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見到郝然和清遠是在一個誰也沒有預料到的地方。我一度以為自己出現了幻覺,甚至以為站在衛(wèi)生間里激吻的兩人是不真實的。
“默默,你……剛剛……有看到什么嗎?”清遠紅著小臉不敢看我,小手不安地在桌下使勁兒絞著。
“你說呢?”我好笑地看著他。這不是明知故問嗎!
“默默,你不要誤會!我只是看他嘴上有東西,替他拿掉而已!”比起他來說,郝然要淡定許多。這兩人根本就是此地無銀三百兩。
“是哦!呀……清遠,你的唇好紅,該不會沾到番茄醬了吧?快讓我好好幫你擦一擦!”我看著清遠紅潤光亮的小嘴忍不住打趣他。他聽完我的話臉上的紅暈立馬延伸到白皙纖細的脖頸,眼眸閃爍不定,緊緊咬住下唇,可愛得簡直引人犯罪。
“……”他窘迫到一句話也說不出。
“默默,你怎么會在這里?”郝然見情勢尷尬,話鋒一轉替清遠解圍。
“我來吃飯啊!”今天周六和楊易約好在韓國料理店吃烤肉。可是他還有工作不能和我一起來,所以我就先來點餐。哪里想到去洗手間洗手的功夫居然碰到他們兩個,好死不死地被我看到驚人的一幕!
“就你一個人嗎?我們也剛到,不如一起吧!”郝然熱情邀請我。
“其實還有一個朋友,你也認識。他就是……”我還沒講完,一聲膩死人的呼喚在身后響起。
“北鼻,你已經到了!”楊易不顧眾人好奇的目光,大聲叫道。
“楊易,你很丟臉耶!這又不是在家!”我提醒這個毫不自知的大男人,不要隨時隨地這么惡心巴拉的。
“我好想你,我們已經有8個小時沒見了!”尼瑪,誰來把這個范二青年帶走??
“楊易,你離我遠點兒,別說我認識你!”我使勁兒推開依偎在我身邊的這個人。
他順勢將我拉進懷里,我拼命掙扎。完全無視周圍人的存在,我和楊易亂作一團,郝然和清遠瞪大了眼睛注視著我們的“互動”。
“咦,這不是那個……清遠和郝然小朋友嗎?你們也在啊!”楊易終于消停下來,才發(fā)現對面一臉尷尬的兩人。
“你好,請問,你是?”清遠似乎從來沒和他正面打過招呼。
“我是默默的男人,你叫我楊易就行!”他毫不避諱地介紹自己和我的關系。笑得一臉春風。
“什么?”兩個不同的聲音卻同時叫道。郝然和清遠驚訝至極。
“默默,你和他……怎么……你們……”郝然已經詞不達意了,我知道他很難消化這個事實。
“郝然,其實我們……”我將我和楊易發(fā)生的故事統(tǒng)統(tǒng)告訴了兩人,因為這對于我來說已經不是秘密了,況且郝然和清遠是我最好的哥們兒,他們應該知道。
“這么說,你們在交往?”郝然臉部緊繃,看起來很嚴肅。
“可以這么說啦!”我突然覺得有些難為情。
“……”郝然沉默了。他在我和楊易之間來回打量,緊緊抿住雙唇。
“上次清遠住院沒有好好認識,這次就算第一次見面。所以這頓我請,你們盡情吃吧!”楊易想慶祝清遠劫后余生和再一次遇見郝然,打算拉近與兩人的距離。
聽到可以盡情吃,我和清遠歡呼雀躍,楊易寵溺地看著我。郝然卻依舊沉默。
走出餐廳,拍著圓鼓鼓的肚子,我和清遠左摟右抱,像連體嬰兒一樣走在前面,開懷大笑。楊易則與郝然肩并肩走在我們后面,一個柔情似水,一個滿懷心事。
“默默,你能去我家嗎?我們好久沒一起睡了!”清遠像可愛的無尾熊緊緊依附著我。
“好啊!我還有很多話要和你說!”我已經忘卻身后跟隨的某人。
“你哪兒也不能去,乖乖和我回家!”楊易突然拉住我的手腕,將我?guī)нM他懷里,一臉不高興。眉心調皮地鄒著。
“你沒有反對的權力!”我欲言又止,被他言辭拒絕。
“今天就到這里吧!清遠,郝然,下次咱們再一起吃飯!我們先走了!”楊易飛快地打完招呼,拉著我消失在擠滿人群的街道。
