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很早就知道,這個世界上最脆弱的就是人心。當那一縷月光落在你臉上的時候,我想我已經發覺了你內心最柔軟的那片記憶,和那吹彈可破的眷戀……】
“醫生,他怎麼樣?他沒事吧?”醫生替昏迷的楊易檢查完,我立馬焦急的問他。
“下手的人太狠了呀,兩根肋骨都斷了。他命還真大撐到現在喲,晚來一步恐怕……”醫生連連搖頭。
“醫生,求你一定要救救他……嗚嗚嗚……”一聽說他傷得那麼重,我急得直哭。
“哎喲,我又沒說他會死好不啦!你快放手……褲子都要被你扯下來了呀……”醫生緊緊拽住自己的腰帶。
“默默,你不要擔心,先讓醫生給楊易動手術!”蘇紹明將我從地上拉起來,輕撫我的背。
最後楊易被推進手術室,我焦躁不安地在門口徘徊。
“弟妹,你先坐一會兒吧,楊易不會有事的!”蘇紹明安慰我,他帶我坐到門口的椅子上。
“邵明哥,是我害他受傷的,我要不和他在一起他就不會和他爸爸反目成仇了!”我低著頭輕輕抽泣。
“默默,這不是你的錯!他和楊叔叔的矛盾也不是一兩天了,你千萬不能自責!你看,光顧著楊易了,你頭上那麼大一個包,我帶你先去看一下!”蘇紹明拉著我去包紮。
消了毒,抹上消炎的藥膏,我們又回到手術室門口。他輕輕搭著我的肩,示意我不要擔心。
“邵明哥,你知道伯母是怎麼去世的嗎?楊易爲什麼和伯父矛盾那麼激烈?”我不解地問他,楊易和楊爸爸有時真的很不像父子,只是比陌生人稍稍親密一些。
“我也不是很清楚,我們從認識已經十五年了,楊易從不和我聊他的家庭!我只是隱約聽楊叔叔提過伯母好像是出車禍去世的!”蘇紹明說的是實話。
看來從他這裡也找不到我要的答案,直到楊易被手術車推出來,我才結束和他的談話。
“楊易,你醒醒啊!”我在一旁呼喚他。
“這位妹妹,不要吵,病人打了麻zui暫時不會醒,你們先安靜!”一位護士小姐不懷好意地對我說。
妹妹?我勒個去!男女你都分不清。我現在最關心的就是楊易,懶得和她計較!
“楊易……”坐在他的病牀邊,我握住他沒有插針管的手。滿滿的都是心疼。
蘇紹明站在一邊微微嘆氣。這個夜是那麼漫長……
往後的時光,我常常夢見這一幕:楊易的笑臉在晨光中熠熠生輝,他撫著我柔軟的髮絲說,默默,對不起!以致每次想起來我都忍不住熱淚盈眶。
楊易醒了,他看到我額頭上的白色紗布,歉疚之心溢於言表。我輕輕搖頭,“楊易,我知道你現在比我還痛……”他眼裡噙著淚,笑得我的心裡很難受。
“小易,你沒事兒吧?”太后一大早就和老爸急急忙忙趕過來,他們接到我的電話非常擔心。
“楊易,你傷到哪了?”老爸看著臉色蒼白的他,說不出的滋味。
“伯父伯母,我沒事兒!謝謝你們來看我!”楊易還是很虛弱,卻勉強裝出沒事的樣子。
“哪有做父親的往死裡打孩子!”太后的正義之氣又復發了。
“伯母,我是不會放棄默默的!”他害怕太后將我帶走。
“傻孩子,我怎麼還會拆散你們!你爸爸也……算了,只要你沒事兒就好!”太后欲言又止。
蘇紹明見楊易沒有生命危險就先走了。太后說什麼也要照顧楊易,這讓他倍受感動。
“默默,楊易他爸爸態度很激烈嗎?”老爸單獨把我叫出去談話。
“嗯!也許楊易是他全部的希望,他一時無法接受!”我猜測到。
“默默,你還想要堅持嗎?”老爸認真地看著我。
“爸,我也不會放棄楊易的!”我堅定地說。
“打是親,罵是愛!楊易的爸爸不會那麼絕情的,你們還要好好溝通才行啊!”老爸輕輕抱住我,給我屬於家人的支持。
“爸,您放心!我會讓楊爸爸接受我的!”我要讓楊易擁有一個完整的家。
太后每天變著花樣給楊易補身體,聽說他肋骨斷了,一連給他熬了一個星期的排骨湯,導致每次他看到可愛的保溫桶都忍不住冒冷汗。
“小易,來嚐嚐我做的花生蓮子豬蹄湯!很補的!”太后將勺子遞到他嘴邊。
“伯母,我自己來!”他想搶下勺子,卻被太后攔住。看著楊易像喝毒藥一樣卻依舊討好太后的表情,我在心裡笑翻了。
終於喝完了,楊易趁太后去洗碗,用力拉過一旁站著的我。“好你個小東西,站在一邊給我偷笑!”楊易傷口癒合的很好,因爲我怕他縫口裂開不敢掙扎,安靜地由他抱在懷裡。
“哪有?難道你不覺得很幸福嗎?太后可從來沒這樣對過我!”我裝作吃醋的樣子。
“是啊,很幸福!默默,遇到你真的讓我覺得喜從天降,很安慰很幸福!”楊易收緊環住我的手。
“楊易,你要快點好起來!”我真心希望著。
“如果有你愛的安撫的話……”他一臉的不懷好意。
“你個色狼,還真是搞不清楚狀況……唔唔……”他以脣封口,把我吻得天昏地暗。
“易……放開……恩恩……啊啊……”他將手伸進我的衣服裡面到處點火。
“咳咳……我什麼都沒看到!你們繼續啊!”不知道什麼時候太后就回來了,她似有似無的暗示簡直讓我無地自容。
“媽,你不是要回去嗎?我送您去坐車!”我拉住太后就往外面跑,再待下去說不定就被他XX了。
楊易看著落荒而逃的我,嘴角情不自禁的飛舞,眼中波光瀲灩。
半個月之後,楊易基本可以下牀了,只是不能激烈運動。我騰出上課時間每天陪著他,時間就這樣從指縫間溜走。可我心裡的結還在盤旋,因爲有時笑得很燦爛的楊易,眼神裡的落寞還是沒能逃過我的眼睛。
“楊易,晚上我有課晚點過來,你要好好聽太后的話知道嗎?”我在電話裡囑咐他。
“好好!我等你,路上要小心,不準跟著別的男人跑掉!”聽完他的話我真想給他一拳,我是這麼不守“夫道”的人嗎?
