煮酒迷著眼懶得看我,老神在在地喝過幾壇酒,舒服地拍拍肚皮,道:“罵我有個鳥用,最討厭你們這些人,事情發生後不想辦法,卻嘰嘰歪歪自找煩惱。”我兩隻眼睛近乎瞪出眼眶,煮酒看看垂落的牀簾,然後回過頭,好整以暇地指了指門外,“如果現在找,說不定還能找到,再過些時候,就不知道她要跑到哪裡?”
“酒叔叔,你不要說了。”山娘從帷裡探出頭,懇求道。
煮酒嘆了口氣,道:“好吧,幫人幫到底向來是我煮酒的作風。”我暗忖:“害人害到底倒像是他的作風。”煮酒不緊不慢從懷裡掏出三個銅錢,拋向虛空,看著三條自由落體線被他一把扣在桌上,我驚疑不定,總感覺眼前這一招十分熟悉。
煮酒緩緩鬆開雙手,凝視良久,道:“東南方向。”
我怒罵道:“有病。”東南方向一目瞭然,除去幾顆矮小的松柏,再無他物。煮酒擡起頭看了一眼,又低頭察看三個銅錢,訥訥道:“難道是西南方向?”
我一把奪過三個銅錢丟進黑暗,騰騰衝向燈光較少的西南方向。
煮酒貌似不爽,哼了一聲,火上澆油道:“我覺得吧,還是去看看小喬的好,她一弱女子獨處秘道,如果某些人趁火打劫說不定能有些意想不到的豔事……哎呀,真是奇怪,天下何處無芳草,何必守著一朵枯萎的花……”
我撿起角落一塊磚頭,向煮酒扔去。煮酒輕巧一跳,低聲罵我:“笨蛋。”話音剛落,伊人紅瑾忽然突現在東南高牆,怒罵:“煮酒,我跟你勢不兩立。”
煮酒向我撇撇嘴,道:“年輕人終究是年輕人,徒弟,現在明白師父的手段了吧?追。”
我納悶伊人紅瑾是如何跳上那麼高的古牆的,恍惚半晌,纔想起她穿越後好像有點功夫。剛開始的時候,我爲伊人紅瑾身具功力還感到欣慰,現在才感到頭疼,尤其在兩個追逐之時,黑暗中窈窕的線條左衝右撞,悄無聲息。過了一處庭院,她整個人忽然消失不見。我左右看看,一條通向王允府邸,另一條直通後宮。
我徘徊不定,心急如焚,猶豫良久,奔向後宮。
穿過幾重院落,我就敏感地察覺到黑暗中有對眼睛在打量我。我一邊走一邊確定著具體方位,虛身一躍,騰空一轉,飛快地撲向黑暗中的身影,一觸身體,我感到有點不對勁,但還是叫道:“小瑾……”
“我是男人。”那人毫無表情道。
我愣了一下,定眼一看,竟然是曹操,他神情落寞,手提一隻空酒罈,木訥地盯著後宮。我已經好幾次見這個梟雄人物,早無初次的激動,順著他的目光看過去,疑惑道:“你一個人在這裡……”
“盧植被董卓罷免,小喬又不知所蹤,人生有什麼意義呢?”曹操苦笑著搖搖頭,嘆息一聲,然後直勾勾地盯著我,“對了,上次你不是說想殺董卓嗎?我想通了,決定配合你。”
“你怎麼配合我?”
曹操盯著燈光璨目的後宮,輕聲道:“董卓就在裡面,你只需進去砍一刀就行了。”
“你呢?”
“如果你失誤,我就在外面大聲呼喊,擾亂侍衛方向,那樣即便你一刀不能解決問題,還可以有第二刀。”
“你自己忙吧。”我轉過身,準備去王允府邸。曹操翻翻眼皮,輕蔑地笑了笑。我被他這副表情弄得不快,走出的腳步又退回來,“董卓在裡面幹什麼?”
“一個男人跑到一羣女人聚集地,你說能幹什麼?”曹操說這句話的時候不太英俊的相貌上閃過一絲痛苦,那對精亮的眼珠裡似乎有一抹淚光一閃,“我從來沒有見過像董卓這樣沒有人性的男人,縱容自己的部下**滿城無辜的女子。男人有錯男人承擔……你說,他不該死嗎?”
“該。”
曹操的臉色陡然陰沉,一字字道:“所以你進去不要輕易讓他死掉。”
“如果我不能讓他輕易死掉,我想他也不會讓我輕易死掉。”
曹操是個聰明的人,自然聽出我的意思。我也是個聰明的人,在曹操低頭的一瞬間,忽然覺得這是他不經意的一個計謀,簡直是完美的一箭雙鵰。我倒吸一口涼氣,曹操正義之心有,但對我卻有著隱藏的恨意,剛纔那番話貌似沒有毛病,但略一深究,就會發現,他竟想要我與董卓一起死掉。
曹操遞過一把短刀,道:“英雄,進吧!”我猶豫一下,道:“英雄,還是你進吧!”曹操臉色一變,但很快就收斂,哼道:“怕了?”
我笑了笑,道:“我在外面守衛不是也挺好嗎……”曹操斷然道:“不行。”
“爲什麼?”
