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這啥情況?
卞莊站在天河旁眺望著凌霄寶殿,一時震驚得說不出話來。
上天庭這么久,卞莊第一次看到凌霄殿的光芒黯淡下去,第一次感受到天庭中的天道之力變得散漫且無序。
天河數(shù)十萬水軍自發(fā)匯聚在岸邊,卞莊心底也聽到了女媧娘娘的號令,想起了自己原本的靠山。
他很想摔下戰(zhàn)甲趕赴中神州,又想到天庭與人族伐天陣營可能會爆發(fā)沖突,想沖去凌霄殿中看看情形。
可不行。
自己現(xiàn)在是天河水軍大統(tǒng)領(lǐng),必須在此穩(wěn)定軍心;與天庭各部兵馬的直接統(tǒng)領(lǐng)一樣,僅能用仙識遠(yuǎn)遠(yuǎn)看幾眼凌霄寶殿。。。
卞莊看著……
財神爺進(jìn)去了,斗姆元君好漂亮,就是氣勢太嚇人;
玉帝陛下出來了,白衣很帥,又突然自稱貧道,加入了反天陣營。
不是,天帝反天?
卞莊額頭掛滿問號,只感覺有點天昏地旋,心底泛起兩個大字:
《離譜》。
“元帥!”
身后傳來低喝聲:“咱們還在等什么!陛下都開口了!”
卞莊眉頭緊皺,一時間只是沉默。
眾將紛紛開口:
“元帥,你我都是人族出身,圣母娘娘相召如何不去?”
“太白金星為護(hù)持生靈已去找天道對峙!
這天道就他娘的有問題!
我仙宗好端端的,第二天突然就沒了!中神洲之前那么繁華,幾十年直接被天道整敗落了!”
“末將不知什么天地大事,也沒確切感受到過天道的壓迫,一直順風(fēng)順?biāo)ツ赶嗾佟⑻仔蔷チ俗舷鰧m,事情定已是到了不可挽回的地步。
匹夫不通家國事,卻可血濺敵酋身!
我等若是在乎這天庭官位,豈不是丟了人族的血性!”
卞莊依舊是不肯言語,眉毛皺成了一個‘川’字。
有天將罵道:“元帥您若是貪生怕死,兄弟們這就辭官去干!”
“我貪生怕死?!”
卞莊瞪眼跳了起來,吐沫星子亂飛:
“我要不是要穩(wěn)著你們,我早去那邊了!
老子是跟太白星君混起來的!我這九齒釘耙都是老君給的!
我不著急嗎?我沒心沒肺嗎?
你們回頭看看這數(shù)十萬弟兄!你們幾個帶頭的往前湊了,他們能不往前湊?
一個個都是元仙真仙,天仙修為都沒有,反天也不能用天道戰(zhàn)陣,能去干什么!
送死嗎?
啊!”
眾將不由默然,一個個低頭不語。
卞莊深吸了口氣,嘆道:
“本元帥情緒激動了,你們都、都別往心里去。
天仙金仙想去的我不攔著,其他的都在這里等著,沒我命令誰都不準(zhǔn)妄動。
那什么,我去找敖乙統(tǒng)領(lǐng),問問到底怎么回事。”
言罷,卞莊剛要轉(zhuǎn)身駕云,卻聽凌霄殿方向傳來一聲龍吟,一條青龍騰空而來,急速落在卞莊面前。
正是敖乙!
敖乙一聲大喝:“天河水軍何在!”
卞莊立刻向前:“都在這!”
敖乙自袖中拿出一枚玉質(zhì)虎符:
“王母娘娘有令,天庭開中天門,為人族圣母放行!
天庭今日停運(yùn)一日,各部正神暫無官職!
命天河水軍自中天門至三十三重天一路把守,護(hù)持人族圣母與伐天英靈!”
眾將齊聲答應(yīng),各轉(zhuǎn)身尋自身部將,卞莊也是略微松了口氣。
卞莊剛想說話,敖乙卻對他眨了下眼,傳聲叮囑幾句。
很快,卞莊躍到空中,手持寶劍,朗聲道:
“天道私欲已影響三界運(yùn)轉(zhuǎn),天庭為護(hù)持三界而生,為護(hù)持弱小而生,天若不公,天庭不尊其令!
雖天庭是天道立下,用以掌管三界;
但天庭的仙神與兵將,都是這三界生靈!
此次,天河水軍護(hù)送討伐紫霄宮之大軍,若有想去協(xié)助的天仙金仙,可入尾陣!
本元帥去定了!”
