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霄仙子離開時,是被瓊霄扶走的,幾位神仙中也就她真的醉了。
臨走的時候,瓊霄還是一陣嘀咕,說著‘姐姐以前跳舞不這樣呀’這般話,讓李長壽又多了幾分期待感。
正常的舞,終究是少了點刺激感……
趙公明倒是直接在黑池峰住了下來,跟白澤相談甚歡,互相引為知己,看樣子是要蹭吃蹭喝一段時日了。
至于本次聚餐的策劃者靈娥……
靈湖旁的柳樹下,某個天仙境的小仙子正委委屈屈趴在那,旁邊擺著兩只厚厚的石板,拿起刻刀刻畫著一個個俊秀的字眼,寫完一遍再將石板擦掉一層。
“臭師兄,人家為了讓你開心,都引敵入門了,還要罰!
罰罰罰,就知道罰!有本事罰點其他的呀!”
李長壽聽得一陣想笑。
阻止洪荒變暖,從減少蒸汽開始。
接下來,還有諸多事務(wù)要處置,但凡事都要一件件的來……
剛好趙公明在此地,李長壽索性就借定海神珠一用,將那只紫中泛白地大葫蘆,帶到了黑池峰上。
白澤皺眉道:“這不是,陸壓的斬仙飛刀?
那日與妖帝印璽突然消失,貧道還以為是圣母娘娘收走了。”
趙公明笑道:“我見這寶物顯過威勢,也是頗為厲害,今日倒是要恭喜老弟你,得了一件重寶。”
李長壽搖搖頭,正色道:“此寶有些古怪,我嘗試了七八種煉制之法,依然無法將它隨心使喚。
仿佛,這寶物像是活物。”
白澤小聲嘀咕著:“先天靈寶哪個沒有靈性,你殺了它前主人,它有點埋怨你也是應(yīng)該的。”
“哦?”
李長壽問:“白先生莫非,也不知這寶物的具體跟腳?”
對白澤有效招式之二,小激將。
“且讓貧道看看。”
白澤捏著自己的山羊胡,在方桌旁來回踱步,仔細打量,“這不是,那株葫蘆藤上結(jié)出來的葫蘆嗎?”
趙公明眼前一亮:“還真是那株葫蘆藤上結(jié)出的寶貝!”
李長壽額頭掛了兩個問號,哪株葫蘆藤?
現(xiàn)在怎得流行打啞謎不成?
要這么理解,李長壽就直接把這葫蘆砍了,看里面能不能蹦出個葫蘆娃了!
“兩位,可否說清楚些。”
“哈哈哈!”
白澤和趙公明對視一眼,頓時齊齊大笑。
白澤笑道:“總算有水神大人不知之事了。”
趙公明也道:“這寶物倒是很少在洪荒登場,典籍中也鮮少記載,長壽你不知也理所應(yīng)當。
那株葫蘆藤,也是先天十大靈根之一。”
“原來是說那株,”李長壽笑道,“我還道兩位發(fā)笑,必有高論。
那株葫蘆藤可否就是圣人娘娘造人時,用來占泥、甩泥點的藤蔓?”
白澤笑罵道:“水神可是要故意打趣貧道?確實就是那株葫蘆藤。”
“詳細講講吧,”李長壽轉(zhuǎn)身坐回了圈椅中,“我也只知這些罷了,不與兩位玩笑了。”
“這株葫蘆藤,遠古時還引發(fā)了一場大戰(zhàn)……”
趙公明一聲輕嘆,將當年之事娓娓道來。
那時,三清老爺尚未成圣,道祖忙著參悟斬三尸成圣的終極奧義;
遠古洪荒撿寶比吃飯簡單的時代,也進入了末期。
在那不周山半山腰,一團終年不散、大羅進去也會迷失的云霧,那一日突然照出了漫天霞光,有重寶出世。
各路大能齊齊趕至,但當時三清已是洪荒中最頂尖的一批高手,又互為援護、寶物眾多,無人敢惹。
他們?nèi)徽驹诹俗钋胺剑龑毼锍鍪溃簿偷昧俗畲蟮暮锰帯?
