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剎盡管有所感應,但也沒想到,這次通過夢魘之徑,以鬼影重重標記加速,竟然不過只是小半夜的功夫,便從那遠在沙洲中樞的神鷹城,來到了邊緣之處的天鷹城。
這種速度,比起當日幾人一同前往那神鷹城全力施展的速度還要快上多得多。
不過讓他稍微有些感興趣的,倒是那個作為一個標記點的青年人,先天精神魂魄比起尋常人最起碼強了有五成,若不是這個年齡段有些大了,早些時日能進入煉魂境的話,前途可以說十分遠大了。
陳剎自然沒有什么好為人師的習慣,只是看了幾眼之后,便也就不在理會,這種遠距離的夢魘之徑以及鬼影重重,對于精神魂魄力量的損耗不小。
他也懶得在這如今無主的天鷹城多耽擱,連夜朝著月華城而去。
現如今自己在這沙洲之上,絕對是最招人恨的那幾個,那些個對于白凝最終奪魁有所不滿的,自然也會對自己心懷怨恨。
尤其是還不知道身在何方的展崖,絕對是把自己恨到了骨子里的。
這天鷹城是對方的老巢,保不齊留有什么手段。
相對的,這沙洲如今也不是什么久留之地。
小心遮掩行徑,這一路還算是輕松,沿路陳剎倒也沒耽擱,將那赤火令好好的研究了一番。
其中最重要的,自然就是那一重又一重火焰凝聚的世界,即便以陳剎的實力,才走到一半,就只覺得再難前行,那熾熱的高溫炙烤的精神都微微發燙。
除了那如同一個小秘境一般的無盡火域之外,還在其中發現了一門功法:
名為《吞火功》,品級不高,但是著實很有意思。
吞噬天下火種,在體內融合煉化成為獨屬于自己的火丹,幾乎可以說是越到后期,這不斷成長提升的火丹所帶來的戰斗力就會越強。
這功法陳剎起初怎么看怎么都覺得熟悉,可是怎么都想不起來從哪見過,后來這才算是想起,還是在前世的時候從某處神書驚聞這等無上功法。
倒是不枉自己廢了這不小的力氣,虎口奪食拿到這東西。
只可惜陳剎自己是用不上了。
天邊的月華城遙遙在望,黃沙席卷,也沒有讓一身黑衣的陳剎顯露半分倦容。
頭帶斗笠,身披黑袍,仰頭看了一眼這城頭上的文字,陳剎不禁有些感慨。
奈何還沒等他感慨出半個字,眼角余光就發現了一道熟悉的身影。
陳剎雙眉緊皺,看向這道背影。
難不成自己讓那位刑戰老前輩送的信沒有送到?
這小子怎么會自己出現在這里?
因為之前的事,眼前這個叫做秦錚的少年在陳剎心里無疑還是有著幾分印象和懷疑的。
不過這小子身旁的小姑娘好像不是他那個捧在手心里的妹妹。
陳剎也沒有直接上前,反而一路跟隨,因為之前那雙龍出海的事情,這小子無疑身份可疑,眼下之人,這個不知道身份來歷的小姑娘很有可能便是秦家那頭的人。
想到這,陳剎微微一揚眉,說起來,這對兄妹好像也是姓秦,難不成有關聯?
想想又不太可能,當年這些孩子都是在沙洲這邊找的,秦家在中洲極南之處的珊瑚郡那邊,挨著海州,根本不太可能觸摸到中洲這邊。
以陳剎的實力,跟著這兩人自然不會泄露半分,不過讓他有些蛋疼的是,最終跟隨到了目的地盡頭,發現門口那碩大的牌匾,赫然是自家在這月華城的根據地之一。
難不成自己看走了眼?
那個不起眼的小姑娘是什么煉魂境的宗師高手?
這小子真的準備來個釜底抽薪?
沒道理啊,陳剎自襯只要不是神武境的陸地神仙,以自己的精神力感知,根本不會出現什么紕漏,在他的感應之中,那小姑娘就只是一個凝氣二重的小丫頭。
想了想,走到自家門前,再度這么尾隨也沒有什么用途,陳剎索性連氣息也不在遮掩。
前頭那兩個少年少女沒反應過來,反倒是一道身影快速而出,不是何青花還能是誰。
后者沒看那秦錚兩人一眼,對陳剎連忙拱手行禮:
“大人!”
眼神之中包含著絲絲幽怨。
陳剎自然曉得這女人是何意思,摘下斗笠點了點頭算是打過招呼,隨后便將目光看向那少年少女。
秦錚還沒說什么,一身碧藍色衣裙,但是稍有破敗之色的少女眼眸一亮,幾步來到陳剎跟前,那與常人完全不同的針孔狀眼眸稍稍仰頭看向自己:
“你是陳剎?”
陳剎眉頭微皺,雙眼微瞇,隨后看向那有些手足無措的秦錚。
“大...大人,這位姑娘說他是你朋友的妹妹,現如今被困死在中洲,這位姑娘是回來求救的。”
小姑娘直接拽住了陳剎的衣裳,眼眸之中滿是欣喜,想要說些什么,但是似乎張了張嘴,又什么都說不出來。
陳剎皺眉看向這小丫頭,對方的實力自然不可能對自己有什么威脅,可是要說在中洲的朋友?
陳剎還真不認為他有什么朋友,嚴格意義上來說,最多也就那么幾位半個朋友,可是很顯然,這小丫頭明顯不在其中。
迎著陳剎冰冷的眼神,小丫頭顯然嚇了一跳,甭看以前跟著東方婉兒的時候,言談之間對這位臭小子長臭小子短的,可是現如今真的見了面,小姑娘還當真有些觸頭。
“陳...陳剎,東方婉兒被困在了溪云郡那邊,你快點想想辦法,要不然她這次真的兇多吉少了。”
陳剎眉頭一挑,東方婉兒?
