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狀告散國,這是為何?”周天子不由得問道。
“散國擅自把我們的隴川租借給原本處于西陲的秦人,這不符合我們之前的協議。”矢國國君姜無余說道。
“你們之前的協議?你們之前有什么協議,孤王怎么不知道呢?”周天子吃驚的問道。
“王上可否記得,散盤子剛剛繼位不久曾經因為隴川的歸屬問題跟我們矢國打過幾次仗?”姜無余問道。
“孤王記得。”
“我如果沒有記錯的話,這幾次戰斗都是矢國取勝的。”
周天子點點頭,“是這么回事。”
“這其中就有問題了,既然是我們矢國取勝了,那為什么我們沒有得到隴川,最后卻讓失敗的一方散國得到隴川呢?”姜無余問道。
這話問的,當下就讓周天子姬靜有些難堪了,臉上有些掛不住了。因為他知道當初雖然是矢國戰勝,但是在王室的調停下,最后隴川之地還是劃歸給散國所有。原因很簡單,散國是姬姓國家,而矢國是外姓國家,再加上當時的周王室在尹吉甫的輔佐下,東征西討、南征北戰,根本不會把矢國一個小小的諸侯國放在眼里。
但是現在不一樣了,雖然周王室還是周王室,依然會受到周邊諸侯國的敬仰,但是千畝之戰也讓周邊的諸侯國看到了王室不行的一面,所以該說的話也敢說了。
“大膽姜無余,你竟然質問天子?”仲山甫見狀。
“卿士大人錯矣,臣不敢質問天子,只是來向天子澄清一件實事。既然當初天子把隴川之地劃給了散國,散國呢就應該盡心盡力保護好這塊地方,而不是隨隨便便的丟棄。更不能自己守不住就隨意把他租借或者是贈送給別人。”雖然仲山甫厲聲斥責,但是已經來到王室的矢國國君姜無余也沒打算就此收手,于是很鎮定的說出自己的想法。
姜無余簡簡單單的幾句話說的王室君臣當下還沒話可說了。
姜無余見狀繼續道:“再說了散國租借隴川給秦人也有違王室的初衷。當初先王封秦人在犬丘的時候,本意就是想讓秦人替王室駐守西部邊境。而設立散國的時候其本意也是為了讓散國駐守王室的西北部邊境。現在可好,散國把駐守西部的秦人請到關中來替他們守邊,這難道不是違背王室意愿的事情嗎?今日臣之所以覲見王上,目的只有一個,那就是請王室出面阻止散國這種愚蠢的行為。”
這話說得真好啊!原本是想替自己著想如此一來竟然成了替王室著想了。
周天子和諸位大臣不由得對這位外姓諸侯國的國君有些刮目相看了。
“嗯---,你的意思孤王明白了。還有什么要說的嗎?”周天子問道。
“臣是這樣想的,既然散國自己守不住隴川,那為何不把隴川交給我們矢國去守護呢?畢竟當初雙方打仗的時候,我們科室取勝的一方,按說也應該把隴川交給我們才是。”姜無余終于說出了自己心中的真實想法。
聽完姜無余的話,周天子君臣終于明白了,“哦---,人家是來要隴川的。既然是想來要隴川的你直接說不就得了嗎,為何還要繞這么大的圈子呢?”
“你的想法孤王已經知道了,待孤王跟諸位大臣商議之后再做答復如何?”周天子對姜無余說道。
“諾---,臣姜無余感謝王上的一片仁愛之心,恭祝我王萬年,臣告退。”說罷,姜無余轉身向殿外走去。
望著姜無余走出大殿的背影,周天子多少有些難堪。
自己繼位四十多年來,一直是勵精圖治,文治武功,很少有臣子用這樣的態度來跟自己說話。
當然了,其實姜無余也沒有說太過分的話,但從他的口氣里,周天子能夠很明確的感受到一種輕慢,這讓一直很是自得的周天子姬靜有那么一點點的不舒服。
“諸位愛卿都說說如何回答矢國的請求。”待姜無余離開后,周天子問諸位大臣道。
“臣以為矢國的要求乃是無理要求,王上可不予理睬。”沒等仲山甫等人說話,程伯休父首先說道。
“哦--,這是為何?”周天子不由得好奇的問道。
“王上,臣以為當初王上把隴川劃給散國實質上就是一種態度,這個態度就明確的告訴矢國,隴川是散國的地方,不容你矢國一個外姓國家隨便侵占。現在散國君位更迭,王室又在千畝之戰中失敗,矢國想趁機要回隴川之地,我們絕對不能答應。再說了,既然隴川是散國的地方,人家就具有對這塊地方的支配權,隨便租借給誰,那也是人家散國自己的事情,容不得別的國家插手。”
聽完程伯休父的話,虢國淡淡的笑了笑沒有說話。他知道程伯休父之所以如此替散國說話,那是因為散國現在的國君姬釗乃是程伯休父的兒子仲庚的好友,二人一起在王室學習過。將來仲庚繼承了程國的君位還指望著跟散國結盟呢?既如此那當下還是要替散國說話的。
“王上,臣以為矢國的要求有些道理,畢竟王室當初把隴川劃給散國的時候是有些強權在里面的,現在散國沒有能力守得住隴川,就應該把隴川重新交給矢國,讓矢國自己的去駐守,如此一來不但解決了兩國之間的爭執,還會對王室北部的邊境起到拱衛的作用。”
說完這些,仲山甫緩了口氣繼續道:“再說了秦人原本就是王室安放在西陲的守軍,他們不好好守著自己的底盤,跑到關中來做什么呢?臣建議讓秦人繼續回到他們的犬丘去替王室養馬,至于隴川的駐防嗎,可以試著讓矢國駐守一段時間。畢竟矢國的實力比起散國來還是要強大一些。”
兩位大臣各執一詞,這讓周天子有些為難,但是從他的內心來講是不愿意讓秦人離開關中的,因為這將近兩年來,秦人駐守在隴川確實打敗了戎狄的幾次進攻,使得戎狄南下的腳步有所減緩。
一旦因為此事讓秦人回到了犬丘,戎狄南下,誰來保護王室的安危呢?
于是周天子問仲山甫道:“既然散國受不住隴川,那愛卿以為矢國就能夠守得住嗎?”
“矢國既然能夠多次打敗散國,想必實力應該比散國要強得多,至于能不能守得住隴川,那要等到戎狄南下之后再說。不過既然矢國能夠提出愿意接管隴川,想必他們也能夠想到戎狄南下的危險,。臣以為可以給矢國一個機會。”仲山甫說道。
“軍國大事豈容兒戲,矢國要是守不住了,王室也要遭受到戎狄的入侵,到那時王室被困的罪責由誰來負?”程伯休父說道。
眼看著兩位大臣又要爭執在一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