天河數(shù)十萬水軍轟然應(yīng)諾,喊聲震動三十三重天。
不只是天河水軍,八部正神、各部兵將齊齊動了起來。
王母于凌霄殿中端坐,手持封神榜,鎮(zhèn)壓封神榜之力;
通明殿中,本是維護(hù)天庭運(yùn)轉(zhuǎn)的眾正神,此刻卻出力去卡天道之力的流轉(zhuǎn),并將天道之力分散,緊盯天道變化。
神罰殿,萬雷池中的雷霆已被層層仙力封禁;
其實,天道直接降下的天罰與萬雷池沒有任何關(guān)聯(lián),天庭眾仙神也就求個心安。
‘反抗天道。’
這話說的容易,但對于天庭中的人族仙人而言,卻又有些沉重。
天庭是道祖上古所立,是對天道的補(bǔ)充,負(fù)責(zé)維持三界運(yùn)轉(zhuǎn);而今去否定天道,與天道為敵,總歸不免會讓天庭仙神感覺到幾分不安。
這其實也算天庭的一波劫難。
只是劫難的走向,此刻很少有人能看見。
隆隆的戰(zhàn)鼓聲響起,中天門之下已匯聚起無數(shù)星光,朝中天門飛速涌來。
人族英靈——上古征戰(zhàn)而亡的人族將士,自身信念不失,依托人族人皇香火功德,凝聚人族上下念力,守護(hù)洪荒人族。
但此刻數(shù)量最多的并非英靈大軍,而是人族之仙。
女媧圣人將百丈高本體凝作常人大小,斂去蛇尾,身著戰(zhàn)甲,率數(shù)萬人族不屈英靈最先升空。
車輪滾滾,火云洞三皇五帝數(shù)十萬人族英靈緊隨其后。
這是火云洞全部的底蘊(yùn)了。
而在這大批英靈之后,還有數(shù)不盡的仙人,數(shù)不盡的生靈。
蒼龍盤旋,數(shù)百條遠(yuǎn)古龍族混雜在仙人之中,那霸烈的氣息讓不少仙人仙力運(yùn)轉(zhuǎn)不暢。
號角聲突然響起,大批巫族自北方大地上疾馳而來,施起巫族戰(zhàn)陣,踩在一朵朵黑云上,似是要搶占伐天先鋒的位置。
天庭,大批人族仙神聚集在玉帝身周。
他們站在凌霄殿前,等待著女媧娘娘的身影。
此時天地間還有兩位圣人,這兩位圣人并沒有直接現(xiàn)身;
但昆侖山的小院、靈山的草廬中,已沒了元始天尊與接引圣人的身影。
圣蹤渺渺,不知所往。
最先進(jìn)入中天門的,是一道孤零零的身影。
地藏身著青衣,騎乘諦聽而來。
待地藏與諦聽入了中天門,凌霄殿中的王母娘娘打出一道仙光;三十三重天突然震動,以中天門至凌霄殿為中軸線,朝左右裂開。
天路自此大開,直通三十三天!
地藏閉目凝神,坐在諦聽背上迅速上升,待飛到較高之處,又聽到了玉帝的招呼聲。
“地藏王愿否一同前往?”
地藏睜眼看向天路側(cè)旁,對玉帝頷首點頭,駕著諦聽飛出天路,落在玉帝面前。
地藏道:“陛下高義。”
玉帝笑嘆了聲,并未多說什么。
在玉帝身后,趙公明解開大紅喜袍,換上了自己的那身戰(zhàn)甲,頭頂升起一個木牌——弒圣者·趙公明。
那舉著木牌的截教仙神氣地看向左右,臉上頗為得意。
又片刻后,道道流光自下而上飛射,人族不屈英靈已至此地;
數(shù)十條蒼龍飛到最前方,用他們強(qiáng)橫的身軀去前方探路。
玉帝道:“你我當(dāng)協(xié)人族圣母。”
言罷踏步向前,率眾仙神沖入天路,跟在女媧娘娘身后。
那天路中閃爍的流光,一時更多了些。
太陰星,廣寒宮,站在月桂樹陰影中的姮娥靜靜思索一陣,對身后戴著兔耳飾品的女子低聲說著什么。
兜率宮中,老君晃悠悠出了煉丹房,看著院內(nèi)那老老實實吃草的青牛,露出滿意的微笑。
瑤池中,數(shù)十名修為最高的仙子一同飛出,朝天路馳援而去。
天庭之外,中神州五莊觀,那老道站在人參果樹下輕輕嘆了口氣,將那幅地書之卷收入袖中,一步踏破乾坤……
紫霄宮。
李長壽面色復(fù)雜地看著面前的道祖鴻鈞,后者卻是面露微笑,對這般情形絲毫不以為意。
李長壽嘆道:“道友,你著實……惹下了太多怨恨。”
“貧道自認(rèn)無愧于心。”
鴻鈞淡定地回應(yīng)著,背后所顯的畫面中,那口大鼎中的人影只剩下了虛淺的輪廓。
鴻鈞袖袍揮過,乾坤鼎輕輕震顫,那人影瞬間炸散。
這一瞬,天道與鴻鈞鏈接無比緊密,再不分彼此。
于是,鴻鈞的眼神更為淡定安然,開口問道:
“自天帝到仙人,還有那后土之七情化身,似乎都與道友你密切關(guān)聯(lián)。
道友你一路走來,莫非都在算計著如何扳倒貧道?”