那是一株先天靈根葫蘆藤,其上結(jié)了七顆葫蘆。
太清老爺最先出手,選中并摘走了第一顆紫金色的葫蘆,當時太清老爺?shù)谋砬橛行┦瑩u搖頭就離開了。
那便是紫金葫蘆,現(xiàn)在玉兜率宮中裝九轉(zhuǎn)金丹用。
元始天尊取走了紫黑色的葫蘆,也是面露失望神色,轉(zhuǎn)身離開;
通天教主取走了紫黃色的葫蘆,笑著說裝酒不錯,顯然是提醒別人,不必大打出手,不是啥好東西。
待三位大佬裝完走人,各路大能各顯神通,各憑本身摘走了其他四顆葫蘆果。
女媧得了紫青葫蘆、慘·紅云老祖·慘摘得了紫紅色的葫蘆,紫綠色葫蘆在爭奪中不知所蹤,而妖帝東皇太一摘走了紫白色葫蘆。
也就是此時擺在三人眼前的這件。
斬仙飛刀是妥妥的先天靈寶,陸壓此前并未將它的實力完全發(fā)揮出來。
趙公明左手探出,試圖握住葫蘆嘴。
李長壽道了句‘小心’,趙公明左手還未觸碰到葫蘆嘴就縮了回來,指尖竟然出現(xiàn)了一縷血痕。
白澤沉吟幾聲,習(xí)慣性地掐指推算,很快又悻悻地放下,仔細回憶了一陣,言道:
“這葫蘆有些古怪。
我其實曾在上古推算過七色葫蘆的威能,據(jù)說這紫白色的葫蘆之內(nèi),蘊含了無比銳利的先天劍氣,可斬天地萬物元神,但這葫蘆本身卻無法被操控。
就如那傳聞中蘊含了混沌氣息的紫黑葫蘆,也沒見圣人老爺親自施展,或者賜給弟子用過。”
李長壽納悶道:“那,陸壓為何能用?”
白澤搖搖頭,也將手探去葫蘆口,感受著其內(nèi)的鋒銳之意,指尖同樣出現(xiàn)了血痕。
于是,哥仨在那富麗堂皇的廚宮側(cè)旁、白澤所住的簡陋木屋中,圍著這大葫蘆一陣踱步。
在趙公明的要求下,李長壽開始嘗試煉化這只大葫蘆,看看反應(yīng)如何……
然而,從最基本的與法寶溝通,到用仙力激活其禁制的種種手段,再到滴血認主這種迷信的手段,李長壽挨個都嘗試了一遍。
斬仙葫蘆毫無反應(yīng),甚至感覺不到其上存在半分靈性。
趙公明道:“要不直接試試?或許跟那句咒語有關(guān)。”
李長壽和白澤對視一眼,雖然趙大爺?shù)奶嶙h沒什么技術(shù)含量,但確實值得一試。
當下,一具紙道人抱著一只對羊生悲觀、抑郁、失去希望的長頸羊,做成了個簡單的靶子。
李長壽用仙力托著斬仙葫蘆到了遠處,六顆定海神珠飛來,為李長壽做了個簡單的防護頭盔。
李長壽輕喝一聲:“請寶貝轉(zhuǎn)身!”
一切,無事發(fā)生。
“貧道來試試,”白澤主動向前,接過了大葫蘆,將葫蘆口對準靶子那邊。
他主動放出氣息,對斬仙葫蘆論了論家常、扯了扯關(guān)系,很快又道一聲:
“請寶貝轉(zhuǎn)身!”
大葫蘆靜悄悄的,沒有半點回應(yīng)。
“我來試試,”趙公明向前接過大葫蘆,一顆顆定海神珠在身周盤旋,自身散發(fā)出一身正氣,讓正道的光,包裹住了自己雄壯的身軀!
托起大葫蘆,對準前方靶子,趙公明粗著嗓音突現(xiàn)威嚴感,喊道:
“請!寶貝轉(zhuǎn)身!”
靜……
趙公明又道:“寶貝請轉(zhuǎn)身!”
特別靜……
“寶貝!請轉(zhuǎn)一下身!”
怎么有種不忍直視之感。
噗!