親密地掛斷電話,我坐上計程車準備去楊爸爸家,內心起伏跌宕。
站在大門口我不知道該怎麼面對楊爸爸,說實話我一點心理準備也沒有,可我的腳已經邁出第一步了。
“咚咚……”我敲響緊閉的房門。
“進來吧!”楊爸爸的聲音傳出,我硬著頭皮進去。
“伯父,您好!”我像第一次來那樣,低著頭不敢看他。
“你還來做什麼?我不想看見你!”楊爸爸的聲音裡聽不出任何情緒,可是拒絕的意味很明顯。
“伯父,楊易住院了,差點就沒命了!”我只是想傳達這個消息給他。
“……”長時間的沉默,我知道他心有所動。
“伯父,楊易很想您!”殊不知我這句話,引得楊爸爸哈哈大笑起來,我一時措手不及。
“哈哈哈……你說他想我,你是不是和楊易在一起待久了變傻了!”老實說這句話讓我很氣憤。
“呵呵呵……”想不到我也會氣極而笑。
“你笑什麼?”楊爸爸對我的言行舉止很訝異。
“我笑您的失敗!”我語出驚人。
“你說什麼?你憑什麼這麼說?你有什麼資格這樣說?”楊爸爸突然發怒,可我早有心理準備。
“我沒有資格,因爲我不是您的家人。可我有權這樣說,因爲我是楊易的家人!”他也許未必會懂,可我不想解釋!
“伯父,打攪了!我還要回去照顧楊易,再見!”我朝他深深鞠了90º的躬,然後轉身離開。
“站住,你給我把話講清楚!”楊爸爸這一聲叫得氣壯山河。
“我說得很清楚了,只是您不明白,也不願明白!您一直活在您自己的世界中,所以不曾瞭解過別人!”我只想結束這次談話。他看向我的眼神充滿了敵意,可我不爲所動。
“伯父,您種的那些花可以送我一盆嗎?”我急劇地變臉讓他有些不知所措。
“你究竟想做什麼?”現在的我讓他覺得很陌生。
“我要向你證明這個世界的奇蹟!”我的回答完全牛頭不對馬嘴。
“……”見他不說話,我只當他默認了。
走出屋子,我站在院子裡。楊爸爸跟在我身後,用一種探詢的目光注視著我。屋子裡的燈射到院子裡,拉伸了我腳下的影子。頭頂有一輪皎潔的明月,月光清晰而柔和。
“能送我這盆嗎?”我抱起一盆枯萎的罌粟。其實這個季節罌粟早已開花,可這盆卻遲遲不見綻放的跡象,甚至已經乾枯逶迤。
這盆罌粟花的花盆與其他花盆不同,很精緻的雕花,彩釉清新明亮,我很喜歡。當然更喜歡罌粟。楊爸爸見我抱起那盆花,眼中不經意閃過一絲精光。
“你要一盆枯死的花做什麼?”他語氣之中有著強烈的不情願。
“因爲這個!”花盆邊緣一個不易察覺的地方刻有兩個字,【易秋】。
“除了這個,你隨便拿!”楊爸爸突然開口。這一刻他表現出了前所未有的驚慌。
“我只要這個。因爲我知道它的秘密!”我堅定地看著他。
他吃驚地望著我,我這句話他顯然很難接受。“你想看到它開花嗎?等它開花的時候我再把它還給您!”我的笑容比月光還要清澈。
這一刻,這個堅毅魁梧的男子臉上有著一抹驚喜的神色,月光很淡,可他眼波流轉。我想我可能觸碰到了他此生隱藏最深的記憶——那段無法言表,艱澀和哀傷的回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