系府的夜宴還算熱鬧。

只是，雖然熱鬧，其實許多人的心思根本不在這里。

夜宴途中，系枝蘭上前來，朝孫妍施禮道：“小妹自幼喜好字畫，在下方畫室中，收集了許多字畫，不知妍姐姐可有興趣前去指點一二？”

孫妍知道正戲來了，于是便牽著青青，隨她前去。

穿過幾個秘門，一道暗階，來到下方。

系枝蘭施禮道：“家父與黎月公子，有事想要與妍姐姐和青青妹子相談，正在里面等著兩位。”福身退走。

孫妍與竺詩青進入門中，只見，除了系勛和黎月奪紀之外，這里還有兩名老者。系勛為她們介紹，才知那老者，乃是與系勛同輩的系家雙老系浩、系旺，都是與系勛實力相當的高手。

系勛道：“莫怪我們如此神秘，將妍姑娘和青青賢侄女請到這里，實在是隔墻有耳，唯有此間最為安全。”

孫妍道：“不知系大人有何見教？”

系勛道：“實不相瞞，我們想與兩位做筆交易。”

孫妍道：“什么樣的交易？”

系勛道：“請兩位，明晚便隨我們前往圣殿，將其打開，好處是，暗冥破天罪氣交由兩位，我們只要息壤。”

孫妍怔了一怔，目光微微閃動：“明晚？與東柔長老、屠陽家主所說的祭祖之日，提前了一日。”

系勛道：“正是！”

孫妍蹙眉：“我本以為，他們選定了祭祖之日……是因為這圣殿唯有在祭祖之日才可以打開，難道不是？”

系家雙老中的系浩沉聲道：“自然不是！圣殿的開啟，需要圣子又或圣女，圣殿本身是在長老會的控制之下，老夫正是長老會其中之一。但是何時打開圣殿都沒有問題，在打開的時辰、日期上，沒有任何的限制。”

孫妍心中暗訝。只因為，她原本以為東柔蒼翔、屠陽華榮對打開圣殿亦是迫不及待，結果他們卻是故意拖上幾天？是因為，現在打開圣殿，他們覺得自己搶不到暗冥破天罪氣和息壤，還是因為其它迫不得已的原因？

她想了想，淡淡的道：“我們對暗冥破天罪氣不感興趣，如果你們能夠把青青的母親帶來，我們便與你們合作。”

系勛、系浩、系旺彼此對望了一眼。系勛道：“當年的王室之亂，東柔家乃是主謀。竺家主母被東柔家搶了去。”

孫妍嘆氣：“那就沒得談了。”

“妍姑娘，青青小姐！”黎月奪紀搖扇踏前，拱手道，“請恕在下說一句難聽的話，你們覺得，青青小姐的母親……真的還活著么？”

竺詩青嬌軀一顫。

黎月奪紀低聲道：“據在下所知，竺家的主母，原本就是性情剛烈的女子，而這幾年里。就沒有人再見到過她。東柔長老以青青小姐的母親，和你們做交易，但你們又如何知道，她的母親又真的還活著？萬一她早已死了。那一等東柔、屠陽兩家利用你們打開了圣殿，取得了暗冥破天之罪氣，接下來必定要全力滅殺你們，以絕后患。因為他們根本無法將竺家的主母交出。”

關于青青的母親是否真的還活著，孫妍其實也有許多懷疑，只是既然已經到了這里。自然要設法弄清她的生死。她淡然道：“結果說到底，你們卻也還是不知道青青的母親真正的下落，萬一我們與你們合作，激怒了東柔蒼翔和屠陽華榮，令青青的母親死于非命，我們豈非后悔莫及？”

系勛等見“暗冥破天罪氣”都無法誘惑住她，再次對望。黎月奪紀卻道：“兩位若就這般與他們合作，更有可能中他們之計，一旦讓他們得到暗冥破天罪氣和息壤，卻又發現竺家主母已死，豈非更是授器于敵？在下倒是有一計，兩位明晚，便與系家主一同前去打開圣殿，各取所需，至于在下，則以家傳的‘滅神九算’潛入東柔家的地盤，為你們打探竺家主母的下落。一旦發現圣殿被打開，東柔家的精銳必定全力趕赴圣殿，東柔家之基地反而空虛，若是竺家主母仍然活著，在下必定將她救出，若她已經死去，我也必定會給兩位一個準信，到那時，兩位已經得了暗冥破天之罪氣，有冤報冤，有仇報仇，豈不是好？”

就算東柔家的主力都已離開，那里畢竟仍然是他們的家族重地，黎月奪紀卻像是當作自己只是進去游玩一般，充滿了如入無人之境般的自信，不愧是“三危之地”，繼承了部分滅神破天之罪氣，以及有苗族絕世秘法的人。

竺詩青看向妍姐姐，孫妍卻道：“事過突然，我們還無法決定，明日下午，你們再派人來聯系我們，到時我給你們一個準信。”