李長壽笑著搖搖頭,并未多說,注視著那飛回道祖手中的造化玉碟。
好東西呀……
李長壽道:“有這寶物,掌控天地當(dāng)真方便。”
鴻鈞問:“你不去找他們商量商量對策?
此地你自可隨意來去,貧道已無再需準(zhǔn)備之事;
你們對天道不滿,對貧道不滿,貧道便給你們這個機(jī)會。
只要你們今日勝過貧道,貧道自無半分怨言。”
李長壽著實氣樂了:“道友吞噬了天道才說這話,是不是太欺負(fù)人了?”
“呵呵呵,”鴻鈞瞇眼笑著,眼神卻有些黯然,“大概,貧道的樂趣也只有這般。
長壽,你還未經(jīng)歷太過漫長的歲月……”
“我有道侶。”
李長壽截斷了鴻鈞的話語,又伸出自己的兩個手指,“還是兩個,朋友也挺多。”
鴻鈞:……
“罷了,”鴻鈞拍了拍膝蓋,自坐姿站起身來,背負(fù)雙手。
李長壽也在一旁起身,小心控制著這具本應(yīng)是虛菩提的假身,讓動作顯得輕松隨意些。
鴻鈞問:“在他們趕來之前,你我先做法一場?”
“道友隨意。”
李長壽身周出現(xiàn)淺淺道韻,自身化作虛淡,淡然道:
“我自虛無,此身虛假,唯道恒存。”
解空大道,空定之法。
鴻鈞抬手點出一指,李長壽身軀驟然扭曲成一團(tuán),如被拽起的桌布般。
但李長壽只是隨意抬手,身形于扭曲中一步邁出,安然無恙。
二者看似輕描淡寫地一指、一抬手,卻蘊(yùn)含了頗為高深的大道之蘊(yùn)。
鴻鈞略微思索,笑道:
“你這菩提老祖的假身著實不錯,你這份悟性讓貧道都覺有些眼紅。”
“道友此時已整合了天道,想要將我假身封禁于某處再簡單不過,”李長壽淡然道,“但道友想抹殺我,除非有辦法震碎解空大道。”
鴻鈞反問:“你在試探貧道對天道的掌控?”
李長壽笑而不答,轉(zhuǎn)身走向竹屋外。
鴻鈞笑道:“你莫非是去勸他們回去?”
“有這般打算,可惜……”
李長壽背對道祖,嘆道:“依照道友的肚量,他們已是站了出來,便沒了回頭路,我去與他們一同前行吧,稍后再打入紫霄宮。”
“不必打入,貧道自會去宮外靜候。”
鴻鈞正色道:“不管如何,這已是貧道最后的敵手,貧道也會給予他們足夠的尊重。”
李長壽抬手?jǐn)[了擺,腳下邁出幾步,身形幾次‘柔順’的閃爍,已是離了紫竹林。
鴻鈞凝視著李長壽的背影,目中帶著幾分疑惑。
納悶,就很納悶。
鴻鈞此刻著實想問問,李長壽到底憑什么這般囂張,在他紫霄宮來去自如。
天道意志已被鴻鈞吞噬,如今的鴻鈞就是天,就是這洪荒的道!
這已非此前鴻鈞與太清圣人交手時那般,只能憑借天地本源,讓太清圣人無法下手;當(dāng)時鴻鈞這個合道者,也多多少少要受最強(qiáng)圣人對天道的牽扯。
可此時,他如何輸?
鴻鈞著實想不到。
莫非這李長壽在天道意志中做了手腳?
鴻鈞盤坐下來,眉目間帶著幾分凝重,開始細(xì)細(xì)搜查自身,很快就將自己能想到的所有可能性排查了一遍。
找不到任何問題。
九成八在使詐?
鴻鈞陷入沉思,注視著李長壽離開紫霄宮后,盤坐在紫霄宮之外的身形。
李長壽的那份氣定神閑,那份胸有成竹,完全不似作假……
鴻鈞微微瞇眼。
倒也無妨。
時至今日,這天,誰都翻不得。
昊天被變數(shù)影響太深,也該給他些教訓(xùn)了。
……
其實李長壽現(xiàn)在多多少少有些郁悶。
來的太快了!
己方陣營的各方勢力來的太快了!
整軍不需要時間的嗎?也不喊喊口號,做點戰(zhàn)前演講啥的嗎?
悶頭就往紫霄宮沖,拿頭撞天道?