斬仙飛刀的葫蘆口突然出現(xiàn)了一小撮白霧,白霧中有一抹白光綻放,對著趙公明的脖頸抹去。
說時遲那時快,趙公明施展乾坤神通急忙閃躲,那白光還是削掉了趙公明的一截胡須,朝著天邊激射而去,打的黑池峰大陣光芒閃爍。
“嗨!我就!”
趙公明眼一瞪,顆顆定海神珠飛射而來,將斬仙葫蘆團團圍住。
趙大爺摸出一把金木鞭就要砸了這破葫蘆,還好李長壽和白澤沖上來的快,把趙公明架了回去。
“老哥消消氣!”
“公明道友、公明道友,犯不著跟一件寶物生氣。”
總算,趙公明被勸住,這三靈面對著這只先天靈寶大葫蘆,開始各種犯難。
難免有種入寶山卻空手而回的郁悶。
“毀了吧,”李長壽淡定地道了句,“此物既不能為你我所用,不如直接毀掉,免得成為今后的隱患。”
趙公明深以為然地點點頭,“不錯,毀掉吧,長庚你又不會缺了什么寶物。”
李長壽:缺,還是很缺的那種!
白澤對李長壽眨了下眼,在問是在嚇唬這大葫蘆,還是真的要毀掉;李長壽卻是面色鄭重地點點頭,殺意已決。
“這不是有些暴斂天物……”
白澤捏著山羊胡,“不如咱們再琢磨半日,看能否將這靈寶研究通透,再對癥下藥。”
“如此又太過兇險,”李長壽道,“這寶物專傷元神,頗為厲害。”
“這般……”
趙公明想了想,忽而一拍手掌,定聲道:“我全力施展定海神珠,長庚你再來試試!”
于是,片刻后,度仙門之外的一處湖泊上空。
二十四顆定海神珠閃爍光亮,周遭彌漫著一團團水汽,李長壽和白澤盤坐在趙公明身后,趙公明坐在李長壽的紙道人身后。
紙道人正皺著眉,左手摸向了葫蘆口。
這辦法,李長壽此前早就用過,紙道人的結(jié)果慘不忍睹,頭都沒了。
但這次自是不同。
紙道人左手包裹仙力湊到葫蘆口,仙力出現(xiàn)震蕩,那是無形且微弱的劍氣,在排斥他這只左手。
待左手再次逼近,一團小小的云霧冒了出來。
正此時!
一束束水藍色光亮打在這團云霧上,宛若有二十四方小天地鎮(zhèn)壓而來,那團云霧直接被定在葫蘆口上方!
像是被瞬間凍結(jié)的流水一般。
李長壽的手掌抓住了葫蘆口的那一只‘塞子’,將其輕輕拔了出來。
啵!
李長壽和白澤精神緊繃,趙公明雙手并起劍指,二十四顆定海神珠光芒大作。
但葫蘆口中并未沖出什么絕世劍氣,反倒無比安靜在……
白澤皺了皺眉,剛要向前,卻被李長壽的手勢攔下;
李長壽在袖中取出了一只紙鳶,讓紙鳶在葫蘆口上飛過,紙鳶也是安然無恙。
“這里面好像有一些細痕,”趙公明突然開口說了句,“就葫蘆口內(nèi)側(cè),向下延伸。”
“別急,讓紙道人來。”
李長壽沉聲道了句,駕著紙道人慢慢湊向前,此次確實沒有被大葫蘆攻擊。
似乎此前那一小團云霧,是大葫蘆的‘自衛(wèi)程序’。
穩(wěn)妥起見,二十四顆定海神珠鎮(zhèn)壓而下,將大葫蘆完全固定住。
李長壽心神寄托在紙道人上,開始逐步探查這大葫蘆的內(nèi)部構(gòu)造,仙識探入了一重又一重云霧。
這只大葫蘆內(nèi)部,就仿佛一片小千世界;
但在外看似毫無異樣,就如其他先天靈寶一般,為天地造化,具有強橫的威能。
但細細探查其中,李長壽尋到了一絲絲‘不自然’之感……
“這先天靈寶被人重新煉制過。”
李長壽突然開口道了句:“上古妖族可有這般擅煉寶的人物?
