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7 巧遇龔箭

半夜的時候，陳善明終于摸到了敵軍臨時指揮部的附近，突然，他腳底下踩著了一個軟軟的東西，陳善明心說不好，反應過來的時候，一個硬邦邦的東西已經頂著了他的后腰：“陳連長，你的警惕性不咋樣啊！”

陳善明承認他的精神都集中在前方的營區，根本沒有想到這么遠的草叢里會有人趴著。不過聽說話的語氣，應該是自己人，難道是獨狼突擊隊？低頭一看，草叢里趴著一個渾身是血的中國陸軍特種兵。雖然臉上被血跡、油彩暈染得幾乎辨不清面目，但是那雙驕傲而又閃亮的眼睛，還是讓陳連長一下就認出了：“龔箭！”

“對，是我。”龔箭收回頂著陳連長的手槍，語氣中聽不出一點情緒：“如果是對方狙擊手，陳連長早就報廢了吧？！”陳善明沒有計較龔箭言語中透出的譏諷，低聲問：“其他人呢？”

龔箭沉默了，再開口的時候，聲音有了微微的哽咽：“隊長在那兒！”他指了指不遠處的一條暗溝，“其余的都在那邊的山澗里……”陳善明的心微微沉了一下，預料之中的結果。

“一天前，我們遭到了伏擊……”龔箭緩緩開口，聲音有一絲抖動，卻并不見陳連長有細問的意思，那張仿佛面癱一樣的臉直視前方的敵營，眼中無悲無喜。

“陳善明，他們都是你的戰友！”龔箭一瞬間有點出離憤怒，不禁低吼一聲。陳善明知道龔箭誤會了，他不問，只是因為他懂得所有的戰斗無論何時、何地、什么形式，可以形容的都只有兩個字——殘酷。陳連長不怪龔箭，畢竟，他對于戰場還是個新手。

“說說你掌握的情況吧！”陳善明果斷開口，語氣冰冷，沒有一絲情感。見龔箭有些遲疑，陳善明接著說：“你們隊長帶你來這里，不會只是讓你看風景吧？”

龔箭立刻回過神來，這是戰場，不是感情用事的時候：“他們的崗哨和流動哨情況我都已經摸清楚了。”說著把自己這一天一宿偵察到的情況詳細的跟陳善明說了。

聽完龔箭的介紹，陳善明心里已經想好了行動方案，他從身上解下水袋和壓縮餅干，不容分說的塞給了龔箭。他已經看到龔箭干澀的嘴唇，以及不斷有血跡滲出的右腿。帶著傷，一天一宿趴在這里一動不動，連自己都騙過。偵察兵出身的陳善明懂得這不僅僅需要過硬的軍事素質和體力，更需要鋼鐵一樣堅定的信念和絕對的隱忍。陳連長心里也不經為龔箭叫好：范教的眼光不錯，這個兵不孬！

龔箭毫不客氣的接過水和食物，他必須補充能量，如果不是憑借著對于完成任務的執念，他早就暈過去了。

看陳善明開始擺弄通訊裝置，龔箭冷冷的說：“別忙活了，這一片都被干擾了，根本沒有辦法和總部聯系。”

陳善明無言的垂下手，他其實也想到了這點，不然龔箭不會不和總部聯系，只是還是忍不住想試一試。

一邊喝水，龔箭一邊問陳善明：“陳連長，只來了你一個人？”他覺得范老狐貍也太不重視他們了。

“出發的時候是26個，現在，就我一個……”陳善明沒有抬頭，繼續幫龔箭重新包扎傷口，只是扯著繃帶的手有一絲微微的顫抖。

聽著陳連長語氣淡然，仿佛說一個和他毫無關系的事情，龔箭卻感到了強烈的震撼：他仿佛又看到了一天前那場慘烈的戰斗，小吳眉心的彈洞，小葛炸飛的半拉腦袋，還有自己身上依然沾附著的隊長的血……龔箭痛苦的甩頭，強迫自己統統忘掉，他是個戰士，這一刻必須保持冷靜！即使要痛哭，也要留到任務完成之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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龔箭突然覺得這個以前自己很討厭的陳連長也有那么一點值得欽佩的地方，同時，龔箭也有些好奇：這個看著并不比自己大多少的陳善明，究竟經歷過了什么，可以對于生死的殘酷，如此淡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