郝然望著我們消失在轉角,偏過頭注視著清遠羨慕的側臉,輕輕執(zhí)起他小巧柔軟的手握在掌心。清遠驚喜地盯著郝然一成不變的俊臉,嘴角噙著幸福羞澀的弧線。郝然發(fā)覺自己突然開始憐惜眼前這個柔弱的少年了,他知道有些情緒正在退減,而有一種悸動隨著盛夏的時光正在慢慢滋長。
朝夕之間,某個人定格在瞬間,你突然就不想也舍不得再移開眼睛,兩個人守著天荒地老會心一笑,勝過萬語千言,勝過驚天動地……
回到公寓,還來不及打開燈,楊易不由分說將我抵在門口玄關的墻壁上,激烈地侵占我的呼吸,我只能緊緊摟著他的脖頸背靠墻站穩(wěn)。
“易……唔唔……”一縷銀絲從我們相接的唇角溢出。我覺得天旋地轉。
“我還沒死呢你就想跟著別人跑,看來你是把我的話當耳旁風!”黑暗中他惡狠狠的看著我。
“沒有……嗯嗯嗯……啊啊啊……”我嬌喘連連,他卻伺機將手探進我的衣服下擺,在我柔軟的胸膛尋找敏感的粉紅果實。
“為了讓你記住教訓,我不得不小小懲罰你!”他說著將我打橫抱起,直奔臥室大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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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汗淋漓的我們相擁在一起,楊易靠在我牛奶一般光潔細膩的胸膛上,我輕輕揉著他充滿質感的黑色發(fā)絲,他很喜歡這樣被我愛撫。
“寶貝……我愛你!”一句柔情蜜語讓我心里瞬間充滿彩色的氣泡。
“我也是……很愛很愛你……”我淺淺的呢喃卻被他隔絕在甜美的夢境之外。看著他柔和精美的睡顏,我滿足地嘆息。楊易,我愛你。總有一天我會大聲對你喊出來!
好久沒見太后,怪想她的。今天下課之后我回了一趟家,可惜她和老爸都不在。對了,她的新店前幾天開張聽說生意不錯,不如去店里找她吧。
“母后,我……來啦……”一進店門,我就被震撼了,烏壓壓一屋子全是排隊做美發(fā)的人。太后正忙得不亦樂乎。
太后的美發(fā)店位于市中心,規(guī)模龐大,裝修豪華。她自己做首席設計師,下面聘請了十幾個發(fā)型師,每天被她忽悠來忽悠去。第一次進來,確實讓我小小詫異了一下。
“哦,皇兒啊!怎么就你一個,小易呢?”太后一邊說一邊為客人設計造型。
“他還在工作!老媽,您這店都趕上一個國際會所了,這么老些人!”看著排隊等候的客人,我只能說太后真有創(chuàng)業(yè)的天賦和魄力。
“這都多虧了小易大力宣傳的效果!”太后難得這么認真做一件事,和她自己的努力是分不開的,我都不知道楊易幫著太后做了這么多,回去一定要好好感謝他一下!
“哇,他是你兒子?真漂亮,你可真有福氣啊!”店里的客人從我一進門就注意我了。
“喔吼吼……那是我生的嘛!”太后開始沾沾自喜。
“那個您忙吧,我先回去了!”見太后也沒功夫搭理我,我還是遠離是非之地好了,打算先走一步。
“去你的吧!有空多回來看看我和你爸!”太后立馬視我為空氣。哎,太后整個1.女強人!出了門,不想回去。我一個人在街上瞎溜達。
“默涵!”這時,身邊傳來一聲熟悉的呼喚。
“伯父!你怎么在這兒?”原來是楊爸爸。他站在路邊,身著一件大方帥氣的灰色西裝,整個人看上去神采奕奕,英姿挺拔。
“來見一個老朋友,準備回去了!看你一個人在瞎晃,忍不住叫你一聲!”楊爸爸還是那么俊朗,聲音如沐春風。
“嘿嘿……我不是沒事兒干嘛!您打車回去?”我不好意思地說。
“不是。一會司機就來!你要沒事兒去我那聊聊天怎么樣,晚上讓小李給你做香辣蟹!”楊爸爸一再引誘我,美食當前我矜持地點了頭。
司機師傅說來就來,我坐上車,和楊爸爸一路閑侃。車子開到大門口,我尾隨他下車。進了院子,我見那盆白色的罌粟還是孤傲的矗立著。楊爸爸順著我的視線望去,輕輕說,“有人迷戀它的果實,卻很少有人看到它一塵不染的花魂!”