他很感動,也理解大家是想為這天地做出一份貢獻(xiàn),想為生靈的自由奉獻(xiàn)一份自己的力量。
當(dāng)然也有可能是來給他打打支援,不過這點沒啥憑據(jù),不多想就是。
可……
自己本體還不能直接降臨,需要自家玄都師兄打通最后一道壁壘。
若是大師兄延誤少許時機(jī),這邊打起來了,自己單單依靠解空大道,根本無法護(hù)住己方所有人。
問題就在于,自己還不能去直接說讓大家等等。
若被道祖識破了此刻的自己不過外強(qiáng)中干,搶先出手滅殺反天陣營生靈,后果更嚴(yán)重。
不過,也難得有這般機(jī)會,勝算到了十成。
鯤鵬秘境,本體處。
李長壽看向面前的混元金斗,此時秘境中的所有生靈,都被隔絕開、放入混元金斗之內(nèi),以防有人發(fā)難。
李長壽靜靜等待著,身周纏繞的陰陽二氣,已有些迫不及待。
將金斗招到面前,放入懷中,其內(nèi)探出了一只小腦袋,自是靈娥。
靈娥小聲問:“師兄,你怎么不提前回去呀?”
“示敵以弱,聲東擊西,”李長壽道,“借此地眼線,讓道祖知曉我一直在此地,從而掩護(hù)我在洪荒暗地里的重要活動。
穩(wěn)妥起見,我只需要找到一個穩(wěn)定瞬息回返洪荒的方法,就可用此法迷惑道祖。”
靈娥眨眨眼,對師兄豎了個大拇指,小聲問:
“回去的方法,妥了嗎?”
“三套方案,不必?fù)?dān)心,”李長壽道,“我隨時可降臨,只是代價多寡,此時在等的就是不必付出代價之法。”
“那您加油!”
靈娥做了個鼓勁的手勢,李長壽含笑抬手,一根手指摁了摁靈娥的腦袋。
隨之,他眉頭輕皺,心底低喃:“來這么快。”
將靈娥強(qiáng)行摁回混元金斗,又將金斗收入袖中。
要做準(zhǔn)備了。
洪荒天地,紫霄宮外,已有數(shù)十道身影抵達(dá)此地,趕往李長壽的背影。
李長壽此刻并未轉(zhuǎn)身,只是靜靜坐在那,心底思忖著該如何拖延時間。
最先來的,是一襲白衣的玉帝與趙公明,兩人到了李長壽左右,剛要開口,李長壽就是一聲輕笑:
“別來無恙?”
趙公明笑道:“老弟你真是能藏。”
玉帝看向紫霄宮,目光多少有些復(fù)雜,嘆道:“還是走到了這一步。”
“陛下,”李長壽起身做了個道揖,“能為生靈發(fā)聲,直面天道私欲,小神著實……”
“哎,”玉帝擺擺手,“這些話打完這一仗再說也不遲,看,誰來了?”
李長壽順勢轉(zhuǎn)身,看向了身后那一片烏壓壓的身影。
圣母娘娘坐在戰(zhàn)車之上,對李長壽溫柔一笑,身上的金色戰(zhàn)甲散發(fā)著濃郁的圣人道韻。
顯然,人族薪火不只是讓圣母娘娘在千年間恢復(fù)了實力,且還讓娘娘更進(jìn)了一步。
李長壽低頭做了個道揖:
“人族子弟李長壽,拜見圣母!”
“長壽辛苦,”圣母道,“今日自當(dāng)奮力一戰(zhàn),莫去管輸贏如何,這已是最后的希望。”
“娘娘莫急,我自有辦法……”
忽聽一聲滿是驚喜的呼喊:“長安叔!”
李長壽扭頭看去,卻見哪吒、楊戩并行而來,孫悟空正皺眉站在稍遠(yuǎn)處,身上被層層仙繩困縛。
李長壽打了個手勢,讓他們莫要靠前。
“星君!”
有天將大聲呼喊,數(shù)百名脫下了戰(zhàn)盔的天將低頭抱拳行禮,高呼:
“拜見太白星君。”
天將身后,眾人族散修各行道揖,那些追隨玉帝而來的天庭正神同時行禮。
再之后,眾英靈亦投來注視的目光。
“各位多禮!”
李長壽抬手虛扶,朗聲道:
“諸位前輩!各位袍澤!
天道有恙,道祖私欲侵染天道,全憑一己之私,定生靈之命途,定天地之演變!
生靈如被囚于天地間,天意如刀,越發(fā)收束!
今,當(dāng)行伐天之舉,意在請道祖退位,放天地以自由,還眾生以天地!”
眾天將、眾英靈,那從天路沖出、越聚越多的天地生靈,盡皆燃起斗志。
正此時!
那被七彩霞光籠罩,延伸出一根根鎖鏈探入周遭混沌氣息中的紫霄宮,出現(xiàn)了大片大片的陰云。
白衣玉帝見狀向前邁出數(shù)步,掌托日月乾坤、腳踏眾星之影,雙目之中綻出青藍(lán)雷光。
大批大批陰云自白衣玉帝頭頂凝成,徑直朝紫霄宮中飄來的陰云撞去。
二者在半途融合,其內(nèi)電閃雷鳴,互不相讓!
天庭凌霄殿中,王母閉目凝神,借神通在心底注視著這一幕,素手一拍封神榜,天道之力運(yùn)轉(zhuǎn)近乎完全凝滯。
“道祖!”
