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迪嘆了口氣,滿是歉意:“長生,我不該任性,一意孤行把你拉來,對不起……”
“道歉有用的話,那所有的罪犯都道歉得了。”我有點氣結,“一個小丫頭片子,那脾氣倔得八頭牛都拉不動,現在知道厲害了?”
“人家不是好奇嘛!再說了,我也沒害怕,就……就覺得連累了你,覺得不好意思……”
李迪耷拉著腦袋,聲音越來越低,這模樣遠遠不似她平日里那般大大咧咧,卻是一副小女兒家姿態。
我心中一軟,伸手在她頭上揉了揉,笑道:“其實,我也是因為好奇才來的。”
“我們現在怎么辦?”她抬起頭,大眼睛看著我。
我沉思一會,猜測道:“別怕,說不定這里的厲害東西,已經被五道門消滅了,你想啊,這里是五道門的地盤,他們應該不會放任那些鬼祟在這里作亂。”
李迪聽了,眼珠子一轉,似乎覺得我說的在理,立時輕松不少。
燈籠的光終究有限,根本照不出多遠,我無法判斷這里到底有多大。
不過,通過洞壁和地面可以看出來,這地方完全是人工開鑿出來的。
有一點可以確定,這里十有八九是一處帝王陵墓……
一邊琢磨,一邊提著燈籠四處尋找。
半天下來,別說出口,連個老鼠洞都沒找到。
這不由讓我一陣心慌。
這鬼地方沒有出口,我跟李迪豈不是都要被困死在這里?
“嘭!”
我正感嘆時運不濟,身后突然傳來一聲巨響。
我嚇了一跳,轉頭看去,只見李迪不知為何推倒了一個陶俑。
那陶俑被摔得七零八落,碎片中間,赫然是一具人骨!
“這……”我看著人骨,陷入沉思。
“這是活人俑。”李迪沉聲道。
活人俑?
活人俑是古代比較殘忍的一種殉葬方法,雖然一直有延續,但制作的量很少,最多是在主墓室放幾個。
如果這些陶俑都是活人俑……
李迪猛地又推倒一個,一具白骨又袒露出來……
“這……”她面露不忍之色,半天無語。
“你怎么想到這里面會有人的?”我問她。
李迪走到一個角落,掏出打火機點燃,蹲下:“你過來看看這里。”
她應該早就發現了什么,只是不敢確定。
我把燈籠舉高,看到她手所指的地方有一截圓木樁,自地下露出大概有兩厘米,直徑差不多有七八厘米。
讓我震驚的是,這木樁上刻畫著似字似符的花紋,正上方刻著一個篆體的“死”字。
“十二都困鬼陣?”我失聲喊了出來,“世間真有這種陣法?”
我曾在牛瘋子留給我的道家典籍上看到過這個陣法,不過道典上記載的隱晦不清,半真半假,我一直以為這玩意只是存在于傳說中。
還有一種陣法,叫十二都天門陣。
是道家高手將十二根小木樁順手插在地上,東一根,西一根,看上去極為雜亂毫無規律,但若人不懂其中奧妙,便會被困死陣中。
只是這困鬼陣跟天門陣有什么關系?
想到這,我問了出來。
“一個困人,一個困鬼。”李迪應到。
我瞬間明了,古代帝王墓葬修好以后,為了避免工匠將陵寢的位置泄露出去,都會把參與修建的工匠全部處死,一可守秘,二可陪葬。
只是這些工匠都怨氣很大,死后化作厲鬼在墓中幾千年不散,如果有人進入,它們必定會展開攻擊。
墓主人通過這種方法將工匠的鬼魂囚禁于此,便可以保護自己的陵墓。
這些陶俑里的白骨,就是被困在這里的厲鬼,只不過,這個陣法已經被人破了,這里的厲鬼都走了。
“難道是太乙門的人破了此陣?”我猜測道。
“這種墓葬還有一個名字,叫‘魂冢’,一般都是‘百魂冢’,照眼前情況看,應該是‘萬魂冢’。”
李迪說道這,看著我:“你對付過千年厲鬼嗎?”
我想了想,正兒八經的千年厲鬼我好像還沒遇到過,不過儀塘村老屋底下的孫家太祖,也算得上一個千年厲鬼了,于是我點了點頭。
李迪又問:“那千年厲鬼的厲害你肯定知道吧?”
我太知道了,差點要了我的小命。
“你想,一只千年厲鬼都那么厲害了,更何況是一萬只,太乙門再厲害,能滅得了這么多?”
李迪的話很有道理,眼前的陶俑何止萬個,也就是說這里的千年厲鬼何止萬只,這根本就是不可抗衡的存在,煩憑一個太乙門,應該應付不來……
“每一處魂冢都是極其兇險的存在,都匯聚了極其強大的陰怨之氣,生人一旦踏入,就等于踏進了棺材。所以,一般人避之還不及,怎么又會輕易踏入?”
我明白李迪的意思,數以萬計的厲鬼全部被殺死的可能性幾乎為零,這附近也很太平,沒有聽到誰被厲鬼所害,這說明,這里的厲鬼根本沒有跑出去。
那么,這“十二都困鬼陣”里的鬼都去哪了?
李迪也是一副百思不得其解的樣子。
折斷的旗桿,數不清的活人俑,困鬼陣,消失不見的厲鬼……
讓我有點頭大。
可是,這些并不是最重要的,現在最重要的是,我們應該怎么離開這里。
如果找不到出口,用不了多久,這里就會再出現兩個冤魂了。
我跟李迪繼續往前走,這個洞大得讓人震驚。
我大概估算了下,這洞里的人俑最少也得兩三萬。
一邊走,我一邊又推倒了一些陶俑,無一例外,每個陶俑里都有一具枯骨。
也就是說,曾經有幾萬人被殺,塑在了陶俑之中。
這到底是哪朝哪代哪個皇帝的陪葬坑?
幾萬條人命啊,說殺就殺了,這么做就是為了讓這些活人俑為他守墓?或者說,他的墓中埋藏著什么奇珍異寶?又或者,這些活人俑的存在有著其他的意義?
我們腳步不停,一直超前。
剛開始,李迪還能有一搭沒一搭地跟我說話,可又走了差不多一個鐘頭,始終沒有找到出口,她不禁也慌了神,一句話也不說了。
偌大的空間里只剩下我倆的腳步聲和粗重的呼吸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