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索到達沉默山脈的圣所精靈營地處后,立時就發現了老摩爾等人口不能言的事。
不過還在路禹至今沒有離開沉默山脈,以他七階魔法師的實力,大概率是沒有遭遇太過強大的敵人,這也讓圣所精靈們對于路禹解開沉默山脈之謎充滿了信心。
入夜,伊索跟著自己的隨從在單獨的片區內安營休息。
因為跟著路禹了解過沉默山脈過往,又被父親一通訓斥,伊索不由得想要了解一下當年一些事情的后續。
此時他正在翻閱的就是當年父親禁止拋棄殘疾精靈時引發的一些爭議。
精靈藏書館的典籍管理者們十分用心地記錄下了當時的各方反應。
將自己大女兒內蒂·梅爾率先丟進沉默山脈內“開墾荒地”的老梅爾公爵反應最為激烈,他公開表達了殘疾的后代只會讓家族蒙羞,他們的殘缺會玷污家族血統的純凈。
當年為了反對父親的政策,梅爾公爵反對聲尤為激烈,以至于不少人都站到了他身邊,視他為首領,于是,他也就成了斗爭失敗后被拉出來批判的典型。
最后硬是連家族地盤都守不住,被父親以軟刀子割肉的方式,一點點彌補給了那些從沉默山脈中被遷出來的殘疾精靈。
據說這樣偏激的想法依舊存在于梅爾公爵一家,只不過這些年自己父親執政根基牢固,他沒底氣再鬧騰。
這種極端的想法造成了許多的悲劇,許多殘疾,但是卻又天賦不錯的精靈被家里人排擠,當成累贅丟出家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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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單上伊索甚至能看到一位叫做凡妮莎的三階魔法師被艾貝爾家拋棄。
艾貝爾只是個男爵,權利地位都不高,當時精靈貴族中盛行的這種狂熱氛圍裹挾著他,令他丟棄了凡妮莎。
“真的是這樣嗎?”
典籍官記載的是艾貝爾在父親下達禁令之后在公開場合發表的話語,然而實際上,之前艾貝爾是依附于梅爾公爵的,在梅爾公爵被父親斗得節節敗退之后,他又以一個受害者形象出來哭訴,不免讓人覺得他是個變臉高手。
喚來身邊的仆從詢問,伊索方才得知,艾貝爾家的家主依舊是當年的那位,而且他現在似乎是拉蒙娜的支持者之一。
這改換門庭的速度和技巧,真是值得人贊嘆一句啊。
看書看得眼睛有些疲憊的伊索瞇著眼睛,快速地整理著腦海中的信息。
說來慚愧,伊索對父親這些年做的事關注地并不多。
因為出生在王族,家族里的兄弟姐妹太多,而他又不是其中出類拔萃的那一個,所以他打從一開始就有些疲憊,不太想參與進競爭當中。
既然不爭,索性不去了解,這也導致了他被父親教訓時錯愕不已。
直到自己去了解,他才發現父親這些年一直在偷偷地削弱貴族的權利,試圖把一部分權利交到民眾手中。
而這些年,其實也是父親執政時光中最為平靜的幾年,既沒有新的政策宣布,也沒有太多的律條變動,廣為人知的也就是推動了與格朗帝國的和解,結束了雙方持續二十年的戰爭狀態。
“父親,你為什么要把權利讓出去呢…這些權利你本可以收在自己手里啊。”
一時間卡進死胡同里的伊索百思不得其解。
格朗帝國的格朗五世似乎也在做相同的事,兩個毗鄰國家的國君都在以差不多的方式推動著權利的變動,而且看上去都損害了自己的權利,這里面到底有什么自己不清楚的道道。
沉默山脈的小屋中,對凡妮莎各類筆記的總結分類基本結束。
排除掉游記,種族觀察,物品性質介紹,風俗記載,有關于魔法的記載并不算多。
被詳細記載的大約可分為兩類。
人偶制作。
中高階風魔法運用。