白衣玉帝長發(fā)飄舞,縱聲高呼:“弟子心不服!”
“敢問道祖,”地藏騎乘諦聽向前,緩聲道,“天地之疾可在生靈之患?”
趙公明與金靈圣母一并向前,趙公明喊道:“師祖,今日弟子斗膽,尋師祖報師尊被辱之仇。”
楊戩額頭神眼光芒大作,似是要將紫霄宮看破,他定聲喊道:“何為公,何為正,何為天。”
“鴻鈞!”
幾十道粗狂、蒼老的嗓音匯成這一聲怒吼,卻是一眾龍族高手沖到左前!
“遠(yuǎn)古之戰(zhàn)的血仇,今日當(dāng)有個結(jié)果。
我龍族被你坑害,困守海眼至今日!遠(yuǎn)古戰(zhàn)魂不滅,定要討個公道!”
“老師,”女媧圣母嗓音雖輕,卻蘊(yùn)含著某種動人心魄的力量,“生靈何錯,為何自遠(yuǎn)古劫難不斷。
洪荒何錯,為何非要支離破碎?”
“阿彌陀佛!”
一聲佛號突然飄來。
遠(yuǎn)處混沌氣息翻滾,乾坤破開一口大洞,道道金光自洞內(nèi)照出,其內(nèi)飛出一尊大佛,雙目半垂、寶相尊嚴(yán)。
多寶佛祖緩聲道:
“敢問道祖,為何佛門教義必須教人隱忍,教人順天而為,教人信自身命途。
為何不可,是去奮力截取一線生機(jī)。”
“貧道也有些疑惑。”
有位身著玄袍的灰發(fā)老道自虛空踏步而來,寬袖垂垂、仙光繚繞,卻是鎮(zhèn)元大仙。
“當(dāng)年道祖老師紫霄宮三次講道,言說天地將自此穩(wěn)固,生靈安居五部洲與三千世界。
可為何到了今日,紫霄宮越來越高,而三界越來越小,生靈越發(fā)敗落,舊時道友越發(fā)難尋?”
“道祖!”
英靈大軍之后,一名身形枯敗的巫族老嫗費力大喊:
“我巫族,是否被道祖親手算計至敗亡終途!
后土祖可是被你苦心算計,化身了那六道輪回盤,永世不得解脫!”
“唉,這還只是活下來的苦主喲。”
英靈大軍角落傳出一聲嘆息,卻見那身著紅袍的青年道者,站在那位面容、身形頗為樸素的道者身后,有些心虛地道了句:
“自古而今,那些開不了口的生靈,也不知有多少委屈。”
太乙,玉鼎。
嗡——
紫霞宮中出現(xiàn)劇烈的道韻震蕩。
太乙真人縮了縮脖子,瞪眼躲在玉鼎真人身后。
他這話也沒陰陽怪氣,怎么就在他這,道祖出手了?
紫霞宮前有萬千霞光閃耀,那魁梧老道的身影出現(xiàn)在霞光正中,身著灰白長袍,盤坐蓮臺之上;
老道只是雙目半睜,那濃郁至極的天道之力,就蓋過了此地眾生靈的氣息。
道祖,鴻鈞。
不少生靈眼底燃起怒火,人族圣母目中也只剩決然。
李長壽此刻卻主動向前邁出半步,身形出現(xiàn)在了眾生之前,將背影留給了眾生。
他必須掌控全場節(jié)奏,如此才能把控本體登場的時機(jī)。
李長壽輕嘆了聲:
“各位不知的是,道祖何止是安排了這些,自鴻蒙初辟、開天辟地,道祖就編織了一張大網(wǎng),將天地玩弄于股掌之間。
他與魔祖曾有密謀,葬下了整個遠(yuǎn)古。
他故意挑唆、暗施手段,不惜讓遠(yuǎn)古洪荒破碎,激發(fā)盤古神最后守護(hù)天地的意志,演化做天道意志,為的就是在此時被他吞噬,讓他與天地相融。
上古妖族不過是他手中棋子,各方大能不過是他手中把柄。
所有事都在按照他的劇本,不允許有反抗,不允許有異樣的聲音。
而他美其名曰,這是在守護(hù)天地。”
鴻鈞嘆道:“貧道所做一切,俱是為了天地。”
“我為道友留最后的體面,不會多說其他。”
李長壽此時已走到了眾生與道祖之間,故意將眾生擋在身后,心底念頭微轉(zhuǎn),繼續(xù)道:
“此刻天道只剩道祖意志。
今后的天地,也只是在道祖掌心翻弄。
道祖,我再問最后一次。
可否將天地歸還于生靈,可否放開對生靈的束縛,可否對洪荒天地道一聲歉意。”
鴻鈞面無表情地看著李長壽,抬起右手對側(cè)旁乾坤輕點。
他背后現(xiàn)出層層寶輪,總共三十六環(huán);
寶輪光芒略微閃耀,虛空各處出現(xiàn)一只只圓形門戶,數(shù)不清多少灰袍老道自其內(nèi)走出。
瞬息間,濃郁的威壓自這些老道深深散出。
單單只是這些老道聯(lián)手,此地眾生之力就已完全被壓制。
這,就是鴻鈞的回答。
不少生靈面色發(fā)白,不少生靈目中燃起怒火。
鴻鈞似乎不愿意再多說,抬起左手,就要發(fā)出絕滅此地生靈之令。
哞~
一聲牛叫,青牛馱著太上老君自虛空而來,讓鴻鈞的出手多了一份遲疑。
“老師。”
青牛背后傳來一聲呼喚,卻見那中年文士負(fù)手而來,凝視著鴻鈞的身形。
元始天尊!
