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秒記住,
猛的絆倒一塊石頭,跌倒在地,東陵絕正好奇的往那邊張望,來不及扶她,她本能的用手掌撐住自己的身子,剛一碰到地,腰被東陵絕握住,可碰到地的手掌卻是一陣鉆心的疼痛傳來。
或許是感覺東陵曼就在前面喘息,所以她死灰一般的心復(fù)燃了,所以感覺到手掌十指傳來的疼痛。
都說十指連心,說的一點都不錯。
她的手指和掌心的肉因為在荊棘里翻找東陵曼,已經(jīng)面無全非,血肉模糊了!
“東陵曼……”
她一站起來,忙推開東陵絕,往那邊連走幾步,果然看到小胖的身旁,躺著奄奄一息的一個人。
一個女人。
“花穗,你是花穗!”
池木木忙蹲下,大叫兩聲,看著地上血肉模糊的花穗,聲音透著絕望:“花穗,你能說話嗎?”
花穗全身都是傷,衣服凌亂碎裂,全身都狼狽不已,受傷非常嚴(yán)重。
池木木連續(xù)叫了幾聲,她才緩緩的睜開眼睛,轉(zhuǎn)頭看向池木木,氣若游絲,看了半天,勉強辨認(rèn):“主,主子……”
她的聲音帶著驚喜和不敢置信,一出聲,卻已經(jīng)淚流滿面,泣不成聲。
“花穗,王爺呢?東陵曼在哪里?我馬上去救他!”池木木飛快的檢查后,發(fā)現(xiàn)花穗受傷極其嚴(yán)重,可還有治愈的希望,暫時沒有性命之虞。
花穗瞪大眼睛盯著池木木看了半晌,瞳孔漸漸的縮緊,仿佛在回憶極其恐怖的事情。
她的眼珠里,印著池木木絕望而又焦急的眼神。
“他在哪里?他還活著對不對,他也受了傷,對嗎?”見花穗許久不回答,池木木連忙焦急的問道。
花穗?yún)s張嘴大哭:“嗚嗚……爺,爺他……”
“他受傷很嚴(yán)重嗎?”池木木忙握緊花穗血肉模糊的手,她的手坑坑洼洼,被池木木一抓,紅腫的像個南瓜的手后,她忽然尖叫一聲,池木木連忙松開。
“快說!”
池木木見花穗就知道哭,大喝一聲。
“主子,爺他……死了!”花穗斷斷續(xù)續(xù),哭的上氣不接下氣。
“什么?”
聞聲趕來的清水驚詫的看著花穗,不由往后踉蹌兩步。
池木木身子一怔,猛的全身一軟,往地上跌倒坐下,眼前一黑,險些昏過去。
“木木!”
東陵絕忙扶住池木木,搖晃了她兩下。
被他喊了幾聲,搖晃幾下,池木木漸漸睜開眼睛,滿臉詫異的看著花穗,半晌才找回自己的聲音:“他,他死了?”
花穗哭的語調(diào)都變了,語無倫次的說道:“爺為了救我,為了保護(hù)我的臉,現(xiàn)實爬在我的臉上,然后……他的雙腳生生被那群畜生啃噬干凈,爺本來有毯子,我讓他逃走,可是他說,沒了雙腿活著還有什么意思?而且他說……他不想他活下來后,見到主子,主子因為同情跟他在一起,他寧愿死,他說……至少那樣,也能引開那幫畜生,爺便將探子迅速蓋在花穗臉上,瘋狂往一邊爬飛而去,護(hù)住了花穗的臉,他自己……自己爬去不遠(yuǎn)后,就被那群畜生追上,嗚嗚……”
一段話,花穗幾乎說了半個時辰才斷斷續(xù)續(xù)的聽完。
說道最后,花穗大約想起當(dāng)時的慘況,再也說不下去,然后劇烈的咳嗽起來,整個臉上,都是痛不欲生的神情。
池木木也好不到哪里去。
池木木的心一點點往下沉,“咚咚,咚咚”的響,就好像有人在里面敲響鐘一般,敲的心臟都縮成一軟,痛不欲生的感覺襲擊著她,讓她全身都沒了知覺。
“怎么會……怎么會……為什么,為什么……”
池木木喃喃的重復(fù)著那一句話,猛的推開扶著她的人:“他的鞋子還在這里,他是逃得時候掉了鞋子而已,怎么會被啃噬了雙腳,還被啃噬全身……不會的!”
“主子,那,那是爺?shù)碾p腿被生生啃斷了……嗚嗚……”花穗哭的愈發(fā)的厲害,纏手指著前方的某一個方向:“那里,爺往那邊逃了,嗚嗚……”
池木木就像瘋了一般,拼命的往那邊沖去,瘋狂的神情,讓人驚訝?wèi)峙隆?
東陵絕不敢多說,只在一旁密密護(hù)著她。
此刻的池木木太脆弱,什么都聽不進(jìn)去,他只能在一旁保護(hù),等著她自己慢慢的接受這個現(xiàn)實,然后一點點的愈合。
“東陵曼,你在哪里?東陵曼……”
池木木踉踉蹌蹌往那邊闖,忽然提到什么東西,重重跌下。
“木木!”
東陵絕臉色一變,忙扶起池木木。
池木木臉色慘白,捂住腹部,青白的臉上冒出一顆顆汗水,她本就淚流滿面,一時間分不清楚臉上到底是淚水,還是汗水。
“這,這……”
池木木忽然顫抖著從腹部下面摸出來一雙沾滿了泥巴和血液的鞋子!
鞋子雖然臟了,可能看出本來的潔白,上面亮閃閃的綴著跟剛才撿到那只鞋子上面一模一樣的碩大寶石!