這與凡妮莎游記當中她學遍諸多種族魔法,了解諸多不傳之秘的記載完全不符。
結合這個房子里不少筆記看似厚厚一本,實際有內容的只有寥寥幾頁這一點來看,凡妮莎雖然有規劃好每本書要寫什么,該怎么寫,但是卻沒有來得及編寫,便出了意外。
當然,也有可能,這里只是凡妮莎和薩耶爾其中的一個居所,那些被編寫完畢的書籍并未存放于此處。
總之,純魔法類記載,路禹可以從零學習的只有人偶制作,因為凡妮莎寫得十分詳盡,屬于恨不得從書本里跳出來,抓著你的手,教你制作。
中高階風魔法運用則是一本進階魔法師都該看的好書,因為凡妮莎本人就是一位極強的風魔法師,也是憑借這一點,她才能在旅行初期化解諸多危險。
因為路禹有了璐璐緹斯打的底子,這本書他看起來也沒什么難度。
而且…路禹覺得凡妮莎教的比璐璐緹斯教的要好太多了…
可惜這話得留著,等到璐璐緹斯犯病了再吐槽,不然路禹現在就想刺激她一下。
路禹人菜,經過璐璐緹斯利用屋內留下的評級道具才評了個二階魔法師,能看的自然只有這些。
他倒是很好奇璐璐緹斯從凡妮莎的筆記和殘章中找到了什么寶貝沒有,可惜因為之前說凡妮莎比她強,璐璐緹斯壓根不回答問題。
問霍古吧,這家伙現在陶醉得不行。
西格莉德捧著凡妮莎的書籍讀給他聽,霍古聽什么都一副“我感動極了”的神情,實在不清楚他到底有何感悟。
轉悠了一圈,路禹發現了。
西格莉德本身就是玩體術的,所以魔法不怎么碰。
霧妖忙著啃水晶,順便看一看凡妮莎寫的魔力生命體的種族觀察,等待著進階。
霍古跟璐璐緹斯就不必說了,這兩高階大佬看凡妮莎的任何殘章都是一種收獲,不僅思維被帶著開拓了,連帶著還能悟到一些已經消失的魔法。
好像就自己,抱著一些入門級的書籍沾沾自喜。
寶山就在眼前,別人都撿著寶石金子,自己只撿了個碎銀子,路禹的感覺大抵如此。
路禹嘆氣,安慰躁動的內心:“知足吧,誰讓你菜呢,把大佬留下來的初學者指南看完就夠用了。”
“而且啊…”
路禹拿著人偶制作的那本厚厚的筆記,笑了。
“我也可以做大手辦了!”
既然召喚不讓我召出想要的東西,那我自己捏總可以吧?
辦法總比困難多。
通訊法陣在屏障范圍內完全失效了,即便關閉了禁魔機關也一樣。
霍古的說法是,屏障本身就能隔絕外界的魔法進入。
本來是想接收一下塞拉發來的垃圾信息,再度確認位置,但聽霍古這么說之后,路禹倒是有些為難了。
霍古這里肯定要留一個通訊法陣的,如果屏障內不能留,那豈不是要留在屏障之外?
“問題不大,我不覺得有誰敢靠近這片區域,在你們離開之后,我會在沉默山脈內轉悠,宣布自己占有這個區域。”
“法陣的刻畫我已經完全記住了,你們也無需擔心會被意外闖入的魔物破壞。”
路禹說:“我擔心的不是魔物,魔物是知道趨利避害的,但是人就不一樣了,有些人明知道死路一條,也會異想天開,想著過來碰碰運氣。”
西格莉德提醒:“雖然老摩爾他們傷亡慘重,但是圣所精靈應該還在沉默山脈之外等待消息吧,畢竟,我們還沒出去呢。”
璐璐緹斯打了個哈欠:“我不管了,怎么讓索雷森的那群人打消進入沉默山脈的念頭,這歸你去思考。”
路禹也覺得是時候給索雷森的人一個答復了,但這個答復卻不能說實話。
凡妮莎從始至終都不希望索雷森的人打擾到自己。
因為凡妮莎其實從未原諒過索雷森,她只是善良地把內心的那些復仇念頭壓抑了下去,轉為一種平緩的情緒,最終可以被時間一點點治療。
薩耶爾尊重了凡妮莎的選擇,但實際上他并不贊成凡妮莎的做法。
在失去了凡妮莎的束縛之后,他立刻給禁魔巨人和蒼穹之光兩個人偶上了封印力量,讓所有接觸他們的生物都感受凡妮莎無法正常交流的痛苦。
路禹在做法上更贊成薩耶爾。
