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和龍星,任何一個人只要愿意,都可以在足不出戶的情況下,通過無處不在的全息投影到達自己權(quán)限可以到達的地方,購物、游玩、聊天,和龍星街頭的行人中,有足足三分之一就是這種虛擬的人影,他們的頭頂,有一個獨特的標示,代表他們并非實體,可以互動卻無法接觸。而若是在光石網(wǎng)絡(luò)之中,就可以以完全實體的形式出現(xiàn)。
古帆的思維波化作了龐大的數(shù)據(jù)流,出現(xiàn)在了和龍星一處偏僻的小巷,這里遍布著各種小酒吧和暗藏的妓館。
古帆的投影從大街一角類似電話亭的“端口”出現(xiàn),同時出現(xiàn)的還有數(shù)個光影,光影重疊在一起,難以判斷面貌,然后古帆繼續(xù)向前走,幾個動作同步的光影掩藏著他的真實外貌。
這些和他同步生成的光影,可以說是“npc”,這些npc在和龍星的街頭也并不常見,事實上,秋望鄉(xiāng)這種導(dǎo)購的工作,大部分地方都是由npc來做的。它們是一種由公網(wǎng)所監(jiān)管的一種公共服務(wù),任何人都可以申請、使用。
古帆抬手看著自己的手臂,栩栩如生的建模讓這種境況有點惡心——他的手,長在別人的手里,而且彼此重疊著,不時露出不屬于他的皮膚。
但是這是用來掩飾身份的最好方式,和龍星,或者說整個龍瀾帝國,都沒有人有權(quán)力監(jiān)管公網(wǎng)——公網(wǎng)的根服務(wù)器是在秋羅星的,這是人類的公器,不會被掌握在任何一個人,任何一個不能保持中立的勢力手中。
當然,沒有權(quán)力,并非是沒有能力,公網(wǎng)本身是網(wǎng)絡(luò),是程序,那就有漏洞。有能夠改寫和調(diào)校的方式。
否則,也不會有地下空間的存在了。
古帆抬起手,面前浮現(xiàn)出了當?shù)氐穆肪€圖,古帆輕輕一點。眼前就呈現(xiàn)出了清晰的路線,灰色的箭頭懸浮在面前的道路之上,在前方拐角處消失。
然后古帆不疾不徐地向前走去,大概五分鐘之后,他來到了一個破舊的酒吧門口,拉開門走了進去。
酒吧里很冷清,站在吧臺后面的調(diào)酒師看到進來的是一個虛擬人影。而且還被掩藏在同步行走的npc身后,繼續(xù)低下頭去,擦拭著手中的杯子,虛擬人影是不會來找他要酒喝的。
古帆走到了酒吧側(cè)面,一道虛掩著的門后面,是一道向下的樓梯,走到了樓梯的盡頭,前面就是一堵墻壁了。古帆卻毫不猶豫地走了進去。
身邊的npc在碰到墻壁的剎那,就化作了漫天光點,消失在了空氣中。而古帆的“身軀”卻穿過了墻壁,來到了墻壁的后面。
震耳欲聾的音樂聲傳來,即便是完全虛擬出來的信號,依然讓古帆微微皺起了眉頭,這是一個巨大的舞池,無數(shù)的男男女女在這里舞動著,這些人身上都沒有了虛擬人影的標志,似乎是鮮活的人,古帆被人推了一下,后面的人不耐煩地嘀咕了一句:“好狗不擋道”。走向前,加入了那舞動的男男女女之中。
原來有碰撞檢測機制——在建模之中,設(shè)定物體是否能夠穿越的機制,在游戲之中,建模的墻壁和石頭大多是不可穿越的,而樹葉、小草等。則是可穿越的。
在這里舞動的男男女女,面容都像是打了馬賽克一般,模糊到看不清,古帆摸了摸自己的面頰,一臉粗硬的像素點。
古帆抬起頭,頭頂是無盡的黑暗星空,這是永遠不會有白天的地方——這里是厚厚的土層與巖石之中所虛擬出來的和龍星地下世界,地下的和龍星。
穿過墻壁,來到的是作為中樞的廣場中央,古帆走向側(cè)面,那邊燈火闌珊,幾個招牌明明滅滅,這里的任何一個酒館其實都是一樣的,都是用來打探消息的地方。
地下世界有自己的規(guī)則,說起來或許可笑,但是能夠在這里開店的人,都是有信用,可信任的人,和龍星上一切訊息都可以向他們打探,而若是他們打探不到結(jié)果,也不會出賣雇主的訊息。
“歡迎光臨,你需要什么訊息?”虛擬的地方,能夠出賣的自然不是美酒,裝扮得溫馨舒適的小廳只是店主的個人愛好,而背后那琳瑯滿目的各種名酒,不過也都是高清無碼圖罷了。店主的心情似乎不太好,直接開門見山問道。
不論店主同時對所有人交流,在這個店里,每個人也只能聽到店主對自己所說的話罷了,似乎店主一直是和唯一的客人交流。
古帆也不掩飾,直接問道:“我想要襄亦合接下來三天的行蹤,以及最可能接近他的地方。”