“我不相信你。”曹操直言道。
我勃然大怒,“你覺得我會相信你嗎?”曹操頓時不悅,道:“算了,跟你這種人難成大事。”我反目相擊,“跟你更難成大器。”
曹操猛地一亮兵刃,見我臉色陰沉,有恃無恐,他猶豫一下,將刀收回,向前走了兩步,罵道:“有病,老夫深夜在此黯然慨嘆,全沒料到會有這等畜生來打亂,真是打興之致。”
曹操走後,我一個人呆呆在角落站了片刻,也忘了自己來後宮幹嗎來了。回到居所,看到煮酒纔想起伊人紅瑾,有些氣惱。
後半夜,我實在睡不著,伸手推推山娘,發現她睡得很死,便小心地穿上衣服。下牀的時候有點不小心,一下按在山孃的胸部,山娘哼了一聲,夢囈道:“楊哥,不要了,我累。”
我忍不住一笑,另一隻也輕輕落向山孃的胸部,見山娘沒有反應,我開始緩慢地移動。幾乎每次觸摸山孃的身體都會帶給我非同一般的戰慄,與此相伴的是發自心底地驚異,有點不能接受山娘這對尺寸空前的耀眼寶貝。
我趕忙伏下身,安靜躺於一側,伸出舌頭。這時,山娘忽然翻了一個身,右面的胸部立刻將我的腦袋扣在牀上。我嚇了一跳,以爲煮酒又出現了,恍惚一陣,有點想笑。我還是比較激動的,有種處身搖籃的感覺,山娘一左一右將我的腦袋夾在中間,幽幽溝壑裡空氣流動比較好,所以也沒有多少要窒息的感覺。
驀地,我更加肯定山娘胸部的功勞,非常踏實,尤其在我煩惱失眠之時,她就像一劑安心寬神的鎮定劑。我沒有一如往日,只顧一時爽快,再打擾她的睡眠。沒多久,她胸腔深處的起伏就將我弄得昏昏欲睡。
起牀的時候,山娘直納悶,嘀咕道:“怎麼左面的咪咪有點麻,奇怪?”說著看了我一眼。我歪過腦袋看了一眼,笑笑道:“我枕了一晚上。”
山娘佯裝怒道:“那邊不是有枕頭嗎?”繼而小聲抱怨道:“麻麻的,有點不好受。”我立刻伸出雙手,山娘撲哧一笑,打掉我的手,道:“算了,我還不知道你,如果再動情,這一天就又過去了。”
我擡頭向外看看,陽光明媚,灑落一地,幾道光線還透過銅鏡打向牙牀,映得山娘更加迷人。山娘滿臉春意,道:“現在覺得是我好,還是小瑾好?”
不提小瑾還好,山娘一說,我登時想起昨晚的事,轉過身狠狠向屋子裡吐口水,罵道:“讓她自生自滅吧!”山娘知道我是說氣話,哼道:“虛僞。你心裡只想著小瑾。”
山娘嬌嗔的話讓我舒服,如果每個女人吃醋都像她這樣,男人就幸福多了。
丁原整軍待發,去軍營的路上,我總覺得山娘走路有點不正常,關心道:“怎麼啦?”山娘左右看了一眼,狠狠撕了我一下,道:“左面麻麻的,現在擴散,有點重,讓我不能保持平衡。”我有點不好意思,將山娘扶上馬車,解開車簾,我忽然奇怪起來,九公主呢?
驀地,一種不祥的感覺涌上我的頭腦,參加過溫明園大事後,我本想去看看她,但一系列的事有應接不暇,加之伊人紅瑾突然出現,讓我忘了去想嬌貴的公主。這時大隊出城,腦袋才稍有空隙,立刻心生愧意。
我舉目四望,離奇地沒有看到丁原,不安的感覺更加強烈。我左右呼喝,命令不停向外走動的士兵停下來,但他們都屬丁原部下,少有聽我話的。我大怒,揮戟即將身前一人砍殺。周圍立刻空出一塊空地,騎馬者紛紛向城外奔馳。其它人也被我突然殺人驚嚇,不停地向外涌動。
我左呼右喝,但無濟於事,根本不能阻止出城的將士。等我獨身舉方天畫戟攔在隊伍的最前端,發現大隊已經出城,吊橋緩緩放下。
我雙目噴火,怒吼道:“丁建陽。”
這個時候,我整個人是極具威懾力的,丁原送我的鎧甲裝扮,銀亮的方天畫戟橫過頭頂,從旁邊隊伍的私語中,就可聽出一個一口“戰神,戰神”的誇獎。
“丁建陽,出來。”我的聲音很大,但心卻不停地顫抖。今天的出行極是反常,丁原一直都由我陪行,而此刻他身爲刺史卻蹤跡全無。
我冷冷地注視著無數惶恐的將士,在時間一秒秒的流逝中,丁原尷尬地從隊伍末端走出,城樓上李儒驚奇地看著我與丁原的對峙。
我陰著臉,道:“九公主呢?”
在衆軍面前,丁原臉面有點受不了,怒道:“你知道你在與誰說話嗎?”
山娘從馬車探出腦袋,向我擺了擺手。我生生壓下怒氣,輕聲道:“九公主呢?”
“在。她在。”丁原牽過一匹馬,騎身上去,不自然道。
“在哪裡?”
“在……城裡。”丁原不好意思地衝我乾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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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舉起方天畫戟,丁原驟然陰下了臉,沉聲道:“你要做忤逆之事嗎?我告訴你,如果你膽敢妄爲,所有人都會死,包括山娘。”
我擰過頭,山孃的車身已被數十武士包圍。我深吸了一口氣,握方天畫戟的手有些顫抖,仰望古老的城池,李儒茫然一陣,然後面露喜色。我心頭驟然一緊,暗忖:不妙,他定是聽九公主在城裡,要爲董卓服務。
“攻城。”我轉向丁原,一字字道。
丁原猶豫不決,最後狠狠罵道:“你不能怪我,都怪九公主看著一本破書說你不要她了,哭哭啼啼,說什麼來到宮廷好幾個時辰都沒有去想她,在我準備出城之時,她氣血攻心,哭鬧著要燕窩,不讓丫環們靠近……”
“攻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