他不可思議的看向這小丫頭,隨后眉頭再度微微皺起,轉頭看了一眼秦錚與何青花,這才輕聲道:
“跟我來...”
只留下原地兩人面面相覷。
秦錚倒是沒有什么感覺,倒是何青花,頭次聽到這個名字,也頭一次看到自家大人這個反應,不由的有些好奇。
靜室之中,就只剩下陳剎與小姑娘兩人。
后者無疑不復之前那般緊張,只不過神色之間,反倒是越發焦急。
仔細想想,距離自己離開溪云郡那邊,已經將近兩個月了,也不知道那女人能不能堅持兩個月的時間。
那狗屁的紫魔鏡,到底有沒有那個本事掩蓋住她們的蹤跡。
“到底怎么回事,詳細跟我說說。”
柳洋洋整理心情,盡量使得言語通順,然后便開始說起她們在中洲溪云郡這一路的情況。
再聽到那紫魔鏡以及小姑娘身上的藍魔鼎的時候,陳剎下意識摸了摸懷中的赤火令。
可是再度聽到這女人竟然因為那姬煉,修行的乃是這勞什子青冥圣教中那所謂‘黑獄’一脈的傳承時候,這女人竟然直接上門之時,險些以手扶額。
這女人是被這一路的順風順水給順傻了嗎?
這位響徹九洲的黑道巨梟現如今那是除了神武境,皆都可以不放在眼中的絕頂大高手,你空口白牙上去就要招降人家?
憑什么?
就憑你這現如今這莫名其妙的教主身份?可是不管怎么說,實力才是根本。
陳剎雙眉微皺,陷入了沉思之中,這件事不好辦,那是真的不好辦。
小心翼翼的打量了陳剎一眼,一身藍色衣裙的柳洋洋泫然欲泣。
這一路上,通過和秦錚的交談,自然是知道了這位他們圣教的副教主,已經躋身煉魂境,所以原本對其沒有半點指望,只是想著完成東方婉兒交代的柳洋洋才有了那么一絲盼望。
可是就現在這個情況來看,希望仍然無比渺茫。
小姑娘企圖做最后的掙扎:
“教主其實現在實力也很強的,當初那姬煉手下的煉魂境其實也沒有多少能擋住教主一擊的,就連那姬煉其實也耗費了好大一番力氣才將教主擊傷。
但是也只能擊傷,若不是有我和甄二那傻小子兩個拖油瓶,其實教主完好無損的時候,想走還是沒問題的。”
‘甄二?是自己認識的那個甄二嗎?那女人怎么跟那傻小子扯上的關系?’
陳剎愣了愣,不過這個時候明顯不是去深究這些的時候。
思考一番,分析利弊之下,自然曉得能夠救出東方婉兒的利益自然要遠大于損失。
其中一個很關鍵的點,便在于白凝兒的態度。
自己這個便宜閨女幾乎可以說是板上釘釘的神武境陸地神仙,自己與其的親密關系,首先便是建立在這青冥圣教之上,若是今日之事泄露,東方婉兒慘死中洲。
以白凝兒對于這勞什子圣教的態度,莫說保持現在這般關系,與自己不成為敵人就不錯了。
況且不管怎么說,當年東方婉兒其實還是有恩于自己的。
陳剎雖然說凡事喜歡考慮利弊,但是有些事情,還是要想著自己心里頭痛快不痛快的。
還是那句話,這世間之事,先問自己愿或不愿,再考慮值或不值。
如此說來的話,陳剎長呼一口氣。
也沒有避諱眼前這個名叫柳洋洋的小姑娘,手中瞬間紅芒大放,一柄碩大的鮮血巨鐮出現在手中。
小姑娘嚇了一跳,不過見陳剎沒有什么后續舉動反而只是閉上雙眸后,這才算是松了一口氣。
‘拉亞斯特?’
‘是偉大的拉亞斯特,當然,主人的偉大與拉亞斯特并駕齊驅。’
陳剎沒有那個閑心跟這廝扯淡,直接切入正題道:
‘就現在的情況來看,我再度召喚那把魔劍,應該不會有什么問題吧。’
沉悶的聲音沒有繼續在心頭響起,顯然陷入了思考之中。
良久,拉亞斯特的聲音這才響起:
“理論上應該不會,他是在這其中最強大的幾位存在,沒道理這樣就蘇醒過來,再加上上次...不過偉大的主人還是要盡量避免......”
“那就好!”
陳剎睜開雙眼,意味不明的吐出了這樣幾個字,隨后看了一眼緊張兮兮的小姑娘,收起掌中猩紅色巨鐮,看向小丫頭道:
“你便是那女人在海洲挑選的這什么藍魔一脈的圣主?”
柳洋洋不知對方是何意思,但還是點了點頭。
“眼光還行吧,雖然實力天賦資質跟我都差了不止一星半點,但是姑且對她還算是真心,這女人也算是傻人有傻福。”
小姑娘臉色漲的通紅,卻也沒說出什么反駁言語,情況擺在這,況且現在有求于人。
“你現在便返航吧。”
柳洋洋臉色神情猛的僵住,臉色由漲紅變得鐵青,幾乎差點不顧及那些破口大罵眼前之人。
好在陳剎繼續道:
“再帶上你這拖油瓶去那溪云郡,估計那女人尸體都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