“襄亦合?這個價格可不便宜。”叫襄亦合的人或許有很多,但是值得來到這里打探消息的襄亦合,整個和龍星,也就那一個罷了。而且,現(xiàn)在他還正處在風口浪尖。
古帆抬起手,兩根手指中夾著一張紅色的積分卡,老板輕輕搖頭,古帆手指輕輕一捻,十多張積分卡如同扇形一般散開,如同紅孔雀開屏一般艷麗。
一張積分卡是十萬積分,即便是在和龍星這種地方,也足夠一家三口一年花用,而十多張積分卡,則是一百多萬積分,算得上一筆巨款了。
地下世界雖然有自己的生存規(guī)則,但是根本上來說,經(jīng)常出沒這里的人,還是層次不高的,所能得到的訊息,來源都很低層次,所以價格不會高到離譜,其實一張積分卡已經(jīng)足夠了,但是古帆懶得討價還價。
船長本就是這世界上最富有的一批人,現(xiàn)在的古帆也不缺錢。
在這里,古帆能夠打探到襄亦合的行蹤,因為他會出來應(yīng)酬,會遇到司機、服務(wù)生、行人。但是他卻不可能打探到云小姐的愛人關(guān)在哪里,因為那是機密。
老板把古帆所需要的訊息發(fā)布出去,很快就有各種訊息紛至杳來,古帆在吧凳上坐著,靜靜等著老板篩選信息。在日常生活中,隨時隨地保持著公網(wǎng)登錄狀態(tài),是現(xiàn)代人的生活常態(tài)。
信息篩選的機制也很簡單,提供來的訊息就像是普通的電子郵件,以標題或者摘要的形式提供簡單介紹,譬如“襄亦合吃午飯的場所”、“襄亦合的行車路線”等等,每個信息提供者可以給自己的信息自行標價,老板有權(quán)選用各種信息,但只要打開這些訊息,就必須付錢給信息提供者。一名優(yōu)秀的情報挖掘師,可以以最少的情報來源,得到最多的訊息——這就代表著,付給別人更少的錢,而自己留下的更多。
大概五分鐘之后,一份老板整理好的襄亦合生活習慣表,就已經(jīng)新鮮出爐,這份情報,說不定比襄亦合自己了解的還沖突,從他的服裝品牌到他喜歡的車型以及社交圈子,幾乎應(yīng)有盡有。在這個情報的最后,老板還整理了一份接下來三天,襄亦合可能的行動路線,其詳細程度令人發(fā)指。
古帆看著那情報,心中有些感慨,所以,不論在什么地方,高調(diào)的生活都要不得,還是在自己的飛船上生活比較好啊。
“謝謝。”古帆把手中的積分卡摞在了吧臺上,在積分卡接觸吧臺的一瞬間,就化作了漫天的光點,消失了。
“感謝惠顧,好久沒見到出手這么大方的客人了,另外我還附送一個信息。”確認錢已經(jīng)收到之后,老板非常高興,雖然在古帆拿出那些積分卡的時候,那些積分卡所代表的財富,就已經(jīng)進入了公網(wǎng)托管階段,但是很多人會選擇驗證了信息的真實性之后,才真正付款,古帆干脆利落的付款方式,讓老板非常高興,他說道,“一位繁星酒吧的常客提供的消息,現(xiàn)在以及接下來的大概兩個半小時,襄亦合都會在一家名為繁星的酒吧呆著。”
“繁星?謝了。”古帆剛才已經(jīng)在情報上看到繁星這個名字了,那是一個襄亦合經(jīng)常去的酒吧。
走出了酒吧,古帆就等出了公網(wǎng),他的身影化作了無數(shù)的光點,消失在了廣場之中。
整個廣場之中,不時有這樣的光點爆出,沒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竟然查探襄亦合的信息?我是不是該把這份襄亦合的安保措施情報附送給他呢?算了,等他碰了釘子,會再來找我的。”老板喃喃低語。
但是除了他,沒人能夠聽到。
下一秒,他的身影也化作了漫天的光點,消失在了酒吧之中,一個調(diào)酒師的npc站在了他原來的位置,這代表他的酒吧進入了托管狀態(tài),只有在來了比較重要的客人時,才會通知他。
打開洗手間的房門,老板走到了洗手臺前,對著鏡子整理了一下自己的領(lǐng)結(jié),鏡子中中年侍應(yīng)生充滿親和力地笑著。
他端著幾杯酒來到了角落的一個桌子前,幾個青年正在那里聊天打屁,其中一個身上穿著軍裝,另外幾個雖然沒有穿軍裝,但是短短的刺頭和難以掩飾的彪悍氣質(zhì),卻暴露了他們的身份。
四周幾個座位上,男男女女的目光都在關(guān)注這邊,而門外,更是有偽裝成行人的安保來回巡邏。
“幾位客人,這是我們店長贈送的紅燃星酒,為襄少恭賀新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