也許善良是一種很好的品質,可是若不懲戒那些傷害你的人,善良就只會讓施展過暴行的人覺得自己所作所為是可以被原諒的。
一旦索雷森知曉這里有高階魔法師的密藏,那無論這里有幾條霍古,對方都會想盡辦法獲得。
思來想去,路禹決定借霍古的名頭用一下。
離開沉默山脈的路上,路禹沒有再遭到魔物襲擊。
霍古的氣息過于強大,以至于沾染了他氣息的生物,都如同黑夜中的燈火。
不少魔物僅僅只是嗅到了路禹身上的味道,立刻就把頭縮了回去。
“這就是我為什么要跑到很遠很遠,才能開心的玩耍。”霧妖指著遠處膽戰心驚的魔物訴說了起來。
“我剛誕生那會,被他抓在身邊學東西,懵懵懂懂的我把他當做自己的父親,連出門都要請求他的許可。”
“每次休息時間出門,周圍的生物就發瘋一樣到處亂跑,無論我怎么追,都追不上。”
“好不容易抓到只小兔子,結果兔子竟然直接嚇死了…”
路禹心疼那只兔子一秒,被霧妖這種魔物追,身上還帶著自己十分畏懼的巨龍氣息,應激死了很正常。
等霧妖有身軀之后,路禹教她做一道麻辣兔頭好了,以后被嚇死的兔子就能就地料理了。
越過沉默山脈警示牌,站在邊界線往下瞄了一眼,巧了,下方不遠處就是圣所精靈的營地。
路禹沒想到圣所精靈來了這么多人,從高處看,圣所精靈至少幾百人啊。
索雷森的高階魔法師這么多嗎?
那他們是怎么跟格朗帝國打成均勢的?
“哪來幾百人,估計也就是幾十人,人家都是魔法師,來到這等偏遠之地,自然是帶仆從的,考慮到要長期駐扎,幫忙管理物資的估計也有不少。”
“總之,他們都是索雷森的上層人,哪怕到了地方也不會讓自己過得難受。”
下山后,圣所精靈的人很快發現了他們。
出來迎接他們的竟然是伊索,這就讓路禹有些意外了,不過他還是很高興地接受了伊索的擁抱。
“殿下怎么跑到這里來了?”
伊索瞄了一眼四周的圣所精靈,面帶微笑地小聲嘀咕:“他們駐扎在這里也是要不少物資補給的,加上聽說你進入山脈有些時日了,考慮到你沒有物資可能會出來補充,所以我就親自帶隊過來了。”
“我給你準備了驚喜哦。”
本不被伊索所說的驚喜抱有太大興趣的路禹很快就改變了想法。
有說有笑地被伊索帶到他所在的營地,路禹忽然看見伊索的隨從趕著好幾只羊和牛走了出來。
“我有個妹妹,不怎么受父親關注,平日里就養了一些羊和牛給自己解悶。”
“不曾想,羊和牛越養越多,而且越養越肥,她那小的可憐的領地幾乎都被改建成牧場了。”
“知道你愛吃,我特意去找她,要了幾只要送給其他王子公主,以及貴族當禮物的羊和牛,讓你嘗嘗鮮。”
送給其他王子和公主的禮物,路禹一聽就知道,這些羊和牛其實就是保護費。
一個不受關注的女孩,估計也沒什么靠山和關系,能依靠的就只有這些飼養出來的小動物了。
雖然知道伊索做事不可能這么不靠譜,但是路禹還是多嘴問了一句:“不會影響到她吧?”
“不會,我大搖大擺去拿走的,其他人知道了也不會找她麻煩,畢竟在那些人眼里,我就是喜歡跟女孩子蹲在一起玩,除了受妹妹們歡迎,沒啥本事。”
路禹笑道:“可你一直在保護她吧,一個需要給其他王子公主定期送禮的公主,地位一定不怎么樣,那些人不敢欺負她,就是因為你一直在往她那跑。”
“…讓你見笑了,我實在做不了更多,父親的子嗣太多,做哥哥的沒辦法都幫到,只能這樣。”
“誰說你幫不到更多,其實你有兩種方法能幫她們。”
見四下都是自己人,路禹接著說。
“第一,你變強,讓別人無法無視你,這樣你說誰不能動,所有人就都不敢動。”
“第二…你父親的位置,你預訂一下。”
看伊索滿頭大汗的模樣,路禹輕拍他的肩膀,笑哈哈地說:“我開玩笑的。”
“我從來不覺得你有坐上那個位置的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