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夜的輾轉反側,做了很多奇怪的夢,先是夢到杏子,那些旖旎的夢境讓我醒了再睡,睡了再醒。而且好些富有浪漫與刺激的情節還完全在我的掌控之中,象是播放電視連續劇似的,有連貫地能接著再繼續做夢,就差中間插播電視廣告了,我在能是半夢地醒之間怡然自得地憧憬著。
後來漸漸進入深度睡眠狀態,我夢見了仿若世界未日的絕望,它在這個城市的上空毫無徵兆的降臨,但不是象傳說中渲染的太陽風暴席捲全球,或者海嘯山崩瞬間滅頂,或者是一場嚴寒冰雪卷裹。
夢裡的畫面十分晦澀,藍瑩瑩灰濛濛的霧到處都是,象是在高原上,沒有一點綠色植被,巖石冷冰冰地裸露著,天上盤旋著許多造型奇怪的飛行物,我孤零零的一個人走在這個沒有路的荒蕪之地。
我不知道其他人是已經被末日毀滅還是隻有我一個人在面臨末日,那種從心底深處透出來的恐怖象一隻手掐著我的脖子,在將要窒息而亡的時候我遠遠的看見沈小華,他在微笑。
那麼遠的距離,我怎麼能看見他微笑,我用盡全力飛快的向他跑去,他一動沒動我卻怎麼努力也不能靠近他。四周有強烈的壓迫感向我襲來。
突然他的臉扭曲猙獰起來,張大嘴露出所有的白森森的尖利的牙齒,黑洞洞的喉嚨深處似乎有生物在蠕動。
他十指暴張地奮力向我伸出手來,象是要把我抓過去又象是要讓我把他救出來,他被一面豔紅似血氣牆緊緊地卷裹在裡面,在颶風中變幻莫測象是一朵怒放的血色的花。
在沈小華的手將要抓到我的剎那,那朵怒放的血色花變得墨黑如漆,彷彿被賦予了某種惡魔的生命般,妖異美麗卻十分恐怖,一轉眼沈小華就消失在墨花深紫色的花蕊中,氣牆也隨之消失。
我拼命的掙扎著醒來,已經是中午十二點。
斐逸碩的牀上躺著一個人,我不知道他什麼時候回來的,看樣子睡得很沉,一動不動,連呼吸也聽不到。而沈小華卻是一夜未歸,他的所有東西都沒有動過,看樣子泡妞泡得樂不思蜀了,但是看到象死一般沉寂的斐逸碩的牀,我又不禁替這個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的風流鬼有些擔心,加上昨天晚上做的那個清晰的夢,更讓我有幾分擔心。
我打沈小華的電話,提示說撥打的電話不在服務區。這就奇怪了,這麼說來他沒有關機,手機正常運作的情況下,居然不在服務區。
這小子可能跟那日本妞私奔哪裡躲起來纏綿去了。這樣想我就放心了,等他玩夠了,自然會回來。
此後的幾天,這個宿舍就好象只有我一個人似的,沈小華渺無音訊,而斐逸碩也總是在我醒來的時候躺在牀上,等我回到宿舍的時候他又消失不見。
我找著與杏子接近的藉口打聽靜子的消息,杏子只是笑著把話題扯開,好象並不想要去說這個事情。她越是這樣我越是 想要一探究裡,我的個性是這樣的,在一件本來我還不十分關注的事情變成神秘之後,我就非要看得一清二楚不可,否則什麼都對我沒有吸引力,包括象杏子這樣極品女人,我也有些食不知味。
杏子終於被我纏得有些扛不住了,那天晚上,她發了條短信約我出去,地點是在城中村的村口的那棵大樹下,我想都沒想拉上門就衝了出去。
出了校門,我直接往左拐,左邊是沉寂無聲而又詭異無常的白色城中村。右邊則是終日紙醉金迷,燈紅酒綠的不夜城。
不知道這個學校是頗有心意的在這中介線上落座,還是無意之中選了這麼一個敏感的地方,更或者是這個學校建好後,城市才被這麼鮮明的分爲了兩個部分。
學校裡流傳著一個說法:左邊冥界,右邊天堂,而我們學校就處在中間,與你擦肩而過的你永遠不知道他是來自哪個地方,而與你同桌吃飯的也許就是在這個城市兜轉了幾個世紀的幽靈。
沒走多久, 我就來到了杏子約我的那棵大樹下,再向前一步就是城中村,村裡一切清晰的印入眼底,白色的房屋白色的道路,在黑暗中分外的耀眼,錯綜複雜的街道上車水馬龍,不論是人還是牲畜,他們在走動的時候都是輕飄飄顫悠悠的,沒有表情更沒有眼神的流轉,如此熱鬧的街市卻沒有一點聲響,沒有一點氣息,象是播放著一場沒有表情的無場電影。
有幾個女子的身影連袂在街上飄過?急匆匆的象是趕往某處。
這裡的人走路是用飄的嗎?我納罕地自言自語。
是的,你說對了,她們是飄動著的。
杏子不知什麼時候出現在我身後,聲音一如既往的甜蜜,卻讓我感覺不到一點溫柔。
我轉過身去,又看見了那抹讓我最初心動的紫色,她穿著初次見面時的那件紫色和服,有著紫色光澤的長髮柔順地披在肩上,被夜風吹起飄揚在空中,紫色的嘴脣和紫色的瞳仁,她的兩隻手交握在腹前,尾指上有紫色的光芒一閃,象電一樣。在這樣黑白鮮明的背景裡,象一縷脫框而出的紫色幽靈。
一會兒我帶你去一個地方,但是有一個條件你必須答應。
你說。
跨過前面這道結界,我們就正式進入城中村,此後無論你聽到什麼看到什麼或者你感覺到什麼,記住,而且千萬不可以回頭看,不要說話更不要問爲什麼。
杏子見我一臉疑惑的張著嘴想要說話,先我一步的把這句爲什麼堵了下去,我只好把那句話給生生的嚥了回去。
你跟著我走就是了,不要離開我半步。明白?
我連連點頭,這麼神秘的地方真是太刺激了,聽著都覺得熱血噴張,我的個性是喜歡冒險,由其是跟美女一起去冒險,何況是象杏子這麼絕色的日本妞,就更是燃起我種種慾望。
杏子牽著我緩緩地朝這個村子的更深處走去,我們都不說話,我用眼角瞄向四周,這時我發現這個村子裡房屋的造型有 點怪,怎麼個怪法一時也說不上來,看上去還是跟普通的住家型小別墅差不多,但是多一會兒我就發現問題在哪裡了。
這裡每家每戶門口立著門牌號,又厚又高的長方體,透著死亡的氣息,我倒吸一口冷氣,一聲驚呼差點叫出聲來:是墓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