了一會兒,林硯受益匪淺,還拿出了當時在宮殿寺廟中,拓印的那匾額文字,請教徐老。
“這三個字是神女廟,看來,你進的那處遺跡,供奉的,就是你說的那兩尊雕塑?!?
神女廟……
什么樣的女子,會被稱為神女?
一時間,林硯想到了那壁畫上的三個女子,想到了小芷,想到了很多。
約莫半個時辰過后,林硯遠遠看到宋元思一個人回來,微微松了口氣。
雖然概率小,但他還是做好了逃跑的準備,以防宋元思是去找人圍攻他。
一袋子金絲編織的靈髓,交到林硯手中:“成交!”
林硯捻起一顆看了一眼,體積相較于尸佛蠊中找到的小一些,但菩提金章震動,的確是靈髓沒錯。
“合作愉快!”
林硯開心地收起靈髓,見宋元思一身風(fēng)塵仆仆,說道:“宋先生,如果我接下來,再帶些東西過來……”
“收!”宋元思斬釘截鐵,“有多少,我收多少!”
“好!”
林硯心中雖然熾熱,但沒有喪失理智,尤其是宋元思背后站著的,可是那個極度危險的青年。
所以他不準備持續(xù)不斷地賣,最好是能多找些東西,累積起來,一次性賣空。
與宋元思告別之后。
林硯徑直離開宋家營地,向著上回那處毒霧山頭而去。
奔出約莫一刻鐘,林硯身子忽然微微停頓,然后若無其事地繼續(xù)向前。
但在微微低垂的眼眸中,已然陰云密布,眉峰緊皺。
有人跟蹤!
跟蹤者,絕對是個中老手,也不知從哪里開始跟蹤。
直到剛才,林硯才產(chǎn)生些許的感知,然后故意試探性地停下腳步,令得對方步伐紊亂,方才露出一點馬腳。
什么時候跟在后面的?
從宋家營地出來后,他過的全是荒地,此人極有可能,是從宋家營地開始跟上的!
是宋元思派來的?
還是空拳門的人?
他們都有充分的理由派人跟蹤自己,到底會是誰?
林硯有意無意控制方向,很快便轉(zhuǎn)到一處靠近毒霧的密林之中,遙遙能看到前方百丈遠的毒霧,進可攻退可守。
方才停下身子,轉(zhuǎn)過身來:“后面的朋友!跟了這么久,還不出來嗎?
“還是說,伱想要一直藏頭露尾下去?”
說罷,林硯緊緊盯住后方。
不多時,身后一片灌木搖晃著撥開,走出一圓臉的普普通通青年來。
他年紀約摸二十出頭,穿著極普通的布衣,就跟山民打扮相似,丟進人群完全認不出來的那種。
但仔細看,卻能從其眼中看出一陣陣神光匯聚,隱約透出一種與常人絕不相同的氣質(zhì)。
圓臉青年搔搔頭發(fā),疑惑道:“你是怎么發(fā)現(xiàn)我的?”
林硯不回答,沉聲道:“你是誰?跟了我這么久,想做什么?”
圓臉男子和善一笑,像只圓滾的土撥鼠,露出潔白牙齒:“別誤會,朋友,我從宋家營地出來之后,就一直跟著你了,就是跟著,對你是一點惡意沒有。”
“這叫沒有惡意?”林硯微微愣住,被他搞得有點反應(yīng)不過來。
圓臉男子卻是一臉理所當然,似乎就是這樣子想的,憨憨一笑:“真沒有!你又沒犯禁,我既不想抓你,也不想對付你,就是跟著你走,觀察觀察你,真的是一點惡意也沒有!”
林硯:“……”
這種說法,林硯是頭一回聽說,但看圓臉男子的神情,卻渾然不覺得自己說的有問題。
裝瘋賣傻?
林硯目中微微閃過一絲冷光,臉上也是露出一抹和善的微笑:“原來如此……”
話音未落,他腳下勁力陡然爆發(fā),大地瞬間裂開一個大坑,身形好似一道黑色閃電,倏地逼近那圓臉青年。
“誒!你干什么?。 ?
圓臉青年喊了一聲,身形忽然一飄,好似被一根無形的繩索拉扯,驟然平移出去,動作瀟灑飄逸,讓林硯撲了個空。
林硯目中微凝,這速度,比他還快!
腳下再度一踏,轟然聲中,大地再次裂出一坑,林硯形如惡虎,猛撲向青年。
那青年卻好似輕若無物的幽靈,再度側(cè)身一閃,避過林硯。
二人一追、一逃,一抓、一躲,動作快得眼花繚亂,速度快到極致。
但無論林硯如何追逼,竟連那圓臉青年的衣角也碰不到。
而且他每次動作間,總是大開大合,令整個地面都炸裂開來。
但那圓臉青年的動作,卻是十分輕柔飄忽,閑庭信步一樣,就輕而易舉躲開林硯的撲擊。
林硯眼底微微閃過一絲震驚,他能隱約看出,這青年的勁力層次,也不過剛境,但速度,竟然比專修《龍形拳》的他更快!
“別追我了!我真沒惡意啊……而且你追不上我的!干嘛費這勁呢!”
