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這裡,虢公季對宰相道:“說句不中聽的話,當下關中的穩定局面全靠秦人支撐,若今後的形勢對秦人不利,這王室的天下還能夠太平嗎?”
關中的安定局面全靠秦人支撐?
虢國宰相聽罷,稍稍吃驚了一下,“君上這話說的未免過了,這周王室的天下什麼時候要靠秦人支撐了?”
虢公聽罷稍稍尷尬了一下,畢竟自己也是姬姓子孫,咋能夠說出如此不屑的話來。天下封國過百,姬姓國家佔了七成以上,到了今天竟然要靠小小的西垂秦人來支撐著周王室的天下,這話未免有些過了。
不過短暫的尷尬之後,虢公季就恢復了平靜,“或許寡人的話有些過分了,但是從當下的情況來看,還不就是這樣嗎?原本我們虢國和散國是王室用來拱衛西北邊境的兩個國家,可實際情況又如何呢?還不是靠著人家秦人來對付北方過來的戎狄。而且自從尹吉甫迴歸山野之後,這王室的力量也在不斷的下降,特別是這一次程伯休父這賭氣辭官之後,這王室恐怕一時之間難以找出一個像樣的軍事將領了。今後若戎狄再次打過來,誰來指揮軍隊跟敵人作戰呢?”
虢公季一連串的問話,讓宰相也覺著當下這王室的天下真的是到了岌岌可危的程度,“君上說的也有些道理,不過我想這天下畢竟是王室的,王上他就是再想用自己的人,但也不能拿自家的天下做兒戲吧!”
虢公季搖搖頭,“我看未必,當今天子年幼,根本就沒有把天下的事情想得很全面,之所有用虢石父等人,其目的就是爲了自己的玩樂,而不是爲了天下蒼生考慮。所以我在想如果這秦人再遭到虢石父等人的擠兌離開關中的話,這將來戎狄打來,真的就沒有人替王室抵抗敵人了?!?
虢公處處都在提秦人著想,這讓宰相感到國君肯定有什麼想法了,“君上深謀遠慮,一心爲了王室的事業,臣深感敬佩。不知君上有何想法,還請直接說出來,臣也好替您參謀參謀?!?
虢公季擡起頭望著宰相道:“你也不是外人,跟寡人也是幾十年的知己了,那寡人就把自己的想法說出來,請你給我謀劃謀劃?!?
“君上請講。”
“我的想法是這樣的,我想把我們虢國北部的城池辰邑劃歸給秦人,如此以來秦人不僅擁有了隴川之地,而且也在關中有了自己的地盤。更爲重要的是辰邑城雖小,但此城卻橫亙在關中和隴川的要道上,如果在此處設卡可以完全把秦人控制在隴川之內,使得他們沒有辦法走出隴川。但如果把辰邑交給秦人的話,秦人就可以進退自如了。進可以直接進入關中,退可以駐守隴川。你以爲如何?”
國君竟然想把辰邑交給秦人?
虢國宰相聽罷不由得深深感到吃驚,他當然知道辰邑這座小城對秦人的重要作用,但他更知道虢國爲了這座小城付出的代價,“君上若把辰邑交給秦人,這事情對秦人再好不過,但恐怕會遭到羣臣和百姓的反對,畢竟這麼多年來,我們虢國爲了保住辰邑這座小城,不知道有多少將士犧牲,若君上執意而爲,恐怕會遭到許多人反對的。”
虢公聽罷沉默了許久,“你說的不錯,我們虢國爲了這座小城確實是付出了很多的心血,更犧牲了不少的將士,但是若僅僅是爲了虢國著想,我當然不願意把自己的城池交給秦人,但若是爲了王室考慮,爲了天下的蒼生考慮,那麼把辰邑交給秦人就不是壞事了。畢竟今後整個王室的西北邊境要靠秦人來防守,如果真的把秦人卡在了隴川之內,這萬一戎狄直接殺進關中,王室將靠誰來拯救呢?”
不能不說,虢公打算把辰邑交給秦人有他自己的想法,但更多的還是爲了王室的未來著想,爲了天下的百姓著想。
畢竟虢公自己也是姬姓子孫,也是周文王的後代,不能眼睜睜的看著自己的祖先的江山丟在天子宮湦和虢石父等人的手中。
既然國君意志如此堅定,宰相知道此事已經不可更改,再說了人家國君都已經說了,把辰邑交給秦人是爲了王室的未來著想,既然如此他一個宰相還能說些什麼呢?
於是宰相說道:“既然君上已經做了決斷,臣自當擁護你的想法。再說了如果到了實在不可收拾的那一天,說不定我們虢國還要靠秦人幫忙呢?”
畢竟當下千邑秦人可是人家虢公的女婿在執掌,就算是虢國有事情,人家秦人也一定會全力以赴來幫忙的,說白了辰邑交給秦人也等於是交給了自己人。
“好,有你這句話,寡人就放心了。寡人這就派人去請秦人嬴康過來,跟他說說這事,也好讓他的心裡有個準備。你呢也在下面跟諸位大臣都說說,讓他們心裡也好有個準備,不然的話,這朝會上會有很大阻力的?!彪焦紫嘁膊皇且惶靸商斓年P係了,這麼多年在一起早就摸清楚了對方的脾性。
“這個臣明白,君上只管放心,我會做工作的?!痹紫啻饝馈?
千邑城。
就在王室爲了卿士的事情爭的死去活來的時候,地處西北的秦人正優哉遊哉的生活著。
雖然這個時候已經是冬天了,但是這裡依然是風平浪靜,自從豐戎東遷之後,以往瘋狗一般城下亂喊亂叫的戎狄也似乎是銷聲匿跡了,遠處的隴山之上每天都只有風吹過的痕跡,一點也沒有戎狄的蹤影。
如此平靜的世道讓嬴康等秦人將領甚是意外。
“司馬伯圉,你說都已經這個時候,怎麼還沒有見到戎狄的兵馬來到這千邑城下呢?”做了整整大半年的準備,始終沒有見到戎狄的蹤影,這讓司農嬴照等人很是意外,於是便問趙伯圉道。
趙伯圉搖搖頭,“我也對此很是奇怪,難道今年這些戎狄不再南遷了,還是他們害怕我們了,不敢再南下了?具體是什麼原因我也說不清楚?!?
對於戎狄爲何遲遲沒有到來這事情,趙伯圉當然也很是意外,再說了他又不是戎狄,怎麼會知道人家心裡是怎麼想的呢?
聽著趙伯圉和嬴照的談話,大夫嬴康的心中暗暗有一種說不出來的擔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