機會總是留給有準備的人。
沒等到天子宮湦對老臣仲山甫下手,這一年的冬天在凜冽的寒風中,周王室的卿士仲山甫就病倒了。
為王室操勞了一生的老臣終于支撐不住了。
周王室的都城鎬京。
此時周天子姬宮湦正在王宮內裹著厚厚的衣裳聽樂。在裊裊的清音之中,少年天子宮湦閉著眼睛,慢慢的欣賞著宮女們的彈唱。
“虢石父,你說這雅樂跟那些山野音律有何不同呢?”一曲聽罷,天子宮湦問虢石父道。
雅樂在西周初年制定,與法律和禮儀共同構成了王室統治的內外支柱,一般人是根本聽不到的。
“這個雅樂嗎?就像那高山流水,自然優雅;而那些山野的音律嗎?那就像野驢的叫聲,除了聲音大之外,并無任何長處。”虢石父解釋道。
“嗯---,你說的不錯,那些年孤王還是太子的時候,也經常跟你們幾個出去游玩,曾經多次聽過山野的音樂,基本上就是驢喊馬叫的聲音,沒有一點優美的感覺。說來說去還是這雅樂好聽啊!”
西周時期,雅樂、雅言都是王室的專利,那可是匯集了天下最好的樂師譜出來的曲調,鄉野的歌曲怎么能夠跟雅樂相提并論呢?
但是當今天子并不在乎這個,他就是想拿山野的曲調跟雅樂比,順便把百姓們嘲弄一下。
“好,既然雅樂是天下最好的音樂,那孤王就跟你們再欣賞一曲如何?”天子宮湦大方對虢石父和尹球說道。
“能跟天子一同賞樂那是臣子們最好不過的事情了。”虢石父、尹球趕緊說道。
就在這時內侍走進來了,“啟稟王上,太醫差人過來稟告說,王室卿士仲山甫病重。”
仲山甫病重?
天子宮湦一聽,不由得望了望身邊的虢石父和尹球,“他不死好好的嗎,怎么會這么快就病了呢?”
“仲山甫已經是老臣了。這人一老就容易生病,今天看起來好好的,說不定睡一覺就起不來了。所以仲山甫生病也是很正常的事情。”尹球答道。
“病了,他病了正好,還不用孤王免掉他的職務。哼---,這大半年來,這個老東西沒少給孤王找事。”聽到仲山甫病重的消息,天子宮湦并沒有感到傷心,反而高興的說道。
虢石父想了想道:“王上,雖然仲山甫這大半年來沒有少給王上找事,但是作為王室最主要的大臣生病,而且還是重病,王上按理是要前往他的府上探望的。”
“孤王去他的府上去探望他?不去,不去,孤王巴不得他早死呢?”天子宮湦一聽頭搖的跟撥浪鼓似的說道。
虢石父見狀看了一眼尹球,示意他再跟天子說說。
雖然他們倆知道當今天子很不喜歡仲山甫等一幫老臣,但是作為在關中諸侯國長大的人,虢石父等人知道一些應該走的程序還是要走到的。
畢竟周王室是一個講禮儀的王朝,更是一個通過周禮治理天下的年代。
作為王室的代言人,周天子怎么能夠自己帶頭不遵守禮法呢?
尹球會意,于是對天子宮湦道:“石父太子說的很對,仲山甫作為王室最主要的大臣,生病之后,天子確實應該前往府上探望。一則可以顯示天子對這位大臣的重視,對他這些你年對王室的辛勞表示一種肯定;同時還能夠起到收買大臣們人心的作用。再說了,自從王上登基以來,多次跟大臣們發生沖突,現在仲山甫病重,大臣們可都看著呢?王上還是去看看吧!”
天子宮湦聽罷,很不情愿的說道,“不就是去探望一下病情嗎,為何要說的如此重視呢?說心里話,孤王對這個仲山甫很是反感,甚至是反感到了極點。既然你們倆都要孤王去探望仲山甫的病情,那你們就陪孤王一起前往,不然的話,孤王是絕對不會前往仲山甫府上的。”
天子到底還是一個孩子,說氣話來簡直跟賭氣似的。
虢石父和尹球一聽,當下就反對道:“王上,探望生病的大臣,乃是王室的重要事情,你看看我們倆直到現在連個大臣都算不上,憑什么跟王上去探望大臣呢?不去則已,這一去反而給別人留下了話柄,還是王上親自前往吧,我們倆就在王宮等著王上歸來。”
“哼---,你們不想去是吧?那好,孤王也就不去了。反正我是很反感這個仲山甫的。”天子宮湦一聽虢石父和尹球都不愿意跟自己前往仲山甫府上,于是便賭氣似的跟他們說道。
這下還真難住了虢石父和尹球,他們知道這個年輕的天子可是很有脾氣的,一旦倔強上來,才不會管你什么禮法綱常呢。
虢石父到底是聰明,眼珠子一轉,立即就有了主意,于是對天子宮湦道:“王上,你看著這樣行不?我陪著王上一同前往仲山甫府上,但是按照規定我是不能進去的。王上進府去探望仲山甫,我呢就在門外等著王上的歸來如何?”
天子宮湦知道,這周禮可是自己的祖先制定的,用來約束天下的諸侯和百姓,當然也用來約束王室自己。
沒想到今天這周禮竟然給自己用上了。既然虢石父已經愿意陪自己前往仲山甫的府上了,他還有什么好說的呢?
只好應道:“既然如此孤王也就不為難你了,我們聽完這曲音樂就前往仲山甫府上如何?”
啊?
王室最重要的大臣都已經病的不行了,周天子竟然還有心情聽完一曲音樂才去探望,這真是奇葩中的奇葩。
但他們也知道,天子宮湦能夠答應去看望仲山甫已經很不錯了。再敢替更多的要求,誰知道他還會想出什么更奇怪的想法呢?
兩人只好陪著天子宮湦再聽完一曲雅樂。
“王上,時候不早了,我們這就前往仲山甫府上如何?”聽完雅樂之后,虢石父說道。
“哎---,當天子有什么好的,整天就是這些破事,如果能夠有人替孤王把這些心都操著該有多好啊!”天子宮湦一邊起身一邊嘟囔道。
“這有何難,等這幫老臣都死了之后,王上可以重新任命一批自己信任的大臣擔任要職,這事情不就解決了嗎?”虢石父陪著笑臉對天子宮湦說道。
“好,等仲山甫死了之后孤王就任命你作為王室的卿士,到時候,你就替孤王把這天下的事情都操心上如何?”天子宮湦一邊換衣裳一邊說道。
啊?
聽完天子的話,虢石父和尹球的眼睛都睜大了,吃驚的望著對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