窸窸窣窣之中,黑夜中,干冷的狼城城門內,偶爾有些雞鳴狗叫的聲音。
守門的士兵們一個個瞪的跟銅鈴似地,因為冰川的軍隊兵臨城下已經守了三天了,其中有個守門的士兵在黑夜中小心的打了個哈欠,干裂的嘴唇抿了抿,心里嘆著不知道這仗到底守門時候打完,或者自己的小命能不能保住。
圍城三個月了,冰川的士兵在外面堆雪吃肉,而里面雖然還平靜,若再過兩個月不來援兵的話,那就難了。
要問他一個小小的守門士兵為什么知道這么多,那是因為他是三生將軍的副將是用來和大公子的那些人接洽來的。
柳星那日的提議說將宮非的人換下來,但根據皇甫英和三生的意思是將計就計。
柳星沒有反對。
子時剛過,站在那里的副將就聽到宮非人的暗示。
然后對著暗處的人暗暗打了個手勢。
暗處的人迅速的乘著夜色將消息報告給三生去了。
而宮傲也被人放了出來,帶著親衛軍,準備將宮非抓起來,要宮老爺子的解藥。
此時的狼城外,冰川王族的軍隊已經蓄勢待發。
王子站在軍隊之前,一雙被肥肉擠得很小的眼睛,閃亮閃亮的。而王子父親則在后面,旁邊坐的人當然是三千,冰川之主。
似乎因為冰川之主的存在冰川軍隊士氣大發。
而三千的神情卻是冷若冰霜,煙消更是站在旁邊有些不安,但王子的父親卻看著三千那張臉帶著幾分色迷迷。
海中天淡淡的看著這一切,心中想著的卻是柳星不知道怎么樣了。
軍臨城下。
時間慢慢走過。
而此時的柳星只是坐在自己房間里和淡水下著一盤注定會輸的棋。
那日兩人說明白彼此心意之后在這戰爭蕭瑟的日子里,倒是越見甜蜜,平時淡水吹吹笛子,下下棋,泡泡茶,倒是悠然一片,看的監視的人,心中大罵這柳星有了新人忘舊人,新人是淡水,舊人當然是被關在地牢之中的三公子宮傲。
不過卻又在心中反駁,淡水這樣的男子,不管是哪樣的女人都會心動吧,那風姿,那笑容,那才情。
開始之時這位大少爺的母親,也就是所謂的二姨娘,還端著一副架子準備來教訓自己,卻被宮非拉走了,想也是自己身后這歐陽淡水的功勞。宮非看來的確非常的依賴歐陽家。
這樣的閑言碎語伴隨著兵臨城下的日子越來越少。
府中的仆人們似乎也感覺到戰場上緊張的氣氛一般,行色匆匆。
“噠——”的一聲,修長的手指中白棋落下,柳星眼睜睜的看著一片黑棋被提走。
“我怎么也想不通,那位歐陽鳴費了這么大的心思算計宮家和冰川之主,你這么做是不是不好?”柳星絲毫不在意被拿走的棋子,提著黑子,繼續落下,然后提起一顆白子。
“小局勝,則大局不利。”淡水又落下一顆白子,頓時柳星再次失去半壁江山。意寓所指的道。
“說的也是,目前狀況,若是宮家消失,歐陽家和上官家的勢力很難和子車家和觀星樓抗衡吧。”柳星扔了棋子,算是投子認輸,于是這樣道。
“你知道?”淡水慢慢收拾棋子,對柳星知道這件事很是奇怪,如果柳星真的是六界之匙的宿主的話,那三千和白發應該不會把這么重要的事情告訴她吧?
