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下一溜火把,像是要過節一樣的感覺,這麼一召集,村裡的壯漢基本上都來了,艾青也算給村子做了些實事,大夥對他的印象還不錯,再說這山上如果真的有狼,他們也得小心點,畢竟住在這裡多少年了,從來沒有聽說過的事情,這下以後白天可沒有人敢去山上了。
簡思辰帶頭走在前面,還沒走幾步,山上就有了動靜,所有人都愣在那裡,莎莎的草叢晃動聲很是撩撥人心,讓人禁不住的就想到了關於狼的傳說。
那些帶著工具的人都舉了起來,眼神中有些恐懼的神色。
藉著火把的光亮,艾青總算是找到了下山的小路,看著天上明晃晃的月亮,心裡百般的不是滋味。
扒開眼前最後一道草叢,就看見前面好多人舉著火把站在那裡,手裡還拿著武器,而走在前面的就是他此刻最不願意面對的那個女人。
簡思辰臉上有些榮光,此刻她臉上掛著的笑容是和別人不太一樣的,她舉起手,艾青卻是一步後退。
風一吹,山上的雜草又晃動了起來,莎莎的響著,他一愣神,那些人也是嚇了一跳,好在簡父清醒的比較快,一把拉過艾青,看著他除了渾身的衣服有些破損了之外,還真的沒有受什麼傷,看樣子倒不像是遇到了狼。
“回來就好,回來就好……”他心裡一下子鬆了口氣,不過這小子臉上有些不對勁,還是趕緊的離開這裡再說。
一行人浩浩蕩蕩的又從山上往下走,以後再上山可得小心了,雖然沒有見到狼,但是看艾青一身狼狽的模樣,誰也說不清楚他是遇到了什麼。
回到中藥堂,艾青還是一副魂不守舍的樣子,簡父不知道要問什麼,如果真是的遇到了狼,他能逃出來還真的萬幸的,今晚受的驚嚇已經夠了,他不想再問他什麼,就讓簡思辰送他回去,這裡離繡花廠還不遠,他說在這裡等她回來再一起回家。
簡思辰也看到了艾青臉色的不對勁,這次倒是沒有執拗什麼。
兩個拉長的身影走在了空曠的大道上面,街道兩邊的路燈還亮著,各家的窗戶都關嚴了,夜晚的山裡還有些冷,這裡的人家都不開窗睡覺。
繡花廠從這裡走有個十多分鐘的路程,已經到了村邊上,這裡的人家相對的較少了,還有高大的林木遮擋著,倒像是個獨立的建築。
這快到繡花廠的時候,艾青突然的就不走了,然後一雙眸子只對著簡思辰,那裡面寫滿了不同的神情。
簡思辰被他的表情嚇壞了,尤其是那雙眸子中若隱若現的還有些紅色的光芒,不知道爲什麼這會讓她將夢中的白狼身影重疊在一起,越看越是心驚。
而在她心驚的同時,艾青突然地抓著她,“簡思辰,如果我變得不是自己怎麼辦,如果我的樣子很可怕,做出一些很不可思議的事情怎麼辦,如果,如果……”
艾青的脣角有些發抖,甚至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而簡思辰瞪大的雙眸已經說明了一切,那丫頭不信他,更不會相信了他說的那些話,連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幹什麼,別人又怎麼會理解。
“艾青,你這是怎麼了?”簡思辰有些擔憂的反握住了他的手,直覺告訴她一定是發生了什麼,而且還是不小的事情,難道他真的遇到了狼羣,死裡逃生,忽然的有所感悟嗎。
她知道他自小就是被放逐的孩子,沒有人疼愛,別看他外表很堅強的樣子,其實內心也很脆弱,不然不會和他這個野丫頭走在一起。
“我也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此刻艾青十分難受的蹲在了地上,雙手抱著頭有些不知所措的大吼著。
簡思辰臉上也帶著難受,他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艾青,就算是過年過節他依然自己一個人留在這裡,那時候就算再孤單他都沒有這樣過,現在究竟是遇到了什麼,會讓他如此。
“艾青………”她的手剛伸過去,就被那人強硬的拉到了懷裡。
有力的心跳聲音跟她的撞在了一起,她覺得自己的心不只是亂了一個節拍,心裡在強烈的吶喊著不能這樣,可是雙手卻無法去推開一個如此無助的重要的人。