“這么多生靈,老師直接滅殺,天地間的生靈之力怕是要跌到谷底。
老師既可修改眾生記憶,為何不如此行事,也算給洪荒天地多留些念想。”
鴻鈞淡然道:“你可是要出手?”
元始天尊看向李長壽,笑道:“長庚今日有幾成勝算?”
“十成。”
李長壽目光堅定地吐出這個字眼,“十成把握完勝。”
“哦?”元始天尊略微皺眉。
“師叔今日不必出手,弟子來做就是。”
李長壽輕輕呼了口氣,這具身體竟迅速溶解,化作一層迷霧升騰而起,為此地生靈包裹了一層道韻。
空之道,自實入虛。
李長壽的嗓音猶自在原地響起:
“開口說這么多,不過是為了拖些時間。
且聽。”
鴻鈞抬頭看向東南方向。
那,是曾經(jīng)玄都城所在的方位!
轟鳴聲驟起!
紫霄宮霞光陣陣,不少灰袍老道身周仙光爆涌,整個虛空似乎都在震顫,那些鏈接在紫霄宮上的鎖鏈在瘋狂顫抖。
似是有什么巨物撞到了洪荒天地!
且看玄都城遺地!
一縷五色尾跡在被沖開的混沌海虛空中緩緩消散。
那頭鯤鵬,身形無比巨大的鯤鵬,此刻已一頭撞破天地壁壘,小半個身子栽入洪荒天地!
就在這鯤鵬頭頂,玄都大法師傲然而立,身上寬袍與長發(fā)肆意飛揚(yáng),雙手高舉,豎直托起太極圖!
“開!”
大法師一聲大喝,太極圖陰陽雙魚直接開裂!
在他身后,在他一路而來的尾跡中,一張張?zhí)珮O圖的虛影張開大門!
流光自混沌海閃爍!
那是遁法,極致的遁法!
催發(fā)遁法的這道身影,撞入一扇扇混沌海中打開的乾坤大門,被陰陽二氣包裹,瞬息間完成數(shù)百次跳躍,出現(xiàn)在大法師身旁!
一身青色長袍,道簪貫起長發(fā)。
不是李長壽又是何人!
“交給你了,”玄都大法師輕笑了聲,將太極圖遞給李長壽。
“多謝師兄,”李長壽托住太極圖,目光看向前方,“師兄稍后趕來跟大家聚聚,我且去平了天道私欲。”
大法師還來不及吐槽,李長壽再次邁步。
他抬手劃開陰陽,將前方天地濃縮在一步之內(nèi),仿佛是將洪荒天地的厚度化做了一個鏡框,自鏡框之外、入鏡框之內(nèi)!
李長壽的身形,竟自三千世界邊緣,出現(xiàn)在紫霄宮之前!
平穩(wěn),自然,沒有半分突兀之感。
李長壽抬頭看向鴻鈞,嘴角露出淡淡微笑。
“道友,吉時已到。”
…
紫霄宮前徹底安靜了下來。
眾生注視著李長壽的背影,也只能注視著李長壽的背影。
此刻李長壽渾身上下散發(fā)著的那股道韻,那股自信,讓他們有些錯愕,與道祖一般的錯愕。
李長壽卻并未再藏著掖著,他將混元金斗送回趙公明身側(cè),其內(nèi)飛出道道身影。
沒有回頭,李長壽開始一步步向前,口中話語傳遍各處:
“問題從來不是斗法。
在將天道二字寫入我均衡大道時,早已有了這般覺悟;
道祖并非混元無極大道圣人,在這天地間如何勝得過老師與兩位師叔聯(lián)手?