“我猜的。”柳星難的的調皮一笑。
“哦?你怎么猜出來的?”淡水這時倒是來了興趣,說實話這種事情還是很保密的,甚至根本沒有確定下來,他知道還是我因為白發前幾天去了他那一趟。
“我見到了一個叫鳳華的女子。”柳星淡淡道,這樣的一句話就概括了所有,見過鳳凝香,雖然不知道這位女子與白發和淡水他們的關系,但在海界那日與鳳凝香的對話,了解這并不是個普通女人,所以對于出現在子車縱橫的地方稍微猜測一下再結合當前形勢,那么一切都不難猜了。
“哦?原來如此。”淡水點頭,也了然。“看來凝香真是太大意了。”既然柳星能猜到,當然別人也能猜到,這樣的感覺令淡水感覺的一絲危機。
“不用擔心。”柳星將手伸過去,微微笑道,“雖然我不知道你們在算計什么,但是我想以你和白發公子的能力,甚少有人能比得過。”不知道為什么看見眼前的淡水皺眉,柳星忍不住想要安慰。心里暗潮自己真是陷入了。
“恩,我明白,只是世界上的事情任何都有兩面性。”淡水笑笑道,對于柳星的關心意外的有些受用,這樣的感覺,溫暖且溫馨。
“你說你在橫海那個吻是是是什么意思?”柳星看著淡水水潤的嘴唇,不知道是色心大發還是嫉妒這樣一個男子的唇居然比自己還要好看,突然問起這樣的話。
淡水卻在柳星問出這個問題的時候跟個毛頭小子似地,頓時吞吞吐吐道:“我我我……當時……當時,你……你說你忘記我了,我不……不不知道怎么就一時沖動。”說著還如同孩子底下了頭。
柳星這下倒是有幾分傻眼,“我并沒有怪你,不過以后不許親別人,哼。”柳星捏了一下淡水的手。有些霸道道。
“我明白的。”淡水點點頭,“我發誓。”
柳星看他有幾分呆的樣子,笑的甜蜜起來,剛要繼續說什么。
房里突然出現的人打斷了兩人親密。
“嘿嘿……嘿嘿,打擾公子和姑娘了,那個那個那邊的人已經開始行動了。”來的人正是青龍四使之中的最小姑娘懶菊,她一看兩人手牽手的樣子,有些不好意思的抓頭道。
柳星這才回過神來嚇的連忙放開了淡水的手。
淡水微微抿了抿唇角,顯然對于突然失去溫暖的小手有幾分不滿,于是暗地里給了懶菊一個眼刃。
讓懶菊一個寒顫,只能賠笑。
“我知道了,你先去看著,若是有什么變化。速度來報。”淡水又恢復了那溫溫潤潤的樣子。”
“是。”懶菊離開。
柳星猛的站起身:“我也該走了。”
“你準備去哪?”淡水問。
“我有些擔心冰主和煙消。”柳星想起那日三千對于自己說的話,不知道應作何表情,但至少她不是個喜歡悲劇的人,那樣的凄涼之感,讓她有幾分不安。
但是光憑自己是否?
柳星看向淡水道:“淡水,幫我一個忙好不好?”
“你說。”淡水從她提到三千大概明白她想說什么。
“冰主恐怕連命都不想要了,麻煩你……”柳星明明了解這是三千的選擇,但總想著可以改變,但是這樣莫名的插手真的好嗎?說出的話語此刻猶豫了。
“算了吧,我去那邊看看,你繼續在這邊吧。”柳星幽幽吸了口氣,然后對淡水笑笑道。
“星兒?”淡水看著柳星轉身而走,喊道。
“恩?”柳星回首看向淡水,這男子身材修長,骨骼秀麗,淡淡站在哪里如同一幅畫,柳星不禁再次感嘆自己眼光好。
“如果你想我可以救他。”淡水抿了抿唇,道。
“不用了。”柳星搖頭,柳星這才想起了淡水與白發關系匪淺,不知道三千在他們的計劃中是什么角色,一時之間竟有了厭惡。“我走了。”柳星翻過窗臺,借助風位,就出了城主府。所幸府中已經因為宮傲離開牢中,有幾分混亂,她走的還算順利。
“星兒——”淡水幽幽喊了句,眼下猶豫,但只是一瞬而已。