系勛等見她已是意動，也就未再逼迫。黎月奪紀微笑道：“既如此，我們便等姑娘的好消息，在下代主送客，送兩位出去。”

孫妍不置可否，任由黎月奪紀相送。路上，黎月奪紀有心討好這絕色的女子，說說笑笑，她自是懶得回應，畢竟她只對美女感興趣，對帥哥不感興趣，更何況這家伙還沒有自己帥。黎月奪紀見無法將她打動，亦是無法，途中沒話找話道：“對了，妍姑娘來自混漠世界的下位世界，可知混漠世界此刻正出了一件大事？”

見這美女懶得回應，他只好自嘲的道：“傳聞，當年仙界被楊柳凈瓶觀音卷走的寶藏終于出世了，正引得各門各派，各隱秘之地的高人，紛紛趕赴混漠世界，意圖搶奪當年被盜走的眾多秘寶……”

孫妍錯愕扭頭：“楊柳觀音之寶藏？”

黎月奪紀見她終于有了興趣，趕緊道：“正是！聽說是近來，在混漠世界中部的烏雕澗中，不時有驚天寶光溢出，更有幾樣寶貝外露，惹得許多人前去搶奪，事后有人發現，那幾樣寶貝，俱是當年楊柳凈瓶觀音卷走的仙界寶貝之一。那烏雕澗，原本是在阿比羅提世界，阿比羅提世界曾經是清凈佛土，亦是楊柳觀音當年常去之處。看那驚天寶光，分明就是大量寶物深藏其中，想來，當年楊柳觀音將她盜走的那些寶貝，藏在了那里，后來在混漠世界形成的過程中，護寶的禁制又或陣法受到碰撞，出現缺口，導致寶氣外露。如今那烏雕澗周圍，想必已經聚集了不知多少想要碰運氣的仙神鬼怪。”

還有這樣的事？孫妍暗自詫異，楊柳觀音當年卷走的寶物實在太多，而且無一不是仙家之物，既有出世之兆，只怕其它中千世界的高手也會紛紛趕來，這一來，就更是真人滿地走，神仙不如狗了。

只是話說回來，楊柳寶藏早不出世晚不出世，偏偏在這種局勢最混亂的時候出事，這又意謂著什么？還有，黑櫻姐對這事又是否知情？那個時候，火云大殿里放著的一堆寶貝，據她說，可也全都是楊柳觀音留下的，雖然現在，它們基本上都已經被他的貔貅空間化成了晶礦，成為了晶礦河流的一部分。

當然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若不把它們“分解”了，一旦被人發現他擁有當年楊柳觀音盜走的寶貝，不知多少人會殺來找他麻煩，其中肯定還包括了魚籃姐姐……到現在魚籃姐姐都還背著上一代觀音留下的大量債務呢。

黎月奪紀正要繼續說話，孫妍卻是微一錯愕，目光往上一撩：“那是什么？”摟著青青，光影一閃，立時消失不見。

黎月奪紀沒有想到她們說走就走，急忙往外頭追去，還未到外頭，便已聽到一片喧鬧，群聲雜亂。

在他前方，孫妍與青青都與到了外邊，與外頭的其它人一般，驚訝地抬起頭來。

黎月奪紀掠了出去，猛一抬頭，心中暗震。在他身后，聽到動靜的系勛、系浩、系旺亦飛掠而出，同樣抬頭看向夜空，俱是動容……那是什么？

此時此刻，在夜空中，掛著一剪緋色的圓月。

那月亮紅得，像是在滴血一般，散下的，亦是紅色的月光。沒有人知道這紅月到底是從何而來，只因，在羽危之地，原本是無日無月的，但是此時此刻，那一剪血色的紅月，就這般掛在天窗之下，殷紅得讓人心驚。

落羽城中，一片混亂，人人都到了街頭，看著這他們以往從未見過的場景。

另一邊，系府的管家匆匆而入：“老爺，東柔長老與屠陽家的屠陽老爺到了。”

系浩與系旺臉色難看：“莫非這血月，是他們搞的名堂？”

系勛臉色難看，踏步而出。天空出現異象，東柔蒼翔與屠陽華榮卻也在這個時候到來，莫非真的與他們有關？弄出這么大的動靜，他們到底暗藏了什么手段？

孫妍往一旁看去，只見黎月奪紀臉色陰沉，目中閃過異樣兇光，隨著系勛邁步而出。

青青道：“妍姐姐，這是……”她從未見過這樣的血月。

孫妍道：“出去看看！”牽著她閃到外頭，只見正門之前，已經不知圍了多少人，所有人都從府中出來，驚慌地抬頭看著天空那莫名的血月。她甚至看到了東柔蒼翔與屠陽華榮，帶著他們的人立在那里，同樣也是盡皆抬頭，面現驚容。

這一瞬間，她立時知道，這“血月”之象，與他們并無關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