問題在于,道祖搶先一步合道,借天道禁錮天地本源于自身,想毀滅道祖,就要拉著洪荒天地一起葬下。
問題就出在了道祖與天道的合道上。”
“哦?”鴻鈞注視著李長壽,背后浮現(xiàn)出一口大鼎。
李長壽看都不看,只是繼續(xù)說自己的:
“這天地是盤古神的心血,是生靈寄生之所,誰都無法決定這天地是否毀滅。
我不得不思考,有什么辦法能將道祖與天地本源剝離。
開始我走錯了路,一直在思考如何讓天道與道祖分離,但隨著我開始接觸天道的深層次,卻發(fā)現(xiàn)這是無稽之談。
天道是道祖在做主,已成了道祖的法器,但天道對洪荒并非必需品,它本質(zhì)上只是一個反饋機(jī)制。”
鴻鈞抬手點出一指,無邊紫黑雷霆轟向李長壽。
他似乎只是試探,而李長壽應(yīng)對更是簡單。
玄黃寶塔懸于頭頂,太極圖隨意一遮,已是將眾雷霆掃落。
鴻鈞淡然道:“所以,你尋到了方法?”
“不錯,我尋到了。”
李長壽笑道:“我當(dāng)時問了自己很多遍,天道是什么,天道到底是什么。
這個概念很模糊,也很抽象。
首先,天道起始于盤古神守護(hù)天地的信念,這份信念與構(gòu)成洪荒道則之海的三千大道共鳴,才有了天道。
三千是虛指。
天道是大道交織出的網(wǎng),是對大道的演繹,是大道認(rèn)可的管理權(quán)限。
造化玉碟并不能掌控大道,造化玉碟只能記錄大道、輔佐參悟大道,而因大道與大道相斥,道友對絕大多數(shù)的大道,都無法圓滿。
這就是我的機(jī)會。”
言說中,李長壽抬手下壓,身周出現(xiàn)少許霧氣,自身后轉(zhuǎn)出三道與他一模一樣的身影。
【神通:一氣化三清】
三道分身各執(zhí)混沌鐘、太極圖、戮神槍,在李長壽身后站定,齊齊看向道祖,齊齊開口,嗓音完美糅合:
“天道,并非不可更改。”
鴻鈞雙眼之中劃過幾分笑意,淡然道:
“靠你的均衡道?”
“一部分,”李長壽道,“道友,此時還不出手阻攔我嗎?”
鴻鈞好整以暇地抬手輕推,背后大鼎轉(zhuǎn)向前方。
突然間,側(cè)旁有笛聲響起,鴻鈞眉頭微皺,道心泛起了幾分雜念,視線余光撇向了那吹笛的少女。
七情!
不止如此。
那六道輪回盤內(nèi),跪坐在河畔的溫柔女子雙手掐印,六道輪回盤毫無征兆地震蕩了一次,天道之力出現(xiàn)明顯的卡頓!
甚至,道祖的動作也略微緩慢了一絲。
李長壽背后眾高手,幾乎瞬間捕捉到了這個‘戰(zhàn)機(jī)’!
機(jī)不可失!
李長壽那手持混沌鐘的分身突然扭頭,手掌對準(zhǔn)遠(yuǎn)處女媧娘娘,均衡大道已然施展!
均衡:道境!
噹!
混沌鐘驟然奏響,李長壽身周歲月突然加快,一連串的嗓音也成了一聲‘噠’的輕響。
鴻鈞身前大鼎,立刻就要對李長壽倒扣而去!
但此刻,借來圣人道境、催發(fā)混沌鐘威能加速自身歲月流速的李長壽,動作快到超出極限!
本體施展均衡大道;
三具分身齊齊施展均衡大道!
一點金色于李長壽眉頭綻放,幾乎轉(zhuǎn)眼席卷四面八方,將整個紫霄宮囊括其內(nèi)。
在李長壽目中,道祖與那群要一同出手的灰袍老道,此刻動作慢如蝸速!
道祖自然也有加速歲月之法,李長壽打的就是一個時間差!
以混沌鐘威能鎮(zhèn)壓自身,關(guān)鍵時刻還可直接倒退一瞬,道祖除非先打落混沌鐘,才能阻止他行動。
而打落混沌鐘這個過程,對李長壽要做的事而言,已完全足夠。
他驗證了無數(shù)次,確信可以做完自己所有的布置!
【我說,大道無上下,理應(yīng)存均衡。】
【我說,生靈修大道,自存真靈性。】
【我說,生死分界限,道痕恒遠(yuǎn)存。】
均衡,道與道!
均衡,道與靈!
均衡,生與死!
“祭我均衡之道!永世不入圣境!”
瘋狂加速的歲月中,李長壽一聲大喝,本體與分身背后的四只秤桿化作道道金光,先是涌入李長壽背后,隨之又在李長壽額頭綻放!
這般過程,在混沌鐘護(hù)持下,在外人看來連一瞬都未過!
那金光席卷各處,玄妙晦澀,不知具體為何。
李長壽一掌虛拍,面前憑空出現(xiàn)一張金色書案,而隨著這書案現(xiàn)行,一座恢弘的金色大殿迅速凝成,將道祖、眾生隔絕在外!
這就是他解決道祖的方案!
只有在這紫霄宮,在這匯聚了三千大道的紫霄宮,在這天道之力的起始點——紫霄宮,才可順利實施的方案!
