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顫巍巍地被山娘扶下牀,兩隻腿走路呈外八字形,想到昨晚伊人紅瑾痛恨之下的“毒手”,心裡膽寒不止。我小心翼翼地詢問山娘,此般內(nèi)傷能否用她的方法醫(yī)治。山娘抿嘴笑笑,道:“酒叔叔之力造就乃外傷,外傷不傷本,我可以治療,但小瑾給你卻是內(nèi)傷,內(nèi)傷……只能喝些中藥加以療養(yǎng)……哎,小瑾到底跟你……”
我一臉悲壯,搖搖手道:“別說了……小瑾呢?”
山娘身形一頓,黯然道:“走了?!?
“走了?”我停在樓梯處,然後苦笑,依她之性肯定是要走的。
“跟司徒王允走了?!绷㈧督锹涞男≈苎a充道。
我擡頭看了他一眼沒有說話,只是心裡卻很不舒服,走一步對一些事的擔憂便重一分,這丫頭片子到底怎麼想的,難道沒有想到董卓這頭禽獸嗎?早在剿滅黃巾軍董禽獸就對她就讒言三尺,她不知死地不跟著我,卻非要往槍口上撞……
“徒弟。”一下底樓,煮酒不知從何冒出,滿臉威嚴。
我對這個人頗爲忌憚,極度不爽道:“幹嗎?”
煮酒向周圍人看了一眼,淡淡道:“汝等先出去。”
山娘等人一出去,煮酒立刻掏出紙和筆,邀我寫一下感受。我茫然地看著他,感受?什麼感受?逍遙散威力的感受?
煮酒神秘地笑笑,道:“久別新歡的感受。”
想到伊人紅瑾不告而別,我有狗屁感受,粗暴地奪過紙張不分青紅皁白便是一通撕扯。等片片紙屑迎風(fēng)起舞,煮酒不慌不慢地又取出一張紙,道:“到底是我找來的山娘好,還是你找得紅瑾好?”煮酒指明我誤解之處,同時用手點了點潔白的紙張。
煮酒這個問題雖然下作,但卻觸動了我的思想。一直以來,我都抱只想美好的,拋卻不快的,但靜心一想,才發(fā)現(xiàn)有些美好是無法記住的。這一刻,我竟說不清兩人到底誰好??赡苁菚r間之故,也可能是山娘體貼之由,當然也不能排除伊人紅瑾“毒辣”的小手,本想說“山娘好”,但又怕伊人紅瑾從《龜譜》上看到。想到《龜譜》,我心裡又起不快,何必要這樣的決裂?
我伸手入懷,摸了一陣忽然奇怪,伊人紅瑾明明裝到我身上的《龜譜》竟然憑空消失。我急忙呼喊小周與小李,問他們有沒有看到一本古色古香的寶書?
小周拼命搖著頭,還悄悄地把他私下偷偷看的春宮圖使勁往懷裡塞。
“有病!”我鄙視地向他豎起中指,然後瞪向小李。
小李忸捏半天,小聲道:“人家不會撒謊,但墾請說出來,楊大大不要動怒?!?
我疑惑地打量他,點了點頭,“我不會動怒。”
“我不屑小周只看畫冊的做法,便偷偷鑽到了天字號房間的牀下……”我臉色一變,小李趕忙向後退去,小聲道:“楊大大說不動怒的。”
“不動怒,不動怒?!蔽沂疽庑±罾^續(xù)說。
“伊人姑娘用手……”
我尷尬地看了一眼煮酒,打斷道:“說後面的?!?
“伊人姑娘把你懷裡的書取走了?!?
我忍不住一笑,誰能割捨真情?所謂愛有多深恨我多深,反過來說,恨有多深,愛便有多深。她恨我入骨,但不能否定愛的摯烈。小李忽然古怪地看了一眼,奇道:“神人矣!”
我皮笑肉不笑,如果不是小瑾整得我夠嗆,小李指不定已經(jīng)橫屍街頭了。
“喂,徒兒,咱們先把正事辦了,別扯那些沒用的?!敝缶拼蠛?,把紙筆遞到我手。我知道煮酒的執(zhí)著,不是一時半會能推辭掉的,接過筆刷刷寫下,“一樣好?!?