瞬間映竹翻身進入屋中。跪倒在淡水身前:“公子,白發公子已經準備好了,我們是否動身回海界。”
“再等等吧。”淡水搖頭。
“公子,在竹兒看來,柳姑娘已經被選為六天之匙,如今情況已經不是公子所能控制,公子應該不要與之……”映竹話未說完。
“閉嘴——當年的事情我還沒有找你們算賬,不要忘記你們的身份。”淡水呵斥道。
“公子?”映竹微微黯然。
“你們跟隨我多年,我不希望有要舍棄你們的一天,星兒的事情我自有考量,一些事情不是你認為的那么簡單。”淡水揮手道。
“是,竹兒告退。”映竹一個閃身離開了。
中原還是春季,而冰川永遠四季飄雪。
雖然是黑夜。
冰川軍部大營卻透亮如白日,美麗的冰燈一路點起。
盡頭。
三千坐在高臺之上,神情冰冷,萬年不變。
煙消站在他左手下,不動聲色。
而王族族長坐在三千右手邊,得意非常。
不遠處的冰川皇旗迎風做響。
偶爾的馬嘶聲帶著一絲肅然。
“應該開始了吧。”三千淡淡開口。
“是的,陛下就等我王族大勝而回吧,還望陛下到時候遵守諾言。”王族族長哈哈笑道。
“那是自然。”三千突然有些乖巧起來。
王族族長卻在心中略微不屑,說到底假的還是假的,想起三千以前的樣子,不知道身下怎么有股騷動。
看了坐在上位的三千一眼,想起此時此地,到底是忍了。
三千看著他淫邪的目光,一陣厭惡,指甲扣進肉里,不停的告訴自己再忍一忍,再忍一忍,很快很快就好了。
似乎響應著三千煩躁的心。
不遠處的喊殺聲已經傳來。
狼城門不知道什么時候被打開來。
冰川王族的軍隊如同下山的猛虎,沖入城中,頓時硝煙四起。喊殺一片。
鐵騎踏入狼城的瞬間,守城門的衛兵四處散逃。王子呼嘯著馬追捕,卻在逃過城門不遠的拐角處招到了伏擊。
來不及喊有埋伏,就被人纏上,來人黑馬長槍,正是交面數回的狼城大將三生。
“媽的,中計了,這宮非居然敢坑我們。”王子啐了一口,抬槍擋之,卻被震的虎口生裂,看向四周,卻發現大毛不在,心下一顫,肥胖的身上的肉抖了一抖,眼一輪,干脆拼了。
王子雖然不是經常動手,但蠻勁不小,蠻匆蠻撞,硬是將三生逼退了一步,連忙調轉馬頭,對著士兵喊道,“中埋伏了,撤退——撤退——”
剛剛喊完兩句,又被三生纏上,且戰且退,眼看就要退到城門口。
卻聽到城門轟動一聲,城門居然關上了。
大軍頓時被掐斷,后面的王族軍隊頓時群龍無首,有些亂,而自山上頓時出現無數白甲士兵,大大的宮字旗,從山上猛撲而下,瞬間王族軍隊縱使冰川獸族之人以一檔十,也是無法扭轉敗局了。
柳星出了城門只是剛好看到的就是這一幕。
血灑疆場,馬革裹尸。
柳星也來不及看,她現在要回去,不知道冰川大營那邊怎么樣了。疾步而走,沿著雪山脈。
卻在一個山頭之上看見了一個人,不是三千,是白發。
銀裝素裹,白發如雪。
他站在那里,似乎已經過了千年。
“是你?”白發似乎沒有想到會遇見柳星,有些詫異。
“白發公子怎會來這里?”柳星順著他剛才看的地方看去,正是冰川大營,三千坐在高臺之上,平靜不已,而王族族長卻是已經坐不住了。
“我來只是收回我曾經的恩賜。”白發神情冰冷,越發與三千相似。
“曾經的恩賜?”柳星總感覺這句話透著一股不祥。
“是的,柳姑娘,這件事不要插手。”他手別于身后,衣袂被風吹的做響,似乎就是一片雪花,欲乘風歸去。
觸及他的眼,卻是一片冰涼。
“什么叫我管?”柳星心下有些急,因為地下似乎已經出現了爭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