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俊棟在走后的第二天就回來了,他進屋就告訴我說他們黃了,農村說黃了,就是分手的意思。
哥哥家沒種多少地,媽媽早就出去打工有兩個多月了,這次我決定也出去打工,于是我開始收拾行李。我翻找著能穿的衣服,突然眼光被一件東西吸引住。我看見那條橘黃色的紗裙。
想起了姥姥,姥姥是個刀子嘴豆腐心的人,她活著的時候特別的疼我,那時候我年紀小,媽媽每天要照顧生病臥床不起的爸爸,根本沒時間管我。
因為媽媽每天除了照顧我爸之外還要干農活,所以我的頭發大多都是姥姥給我梳,姥姥總是一邊給我梳頭,一邊嘮叨“瞅瞅你的頭發,像野張飛似的”
那時候我和哥哥上學經常被同學欺負,基本天天哭著回家,在家干活不說還經常被生病的父親打罵,所以我總是默默地掉淚。
就連被同學欺負都跑到姥姥那里哭,姥姥告訴我要厲害一點,可我被爸爸管的膽子特別的小,我沒有爺爺奶奶,所以我很在乎姥姥是我唯一的長輩。
那一年我十二歲因為家窮從來沒穿過新衣服,還記得那個夏天的午后天氣特別的熱,姥姥端著菜送給我們吃。
正巧來賣衣服的,姥姥就看中了這條橘黃色的裙子,裙擺下面帶著三朵花,姥姥非要給我買下,媽媽和我都不讓你給姥姥買,姥姥硬買下了,花了十八塊錢。
那時候十八塊大概抵現在的四五十塊錢吧,對我來說挺貴的。
可我萬萬沒想到,那條裙子竟成了姥姥給我最后的紀念物,那年秋天姥姥就去世了,原因我不想提太痛了?。
姥姥不是病死的,她的身體一直特別的好,她就那樣突然的永遠的離開了我們,讓我哭的嗓子沙啞。
我的媽媽沒了媽媽,我的爸爸又有病,媽媽的世界連一個傾訴的地方都沒有了,媽媽幾乎崩潰。
幾年后的今天,當我再次看見這條裙子的時候,已是感嘆萬分了。?這條裙子我穿過幾次,一直留著,不管什么時候,都舍不得丟棄,那是疼愛過我的人留給我唯一的紀念她的物品,我怎會丟掉呢?
也許人死了,久而久之別人就淡忘你了,或把去世的這個人埋藏在心里了,只是那些痛,那些來了又走了的人,成了我心里永遠的記憶了,那么遙遠,那么清晰,仿佛一切就發生在昨天,讓我的心仍舊隱隱作痛。
我把姥姥給買的這條裙子,整齊的疊在我的行李包里,我想也一起帶著吧,畢竟這是最疼我的人,留給我唯一的一件禮物。
第二天我就坐在村里的車去縣里打工,坐在車里我呆呆的看著窗外。我剛要轉過頭,眼睛余光,看見曹俊棟站在路邊看著我。
他把手放到耳邊,做了個打電話的姿勢,我笑著點頭。客車奔馳過去,我仍舊把臉貼在車窗上看著他。知道車子拐了彎,我才收回視線。
到了縣里我把頭發燙成了波浪,然后和曹俊棟舅舅家的姑娘一起去了火鍋店打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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飯店的裝飾很優雅高檔,樓上樓下都可以用餐,樓上是包間,樓下有十幾張干凈的桌子,因為是第一次出去打工,對于飯店的事我一竅不通。
特別是對于火鍋,我更不知道該如何下手好了。
經理是一個胖胖的女子,看樣子也就剛三十出頭。一副很嚴肅的模樣,這讓我膽怯,我從小被父親打的膽子特別的小,只要別人和我大聲喊,我就嚇得發抖。
這個火鍋店的服務員樓上樓下加起來十一個,我新來的只能在樓下和她們學習怎樣添湯,怎樣點火,怎樣給客人介紹菜,怎樣寫菜單等。
我傻傻的什么都不會,只是緊緊地跟在她們身后看。
早上九點上班,晚上九點下班,中午休息兩個小時。可以躺在包間的椅子里睡覺,一個月固定工資七百五,外加酒水飲料的瓶蓋。一個月大概能賺一千多吧。
這里就三個服務生,年齡都比我小,十七八歲那樣。
他們似乎在這里已經很久了,個個都一副輕松自在的模樣,就好像工作就是娛樂一樣。
餐桌旁是一扇大大的落地窗,窗臺上擺放著一大束假百合花,百合花上還沾著假露珠,貌似真的一樣。我看著這束百合花發呆,是不是愛情就像這束花一樣?只有假的才不會那么凋謝?真的都容易受傷殘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