李長壽招來一把玉筆,凌空揮灑,寫下一行行大字。
大殿各處,三千大道接連現(xiàn)行,如毫光、無定形;
近乎三分之二的大道投影,閃爍著三到五顆微弱的光點。
幻靈釘!
李長壽左手灑出漫天星光,將數(shù)千顆幻靈釘打入那些、此前沒被他找到機(jī)會播種的大道!
大道無處不在,可大道之力在各地分布并不均勻。
只有紫霄宮,是唯一可尋盡三千大道之地!
三千大道被李長壽祭起的均衡大道引動,盡數(shù)在此地現(xiàn)蹤!
李長壽寫下的那些大字,此刻化作一聲聲鐘響,讓一條條毫無實質(zhì)的大道不斷震顫。
【第一:此地為均衡大道所化,只在混沌鐘與太極圖同時引動、且得此殿守護(hù)者準(zhǔn)許方可現(xiàn)蹤,均衡大道再無生靈歸屬。
第二:每條大道若曾有生靈圓滿掌控,以此生靈為基準(zhǔn),憑大道之中殘存道痕推演其投影,禁錮于此殿之中,為此地所屬道靈。
第三:若一條大道無修行者,列為沉默之道;若無圓滿掌控此大道的生靈,以曾在此道行走最遠(yuǎn)生靈之道痕為投影!
第四:此地不入三界五行,不入洪荒天地,不入實質(zhì)之界,不入道則之海。
第五:此地生靈投影為生靈與大道共鳴之處,若生靈存活,以道性入內(nèi),不可存私欲,準(zhǔn)許該生靈存此地有關(guān)記憶,以警生靈。
…
第三十二:諸道所顯為生靈所留道痕,諸道不可存半分靈念。
第三十三:除此地守護(hù)者,生靈盡不可入。
第三十四:干擾此地運(yùn)轉(zhuǎn)之生靈,大道同棄。
第三十五:干擾此地運(yùn)轉(zhuǎn)之大道,大道同碎。
第三十六:道祖鴻鈞與現(xiàn)有天道意志不可接觸此地。
…】
李長壽鐵筆揮灑,一篇早已準(zhǔn)備好的‘規(guī)則’迅速凝成,每個字眼嵌入大殿各處,化作一只只玄妙的道紋。
終于!
李長壽吸了口氣,放下鐵筆定聲呼喊:
“今以均衡大道立眾道之庭!
三千大道,速速現(xiàn)身!”
嗡——
金光大殿內(nèi)仙光亂閃,一道道虛影憑空所現(xiàn),各自站在各自蓮臺之上,那蓮臺均不相同。
此地這些虛影,只有小半面容有各類表情,自是此時還活著的、可代表這條大道的生靈高手。
李長壽所說的,關(guān)鍵的零點二!
大半的虛影毫無表情,齊齊對著李長壽做道揖行禮。
看那只黑色火焰環(huán)繞的蓮臺上所站老者,不正是燧人氏?
再看那環(huán)繞著土黃光芒蓮臺上的無頭尸身,不正是揮舞干戚的大巫刑天!
那一條條身形縮小不知多少倍的威武蒼龍,正是祖龍與龍族眾高手所留道痕化作的殘影,在此地占據(jù)了頗多席位。
那被金色火焰包裹的中年文士,似是上古妖皇帝俊;
身著紅袍的老者,恰是那遠(yuǎn)古老好人紅云。
看那十二祖巫,各個身形奇異、面色猙獰,后土娘娘亦在其內(nèi)。
看看妖庭十大元帥,一個個氣勢恢宏,但與祖巫一般,大多數(shù)只剩投影殘留。
逝去的生靈只存殘影;
還活著的高手表情也不算多豐富。
這里,自然少不了許多李長壽熟悉的面孔,大多是能看到此地情形、感受此地情形的洪荒高手。
大法師、自家的云、公明老哥、兩位小姨、無當(dāng)圣母、玉帝陛下、王母娘娘……還有靠著自身之道太奇怪的靈娥……
等等等等。
六圣身影亦在此地。
唯獨已死絕了的準(zhǔn)提道人是冷漠面容,其余五位圣人表情各異,當(dāng)屬接引圣人的表情最為復(fù)雜。
角落中,甚至還有鴻鈞道祖的身影。
穩(wěn)妥起見,鴻鈞道祖直接被李長壽定下的規(guī)則阻隔在外,此地虛影不過是鴻鈞當(dāng)年修行時,曾在自身大道上留下的印痕所化。
幻靈釘,本來只是簡單法器,作用便是讓死物出現(xiàn)幻靈虛影。
均衡大道,本是均衡萬物,卻被李長壽憑借一氣化三清同時施展四次,構(gòu)建出了此地。
李長壽絲毫不含糊,此刻一拍書案。
“道祖無道,天道失衡。
吾以眾道之庭第一任守護(hù)者之名義,提議重構(gòu)天道!
以守護(hù)者之權(quán),此事若無七成之上大道反對,即刻執(zhí)行!
誰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