我突然感同身受,愛情何嘗不是一種毒癮,要想戒掉就得拼了命地忘記。可是愛情本身纖塵不染,在最初的最初,我們素不相識的時候,愛情其實早早的就出現了。
“伯父,我們學校新開了一門推拿課,我見您經常杵著腰,看來有些不舒服,要不我給您捏捏!”下完一盤圍棋,我擼起袖子躍躍欲試。
“哈哈……好啊!平時想找人捏都找不到呢!”楊爸爸爽快地答應。
他趴在臥室的床上,全身放松。我站在他身體側邊,力度適中在他腰上輕按位。一抹夕陽透過窗簾的縫隙鉆進來,隱約可見空氣中的灰塵。
“默涵啊,你這雙小手還真巧。被你這么一捏還真舒服!”得到楊爸爸的夸獎,我內心雀躍。
“那我以后經常來給您捏!”我語氣里不帶一絲虛假。
“……”他突然沉默了。
“您……不愿意嗎?”我小心翼翼的問他。
“默涵,以后你就不用來了!替我好好照顧楊易,我……欠他的太多了!”他顯得有些落寞。
“伯父,您最愛的酒是古井貢酒,最喜歡的一道菜是魚香茄子,最怕秋天,房間的空調一定調到24度半,最愛喝的茶是鐵觀音,老花鏡喜歡放在隨手可觸的地方,最常散步的地方是長安街,最愛看的電視節(jié)目是焦點訪談,最愛的……”我一口氣羅列了楊爸爸不為人知的許多小細節(jié)。我的手依舊沒有停止按摩,所以我清晰地感覺到手下的人僵硬的身體。
他翻身坐起來,不可思議的盯著我,似乎想從我臉上看出一些訊息。
“你為什么都知道?是楊易告訴你的嗎?”他詫異地問我。我但笑不語,輕輕搖搖頭。
“那你怎么知道得這么清楚?”他百思不得其解。
“用心在感受!我每次來都在感受……你知道楊易喜歡什么嗎?……可他知道您喜歡什么。他總是偷偷買好您愛喝的酒,喜歡的茶放在櫥柜里。擔心沒人陪怕您出事,偷偷尾隨您去散步。他把錄好的電視節(jié)目刻成光盤放在電視旁。每次出門都幫您調好空調溫度……這一切,您感受到了嗎?”我耐心地解釋,這是我每次留心感受到的溫暖。
楊易就是這樣一個人,表面裝得不在乎,可他的細心體貼讓我倍受感動。有好幾次我都忍不住想告訴楊爸爸。但這是屬于楊易自己的方式,也是他作為男人的隱忍與尊嚴。我不忍心去破壞這份難得的溫情。
“原來……我一直以為……是小李……”楊爸爸瞬間語塞,神情呆滯。
“您的強勢和他的霸道,誰也不肯向誰屈服低頭。可總要有一方做出妥協(xié)才會平衡,你們都那么要面子,難道不能像平常父子那樣,偶爾試著談談,也許情況并是您們想的那么糟糕!”我實話實說,絲毫不擔心會得罪這個威嚴強勢的男人。
“默涵,你說得對!我和他就像兩只豹子,遇強則強。從小我用軍人的要求去苛求他,我希望他可以強大起來,有一天能夠獨當一面,成為一個真正的男人。可我忽視了他的感受,我覺得這一切是理所應當的。我……都是為他好……”楊爸爸忍不住眼淚都眶而出。這個久經風霜的男人偏偏在面對自己的孩子和內心的歉疚時總是那么脆弱。
“所以您不能再失去他。您能接受我,這讓我很開心,我和楊易會好好孝敬您的!”我眼里充滿真誠。
“你這張小嘴!”楊爸爸被我的誠意打動,“可是,楊易他……”他又犯愁了。
“您需要和他好好談談!”我提出建議。
“我知道了!等下你叫他過來吃飯!”楊爸爸說道。
我恨不得跳起來,這塊頑固的堅冰終于被融化了。我立馬給楊易打電話,叫他工作完直接來楊爸爸家,聽到這個消息,他久久不能回神。
楊爸爸讓小李師傅做了滿滿一桌子菜,其中不乏楊易喜歡的。最后一個菜上桌的時候,我聽到院子里的腳步聲,聲音停在門口,遲遲不見進來。
“自己家也不敢進嗎?”最后還是我出去把他拉進來,想不到他也有羞澀的一面。
“坐吧!”楊爸爸見他來,說不高興是假的,卻還是死要面子繃著一張臉。
楊易坐在我身邊,不知道該怎么面對楊爸爸,他的臉上微微有些不自在!我們三個人誰也沒說話,我安靜的吃飯,偷偷注視著沉默父子檔。
“你最喜歡吃的牛肉,特意叫廚師做的!”楊爸爸將菜夾到楊易碗里,語氣溫和。
他瞪著眼睛看著楊爸爸,一副受寵若驚的樣子。我在一旁憋笑。關心的方式有很多種,而人們往往選擇最不經意察覺的那一種,潛移默化之后讓你習慣,讓你放不開……
“楊易,對不起!爸爸……虧欠你太多,以后慢慢還你!”楊爸爸艱難的開口,眼里噙著淚。
楊易再次被驚雷擊中,久久沒有說話。突然他站起身往門外跑去。我和楊爸爸面面相覷,最后我尾隨他沖出去。
楊爸爸面對一桌子豐盛的菜肴,微微嘆氣。可他不后悔自己將積蓄已久的愧疚完整地說了出來。這一刻,他覺得心里那散不去的陰霾微微透出光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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