煮酒不滿道:“太簡單。”
我大步走到小周面前,不由分說把他那本帶插圖的冊子扔給煮酒,不快道:“詳細的在這裡。”
煮酒接過看了一眼,便反常地臉紅,含糊道:“這也太詳細了……那個,徒弟,你誤解了,師父是想幫你。”
幫我?媽的,有這樣幫忙的嗎?居然想方設(shè)法要知道徒弟與徒媳的感受。
煮酒把我拉到一邊,小聲道:“是這樣的,我計劃把你寫下的感受讓紅瑾看看。”
我瞪大眼睛,我與山娘之事已讓小瑾雷霆大怒,還要寫感受讓她看,這不是找死嗎?現(xiàn)在最好的辦法就是裝傻、裝愣,以不變應(yīng)萬變。
“你不懂女人的心……”
“你的意思好像在說,你很懂女人的心?!蔽也恍嫉?。
煮酒驚道:“難道你不這麼認爲?”
我真想戳破他自欺欺人的自尊,明明對女人一無所知,偏偏裝出什麼都知,還用他的觀點荒唐行事。我握起筆咬著筆端,皺眉苦思,到底如何書寫才能讓伊人紅瑾舒服。我設(shè)身處地想了一下,即便我怎樣書寫,也不可能舒服。
煮酒指點道:“你只需寫五個字就行?!?
我看了他一眼,“是嗎?哪五個字?”
“小瑾的手好?!?
我惶恐道:“你、你都知道了?”
煮酒曖昧地笑了笑,道:“小李子都告訴我了?!敝缶菩Φ梦倚难e直發(fā)毛,直懷疑自己每一次都被這個變態(tài)師父偷偷看了去,我甚至懷疑趴在牀底不是小李子是此人,因爲小李子他沒有這個膽量。
煮酒見我眼睛一眨不眨地在他身上轉(zhuǎn)來轉(zhuǎn)去,有些惶急,拍了一下腦袋,奪過我的紙張,道:“師父去矣!”
煮酒溜之大吉後,我獰身向小李獰笑,一字字道:“說?!?
小李子撲嗵跪下,道:“是酒神告訴我的,不是我告訴他的,是他趴在牀底的……”
我心裡暗暗搖頭,心裡又感輕鬆,不管怎麼說,煮酒所作是爲我情感交融做奉獻,想到後來倒覺得這個師父有些可愛,只是可愛的有些不像話。好在到現(xiàn)在我也搞不清他是人是鬼,神秘的異常,而異常神秘的人或物在常人眼中是不存在的。
既然不存在,就沒必要爲他難堪。
逍遙船即將啓航,小周與小李立在船頭哽咽道:“楊大大,此間一別,不知何時才能相見……如果楊大大不願離開,逍遙船就永遠停泊於此不走。”
我非逍遙人,難捨世間情。不可能停留在沒有感情的地方虛度日月。
我向他們揮著手,有心勸他們跟隨我走,但想了想,他們跟隨一個江湖騙子,倒不可能如現(xiàn)在這般逍遙。小桃紅沒心沒肺地對山娘說:“師姐,不要跟楊公子走了。”
山娘向她師妹露齒一笑,深情挽著我的胳膊,淡淡道:“我發(fā)現(xiàn)我還有愛?!?
無邊無際的江面泛起白光,逍遙船巨大船體漸漸化身一點,我摟起山孃的蠻腰向丁原大隊行去。據(jù)說丁原氣得吹鬍子瞪眼,連連說是山娘勾引我到骯髒之地??晌覛庋鎳虖埖匦n進丁原的帳篷時,丁原卻說是:“訛傳,訛傳?!?
當訛傳化成事實,就是你丁原斃命之日。
我走出帳篷,昂首落日,心中萬般激情萬般氣憤。媽的,過去小青受到委屈,老子只能眼睜睜地看著她流淚,但現(xiàn)在是在東漢末年,一個不滿意是要人命滴。
我忽然感到前所未有的爽快,爽的有些不像話,爽的有些囂張,衝冠一怒爲紅顏這等英雄故事居然在我身上有了些許跡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