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只是討要一隻老母雞,但看在孫大娘是回頭客的份上,凌初也沒拒絕幫忙。
在富貴人家眼中,一隻雞,簡直不值一提。
但在窮苦人家中,卻是難得的金貴物,是一年到頭都未必吃得上一次的好東西。
有些人家裡,精心養著一隻老母雞,就等著它下蛋給家裡的老人孩子補身子。
有的人更是連一隻雞蛋都捨不得吃,要一顆顆攢起來,再拿去賣掉,換了銀子再買油鹽米麪。
孫大娘家雖然餓不死,但一隻老母雞對她來說,一樣是金貴物。
見凌初答應幫她討回來,心中歡喜,對著她謝了又謝。
孫大娘難得進京一趟,除了來找凌初幫她討債,她還要逛一逛,給家裡置辦一些東西。
於是約定,下晌再去討債。
孫大娘離開後,凌初在鋪子裡繼續制符。
一個上午,魯掌櫃賣出去了兩張符紙,凌初則算了三卦。
收入雖然不多,但總算是有成交了。
用了午膳,凌初才讓護衛駕車送她去孫大娘家。
因擔心有人來鋪子鬧事,凌初留了一個護衛,以免魯掌櫃一個人應付不了
上了車後,凌初就閉目眼神,雖然現在身子骨比原先好了一些,但她依然還是要抓緊一切機會養神。
就在她昏昏欲睡的時候,趕車的沈護衛突然喊道,“驚馬了,姑娘小心…”
話剛落,馬車突然撒蹄子狂奔起來。
街上立刻響起各種驚叫怒罵聲。
凌初一下子驚醒。
顧不上被馬車壁撞疼的後背,匆匆掀起車簾,就看到街上驚慌躲避的人羣,飛快朝後退去。
沈護衛沒想到原本好端端的馬,竟然會突然發狂。
一邊朝街上的人高喊示意躲避,一邊死命抓著繮繩想要將馬勒停。
可那馬也不知是怎麼回事,他用盡了九牛二虎之力,竟然也沒法讓它停下來。
凌初擔心馬車會撞到行人,忙掏出一張符紙甩到馬身上。
符紙有鎮定的功效,那馬狂奔的速度在慢慢減下來。
護衛大喜,趕緊加大力氣。
又費了一番功夫,才讓馬車停下來。
凌初鬆了一口氣,準備下車查看這一路有沒有撞到行人。
沒想到她剛一起身,那好不容易停下來的馬又突然死命朝前狂奔,凌初一下子朝後撞去。
就在她撞上車壁的時候,恰好看到馬腹上插著一支箭。
凌初那個氣。
她這是又被人給暗算了。
沈護衛憤怒又自責,見馬車一路狂奔,顧不上去對付暗中下手之人,死死地勒住手中的繮繩。
然而那馬中了箭,吃痛之下根本停不下來。
就算凌初又給它加了三張符紙也不管用。
眼見那馬朝著前面一堵牆衝過去,沈護衛只能飛身躍到它身上,用匕首抹了脖子。
馬車在撞上牆壁之前,堪堪停下。
凌初白著臉,拖著渾身痠疼的身子下車,立即吩咐護衛,“速去查看,可有發現刺客的蹤跡。”
沈魏抿著脣站著不動,臉上愧疚又擔憂,“凌姑娘,屬下不能離開,大人讓我要護好你。”凌初看了他一眼,揮手召喚出大鏟和小錘子,“不必擔心我,你速去查。我去處理馬車撞毀的攤子。”
沈魏本不想離開,可見她堅持,只能先去追查。
護衛剛離開,長街兩頭同時有馬蹄聲朝這邊奔過來。
夏至大喜,“是寧大人來了。”
凌初看著馬背上朝自己奔過來的身影,抿了抿脣,轉頭朝另一邊看去。
是曹指揮使以及他手下的人。
寧楚翊翻身下馬,擰眉沉聲問道,“可有受傷?”
凌初回眸看了他一眼,搖頭,“多謝大人關心,問題不大。”
見她臉色蒼白,寧楚翊知道她身上定是有傷,只是沒說出來。
不知怎的,心底忽然騰起一股怒氣。
壓了壓,才沉聲問,“我給你的護衛呢,出門怎麼沒帶著?”
“趙劍被我留在鋪子,沈魏剛去找下手的刺客了。”
寧楚翊眉頭皺了皺,揮手示意衛風帶人去幫沈魏。
他則轉身去查看那匹被抹了脖子的馬。
那邊曹洪鑫帶著人匆匆趕到,“凌姑娘,我聽說你的馬車在鬧街出事了?”
凌初點頭,三言兩語將事情經過說了。
寧楚翊已經查看完,“你的馬除了被射了箭,還被下了藥。”
凌初早已預感,若不是她的馬被人動了手腳,也不可能會突然發狂。
也不知沈護衛那邊有沒有什麼線索。
顧不上再多想,凌初忍著身上的疼痛,沿路匆匆返回。
這次驚馬撞毀了十幾個小攤子,幸虧沈護衛一直勒著繮繩,馬車沒有撞到人。但是有幾個在躲避馬車的時候,摔倒受傷了。
凌初當衆掏出銀票承諾,所有毀壞的攤子,她全部賠償。受傷的人,醫藥費也由她來支付。
那些原本滿腹怨言的人,見她沒有甩手不管,再加上許是見西城兵馬司指揮使和那位寧大人都在場,倒沒有再繼續指責她。
曹洪鑫也鬆了一口氣,讓手下的人幫忙統計損毀的攤子,還幫凌初把銀票換成銅板,賠付給那些小攤主。
受傷的人也送到了醫館,讓大夫診治。
善後事宜做完,凌初才鬆了一口氣。
帶著人去追查線索的衛風已經回來了,只可惜,一無所獲。
那暗中之人,有備而來,出手很謹慎,沒有留下任何線索。
射到馬腹中的那支箭,倒是跟上次潑油縱火用的那支箭一樣。
上次縱火之人一直沒查到,這次依然沒有線索。
凌初心中苦笑,也不知到底是何人一而再再而三對她下死手。
撞毀的攤子全都賠了銀子,凌初見天色不早,打算抓緊時間去孫大娘家討了債,再回府休息。
只是卻發現不見了沈護衛的身影。
寧楚翊揮手叫來四個勁裝男子,“寧國公府那邊有些事,我讓沈魏回去處理了。以後這四個護衛就跟在你身邊,出門記得一定要帶上他們。”
衛風站在一旁沒敢說話,其實沈魏並非是回去處理事情。而是因爲失職,沒有護好凌姑娘,心中愧疚,他已經先行回去領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