池木木“哇”一聲大哭起來,輕輕一倒,里面倒出來一截森森白骨!
“東陵曼……東陵曼……”
池木木死死的抱住那截鞋子,拼命的往前爬,又發(fā)現(xiàn)一對沒腳的白骨,瘋狂的撿起來摟在懷里,然后哭的上氣不接下氣!
在迷路的時候她那么的鎮(zhèn)定,東陵絕幾乎要懷疑,她沒有那么在乎東陵曼。
可是現(xiàn)在看到她傷心欲絕的模樣,他才深刻的明白一個道理!
池木木不是不傷心,她只是想活著出去,因為她要珍惜東陵曼給她用命換來的命!
“啊……為什么,池映月,你為什么那么狠毒?我要殺了你,天涯海角,我要為東陵曼報仇,我要殺光這里的巨蜂,為東陵曼報仇……”
她仰天大哭,死死抱住那些尚帶著血的白骨,哭的肝腸寸斷,當(dāng)真聞?wù)邆模犝吡鳒I!
“東陵曼,東陵曼你這個混蛋,你不能騙我,你說要陪我碧波天下了此一生,你說要陪我去一個無人之地,劃船種菜,渡過余生,啊,啊……”
池木木心痛如絞,如完全的細(xì)鐵絲綁著她的心口,死死的往兩旁勒她的心口,可那鐵絲卻那么鈍,切不開她的心,讓她忍受凌遲之痛!
她哭的撕心裂肺,就像一個孩子一樣嚎啕大哭,眼淚絕提……
東陵絕的眼睛通紅,哽咽的說不出話來,只在一旁拍著池木木的肩膀。
東陵曼救了池木木,也救了他,他就算再鐵石心腸,跟東陵曼再不合,看到這樣的慘況,也會難過傷心!
所有的暗人都過來,有些照看花穗,給她療傷清理傷口喂藥,清水走了過來,跪在地上嗚咽大哭,整個林子都回蕩悲慘的哭聲。
所有的人都默默的站在一旁,這些活下來的人,是因為東陵曼帶動的軍心,才讓他們活到現(xiàn)在!
花穗的傷口處理好以后,便被人抱到池木木身旁,小胖也拱在池木木懷里,嗚嗚的悲憫叫著。
不知道過了多久,天色黑了又兩,太陽出來又下山,池木木的眼淚就像用不完一樣,她不喝水,不吃東西,就抱著東陵曼的骨頭,一直跪在地上大哭!
林中的野獸沒了聲息,那恐怖的巨蜂似乎也感受到她的悲憫,根本不敢再過來!
東陵絕和所有的暗人一直守在她的旁邊,保護(hù)著她,不敢出聲,陪她一起難過。
因為所有的人都清晰記得東陵曼死的時候,是如何的慘烈!
逃生的時候,不敢去想,現(xiàn)在看到東陵曼的白骨,誰會不難過?
就在眾人以為池木木會一直哭死在這里的時候,她的哭聲,奇跡般的停了下來。
似是哭飽了一般,停下來,扶住一旁東陵絕的手,努力幾次,想要站起來,卻都軟倒在地。
她在地上跪坐那么久,腳早已經(jīng)沒有知覺。
東陵絕干脆將她抱了起來,讓她半依在自己身上。
池木木抬頭,眾人都倒吸一口冷氣。
什么叫眼睛腫的像核桃,這就是?。?
“哭夠了,我們該走了!”
她眼睛紅腫的都快看不到眼珠,可是里面卻透著無比冰冷的堅定:“他以命換命,他們都以命換命,我們要珍惜,一定要活著出去,為他們報仇!”
“為他們報仇!”
眾人跟著大吼。
池木木狠狠點頭,腳緩慢的恢復(fù)著知覺,她死死抱住東陵曼的骨頭,手似乎已經(jīng)僵硬固定在那個位置。
“你們?nèi)ブ車?,將能找到的白骨都找到,然后背在身上,帶出去厚葬!因為他們的命,換了我們的命!”池木木冷冷道。
“是!”
眾人齊齊道是,然后飛快的開始地毯式的搜尋,卻只敢在周圍,不敢走遠(yuǎn)。
“你想通了?”東陵絕見池木木這樣的冷靜,反而不放心,愈發(fā)覺得她不正常。
按照池木木的身體狀態(tài)來說,她堅持不了哭個一天一夜,她在死撐,她一定在某一件事情,某一個信念死撐!
若如不然,她開始的時候,就會昏死過去!
“想通了!”池木木聲音透著冷冷的殺意,平靜無比的說道:“他的命換成我的命,我若不好好活著,我就是個混蛋!”
“你有什么打算?”東陵絕問。
東陵絕絕對不相信池木木會就這么平靜無波。
她若是想通了,一定會有什么計劃。
東陵絕能夠清晰的感覺到,這個計劃,一定是一個非??植赖挠媱潱?
“離開黑暗森林!”池木木冷冷的開口,看著東陵絕一字一頓開口,道:“現(xiàn)在最重要的,就是出去,離開這里?!?
東陵絕心中忽然生出一種不祥的預(yù)感。
他覺得,池木木的那個計劃,絕對能夠毀天滅地!
這個女人太不簡單,她的身子那么弱,在這樣的環(huán)境下已經(jīng)困了兩三天,卻還沒有哭昏過去,東陵絕心隱約往下沉去。
“找到了嗎?”
池木木環(huán)視了一圈,發(fā)現(xiàn)人數(shù)聚齊的都差不多了,幾乎每一個人的手上,都抱著一堆白骨,這些白骨,是那些為了他們活下來而犧牲的人。
“找到了!”
眾人齊齊應(yīng)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