能對先天靈寶下手,絕非尋常生靈。”
白澤沉吟幾聲,言道:“妖族擅煉寶者多不勝數(shù),那時又有至寶東皇鐘鎮(zhèn)壓妖庭,若有河圖洛書推演,解分先天靈寶并非什么難事。”
趙公明嘀咕道:“為啥要解分先天靈寶?妖庭那時都已財大氣粗到這般地步了?
乖乖,當時就是沒遇到長庚老弟,不然我非忒去太陽宮路過,順勢躺上一躺!”
“若是能用的先天靈寶,想必沒人舍得解分,”李長壽分析道,“但若是這靈寶無法使用呢?擺在那也不過是擺設(shè),不如重新煉制一番。”
趙公明點頭一笑,而李長壽像是發(fā)現(xiàn)了什么,又道了句:
“兩位,退開些。”
當下,白澤、趙公明、疑似李長壽本體,齊齊向后退了兩步。
李長壽的紙道人像是發(fā)現(xiàn)了什么,一根手指緩緩探入葫蘆口,周遭水藍光芒大作,定海神珠威能全開。
咔!
紙道人動作一頓,而后慢慢抽回手指。
卻見那紫白色的大葫蘆上半截,出現(xiàn)了一絲絲排列整齊的裂痕,原本看起來圓滿如意的葫蘆,啪的一聲,炸開了一半。
這一炸,讓李長壽道心一顫,白澤嘴角直哆嗦。
葫蘆炸開后,一塊塊細小的‘木契’懸浮在葫蘆周遭,就如同星辰外的塵環(huán)。
——自是被仙力包裹住了。
此刻,斬仙飛刀的全貌,出現(xiàn)在了他們眼中。
大葫蘆下半部充滿了淺白色的氣息,蘊含著一縷先天劍氣,這就是斬仙飛刀的威能之所在。
這一縷先天劍氣被封印在了一層層精巧的禁制下,禁制之上則是一團黑紅交織的光球,而在這光球下方,還有一個巴掌大小的金色的囚籠。
若將囚籠放大,能看到這囚籠的構(gòu)造似是一座金殿,金殿之內(nèi)只有一根石柱,柱子上鎮(zhèn)壓著一道淺白色的身影。
這身影此刻不知是活著還是死了,它似乎感應(yīng)到了外面有人窺探,突然抬頭,對外怒目而視!
那眉目長相,與陸壓道人施展斬仙飛刀時,出現(xiàn)在云霧上的眉眼,完全一致!
白澤失聲喊道:
“大巫精魄!大羿(注)的精魄!”
李長壽有些不明所以,與趙公明對視一眼,各自有點說不出話來。
“原來這就是斬仙飛刀,”趙公明搖搖頭,嘆道,“怪不得威能如此強橫,能將長庚的雷遁截斷。
拘役上古大巫大羿的精魄,用這葫蘆原本就有的先天劍氣做箭矢,怪不得……
且不說是否太過殘忍,能構(gòu)想出這般寶物,妖庭當年當真是有厲害人物啊。”
李長壽皺眉道:“兩位,現(xiàn)在擺在我們面前有兩個問題。”
白澤納悶道:“怎么?”
李長壽道:“第一個問題,是咱們能否跟大羿交流,能否使用斬仙飛刀,若是不能用,就此想辦法毀了那些禁制就是了。
第二個問題……
白先生,你確定自己能裝的回去?”
“雖很難,卻也可一試……哎,不對!”
白澤眼一瞪:“拆是你要拆的,怎得還要讓貧道裝回去?貧道是謀士,可非能工巧匠!”
李長壽笑道:“白先生你看咱們?nèi)酥校依细绱质执帜_,我也不擅長煉器煉寶,也就白先生博聞廣識、對各處都有涉獵,自是白先生來做了。”
“唉,”白澤搖搖頭,已是捏著山羊胡,開始琢磨那化作了幾千上萬塊的‘葫蘆上半身’。
李長壽卻開始琢磨起了那只金殿囚籠。
斬仙飛刀若是能為他所用,自是再好不過;而這其中的關(guān)鍵,應(yīng)該就是金殿中的大羿精魄。
大羿……
姮娥?
……
月上有佳人,芳名三界知。
先天靈根桂樹下,那清冷的廣寒宮中。
一道倩影倚著欄桿,站那早已不流動的清澈水潭前,眺望著那宏偉的五部洲天地,略微出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