他的身體像是一團火一樣的火熱著,尤其是經過剛纔那奇異的突變,他有些剋制不住的因子,而此時簡思辰就像是一灘水溫暖著他的心房,讓他越來越捨不得放開手。
不知覺的冰冷的脣湊了過去,溫暖的觸感像是融化了寒冰的心房,他有些急切的抓緊了眼前的人,迫不及待的想要得到更多。
簡思辰覺得此刻的艾青一定就是瘋了,雖然那冰涼的觸感讓她也是一愣,但此刻他瘋狂的舉動顯然已經破壞了她心中的那份美好,她憤怒的推開了他,直接的甩給了他一個巴掌。
那清脆的聲音在這黑暗的夜裡顯得異常的響亮,而就是這響聲也讓迷惑的艾青清醒了過來,他擡眸看著眼前氣虛喘喘的簡思辰,心裡有些苦澀,原來等了這麼多年她還是不喜歡自己,就在這快要消失的時間,她也是不願意陪著自己。
他有些痛苦的轉過身,覺得自己很卑劣,甚至都不敢再去看她,只能輕聲的說著對不起,然後慢慢地朝著繡花廠走去。
站在身後看著那落寞的身影,簡思辰擰了眉心,她剛纔好像不是有意的,誰讓他這麼急切的,雖然她不反對他們有進一步的作爲,但是至少不能這麼快的就發生那種事情,就算他是爸媽同意的男人,也不能這麼直接的就在這裡,她還需要一個適應過程,適應他們之間那些微妙的關係。
她揪著自己被扯開的衣領子,心裡亂作一團。
之後再也沒有見過艾青,或者是他有意的躲著自己,總之中藥堂內他沒有再來,這樣不露面就能讓她輕易地說原諒嗎,簡思辰擰著眉頭子,心裡卻在責怪著艾青的退步。
簡父看著自己心事重重的女兒什麼也不敢問,尤其是那天晚上回來脖頸間那些淡淡的紅痕他可是過來人,什麼都知道,不過看艾青一連幾天都沒來了,難道這倆人又出了什麼問題?
他催了好幾次讓她去看看艾青,這幾天都不來了是不是有什麼事情,可是簡思辰卻說他愛來不來吧,最好一輩子都不要來,這麼一說,看來倆個人真是鬧了彆扭,這年輕人的事情他一個老人家也不能摻和的太多了,只能在外圍看著乾著急。
他們的事情撂一邊,關於狼嘯的傳說卻越來越多,每每深夜那些人都會聽得到,淒厲恐懼讓人聞風喪膽,這裡的人已經報了警,警察已經開始立案偵查,白天帶著警犬上山,只是一連幾天什麼都沒有發現,對此人們也是十分的納悶。
警察管不了了,都已經撤了,畢竟什麼都沒有找到,直說讓這裡的人夜晚就別出去了,就算有狼嘯可也沒有對人類造成了傷害,畢竟只是道聽途說,什麼都沒有真憑實據。
村民們自發的組成了小隊伍,每日的上山巡邏,這是山上的必經之路,如果因爲狼斷了,可就影響到了他們的生活了。
要說女人也都是心軟的,自從那天之後簡思辰的確是還在生氣,艾青這瘋也撒了,但是卻沒有向她道歉的意思,幾天過去了,她心裡沒那麼的堵得慌了,就開始惦記著那天他離開難受的背影。
尤其是繡花廠離那山最近了,這要是晚上狼出來,第一個要襲擊的就是繡花廠了,所以她心裡不淡定了,有心想要去繡花廠,可又抹不開那點面子,這麼沉著著也不好受。
都說之女莫若父,簡父實在是看不下去自家妮子這折磨人的方式了,所以那天晚上收了工,就獨自一人去了繡花廠,回到家的時候已經深夜了,不過他推開門還是唉聲嘆氣的。
“艾青這孩子太可憐了,一個人都病成了那樣了,也沒個人管,整日的操勞著,就算是鐵打的身子也是吃不消啊!”他邊說邊斜眼睨著自己的女兒,只見她此時也是豎著耳朵聽著。
簡父斷斷續續的將艾青這幾日的變化說了出來,說他變得清瘦了不少,這才幾天沒見,看來那天晚上就算沒遇到狼,也讓他受了驚,只是他怎麼問都沒問出來什麼,說著說著,就看想了自己的女兒,“不然妮你給他送送飯吧,那小子自己一個人,跟咱關係也不錯,咱也不能不管,放著他一個人這樣可不行啊!”
簡思辰點點頭,什麼都沒說,然後就走進了自己的屋子。
簡父看著她關上了門才嘆了口氣,這倆折磨的到底是自己還是別人,明明都有情卻什麼都不說,還得他這個老頭子使勁,真是這輩子就欠他們倆的。
關上門,連燈都沒開就躺到了牀上,腦子裡面還在胡思亂想著,尤其是剛纔簡爸說的那些話,更是讓她難受,這一晚上不光是噩夢,還有艾青那哀怨的眼神,尤其是那神情最後還和白狼的重貼到了一起,她驚得一身冷汗睜開了眼睛,纔看到天已經大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