圓臉男子一邊輕松閃避,一邊嘟囔著。
追不上?
林硯臉上冷笑連連,待到一次撲抓結(jié)束之際,忽然渾身劇震,一股濃烈的氣勢迸發(fā),層疊的勁力,注入到了雙腿之上。
敵我兩傷層,千鈞破的雙倍勁力爆發(fā)!
下一瞬,他的身形驟然一閃,突兀消失!
圓臉男子臉色驟然大變。
但林硯這一刻的速度實在太快了!
他奮力側(cè)傾躲避,忽覺一只螯鉗般的手爪扣在了他的肩膀,繼而好似雄獅撲面,直接被一股巨力撲飛出去,翻滾成一個地葫蘆,摔進灌木堆中。
還未等神智清醒,他右手肘麻筋被牢牢扣住,仿佛山岳似的膝蓋頂在他背上,將他牢牢按在地上。
林硯另一手勁力吞吐,覆蓋在了圓臉男子的后腦,目露一絲危險:“我問,你答,說得不好,腦袋搬家?!?
圓臉男子臉上的茫然還未褪去,感受后腦那針扎一般的恐怖勁力,額頭豆大冷汗直冒,滿臉煞白:“朋友,兄弟,大哥!饒命??!”
“你是誰?”
圓臉男子嘴唇哆嗦著:“我叫范小鵬,今年二十五,屬兔,家住紅桉街,上有老母老父,下面有兩個妹妹,才十歲多一點點啊……”
“耍心機?”林硯手一按,將范小鵬的腦袋按進地里,讓他啃了一嘴巴泥土,方才重新提起。
“呸呸呸,我,我沒有耍心機啊!我真是范小鵬!”
“誰派你來的?宋元思,還是空拳門?”
“都不是!沒有誰派我來,是我自己跟上你的!”
“你自己?你當我是傻子嗎?”
“真的啊,我就是覺得你這么年輕,實力就很強,所以跟上來看看,好奇,純粹是好奇!”
“實力強……這么說,你上次就在宋家營地,見過我了?”
范小鵬臉上一窒:“大哥真厲害,一猜就猜中了!”
宋家人?不像!
林硯眉頭微微顰蹙,他當然不會信這范小鵬的鬼話,甚至這名字也不知真假。
只是,他聽這范小鵬說話的口氣方式,總覺得十分別扭,不是口音的問題,而是語氣神態(tài)……有一種格格不入之感。
而且,這小子剛境實力,卻能在速度上,勝過林硯一籌!
這種恐怖的天賦實力,確實不像是宋家和空拳門之人。
“看來,不吃點苦頭,你是不會好好說話了。”
林硯扣住范小鵬的后脖頸,將他直接提起,一步一步,向著毒霧中走去。
“不說實話,我就只能把你丟進毒霧中。這毒霧劇毒無比,且沒有解藥,中毒之人,將痛苦萬分而死?!?
林硯越說,范小鵬臉色越慘白,滿臉皮子都在打哆嗦,好似小雞啄米似的瘋狂點頭:“不吃苦頭,我也好好說!大哥!我真好好說,你問啥,我就答啥,絕不隱瞞吶大哥!你問,你只管問!”
林硯卻是充耳不聞,提起范小鵬就走。
這小子裝瘋賣傻,插科打諢,不給他一點真正嚴苛的威脅,他還真當自己聰明了。
林硯也不加速,就一步一步平穩(wěn)地走向那毒霧。
前一百步,范小鵬還在不停地說話,眼神左顧右瞟,插科打諢。
到后面一百步,見林硯根本一點兒也不理他,他終于徹底慌了,心跳撲通撲通快要跳出胸腔,渾身都開始打哆嗦。
“快住手!快停下!你不能傷我的,傷到我,會有很可怕的后果,你承擔不住的!”
“真的,信我?。∥疑矸莺懿灰话愕?,你真?zhèn)?,最后肯定是你自己倒霉!?
“大哥,大爺!算我求你了嘿!能說的我一定跟你說,有些東西我真不能說??!”
林硯腳下不停,冷冷笑道:“你承認自己不好好說話了?!”
“大哥,快停下吧,哎呦哎呦,我碰到毒霧了,快??焱?,我快喘不過氣了!”
最終,等林硯提著他,真正走到毒霧面前。
范小鵬嗚哇一聲嚎啕大哭:“嗚嗚嗚!我不想死啊!阿花,阿梅,我好想你們??!嗚哇哇,我才二十二歲啊,還這么年輕,嗚嗚嗚,快來救我啊!”
林硯:“……”
二十二歲?剛才還說自己二十五!
果然,這小子不老實,一直在裝傻!
可直到現(xiàn)在,即將臨近毒霧之際,這小子竟然還死死封住嘴巴,他明明知道林硯想聽什么,卻就是不說,都快把自己嚇得快尿褲子,嘴巴卻還是很硬。
怎么說呢……
又慫又剛。
林硯微微一嘆,看來是問不出什么東西了,也罷,弄死了再說吧。
忽然,一個戲謔、譏諷的聲音,突兀響起。
“呦呦喲,平日里招雞惹狗,人憎狗厭的小鵬爺,今兒個怎么嚎成這樣?真稀奇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