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面上的鮮血幾乎已經(jīng)匯聚成了一條小河，看起來十分粘稠，空氣中彌漫的血腥味道也令人作嘔。
在場眾人中，也就余述的神情稍顯平靜，其他所有人包括王小凌在內(nèi)，面色都略顯慘白，明顯被嚇得不清。
就連余述，雖說不會有害怕恐懼的情緒，但看著面前這血流成河的畫面，也難免會感覺有點(diǎn)不舒服。
而此時，聽到王小凌的話之后，王父不由愣住。
只見他呆呆的看著面前情景，看著二叔手中再次緩慢而又堅(jiān)定得高高舉起的刀子，神情中透出一種難以言喻的復(fù)雜悲戚。
“不該是這樣的，不該是這樣的……”
他的身體微微顫抖著，腦袋低垂，整個人都像是失了神一樣，又像是心里在承受著極大的痛苦，兩行濁淚緩緩從眼眶中滑落。
王小凌見狀，不由得更是面色復(fù)雜，眼中露出心疼神色，卻只是深深嘆了口氣，不知該如何勸說。
雖已人到中年，但不能不承認(rèn)，王小凌的父親是一個內(nèi)心十分柔軟善良的人。
這一點(diǎn)，從之前那些事情都可以看得出來。
以前的時候，無論工作再怎么忙，他每月總會抽出兩天回老家看看。
也因?yàn)樗贻p時考上了大學(xué)，后來留在了城市定居，二叔一家對他的態(tài)度一直不怎么樣，總覺得別人過得好就是欠他們一樣，任何事都想沾點(diǎn)便宜。
但他從來都不在意，無論是再怎么陰陽怪氣的嘲諷，他都只當(dāng)是聽不出來。
一方面是他不想因?yàn)橐稽c(diǎn)小事就弄得兄弟鬩墻，畢竟是從小到大的親兄弟，他很珍惜這份親情。
另一方面，他也清楚自己二弟和弟妹的品性，知道自己如果和真的和他們發(fā)生沖突，他們最終都會將怒氣全都發(fā)泄在老爺子身上。
而老爺子的性格比較倔，怎么都不愿意跟他一起到城里去生活。
所以他從始至終委曲求全，哪怕明知道每個月給老爺子的生活費(fèi)都會被二叔一家克扣，他也從來裝作不知道，甚至還越給越多。
就是因?yàn)樗胗米约旱奈瑩Q來二叔他們能對老爺子稍微好一點(diǎn)。
每月打過去的那么多錢，哪怕只能花到老爺子身上十分之一，也是好的。
只是他沒想到，別說是十分之一了，有多少算多少，每個月打來的所有錢全都被人家扣下，一分都沒給老爺子花過。
不僅如此，就連吃飯都是只送一次，讓人吃三頓。
除此之外其他任何事就再也不管。
甚至連受傷了都不帶去醫(yī)院治療。
在看到剛才幻境中的那一幕幕情景的時候，王父幾乎連肺都快要?dú)庹ǎ苄苋紵奶咸炫鹱屗薏坏弥苯幽玫杜滥莾蓚€畜生不如的東西。
事實(shí)上，他也的確是要這么做的。
只是被王小凌攔了下來，說是要讓爺爺親自出了這口怨氣。
然后……事情就直接發(fā)展成了現(xiàn)在這副樣子。
看著那兩個畜生一人一人往對方身上砍，他是真的覺得解氣。
同時，他也能感覺得出來，自己父親的怨氣究竟有多重，并且感同身受。
但隨著王開振擋在那兩個畜生中間，哭喊著哀求，他又再次心軟了起來。
那淌滿地板的鮮血、泛著陰冷寒光的刀刃、還有二叔和二嬸那呆滯中夾雜著興奮詭異的神情，開始無一不在刺激著他的神經(jīng)和心臟。
“為什么……為什么會變成這樣啊？我們……我們是一家人不是嗎？為什么……”
他的身體在輕微顫抖，他的臉上滿是痛苦。
一方面，他有些心軟。
另一方面，他也知道這兩個畜生不如的家伙是罪有應(yīng)得。
他有些想要哀求父親的殘魂放過二叔和二嬸兩人，卻又有些說不出口。
因?yàn)樗溃约簺]有資格替父親去原諒他們。
他緊緊攥著拳頭，不再去看眼前的情景，而是微微低下頭，強(qiáng)忍著心里的沖動。
詭異而又殘忍的刑罰依舊在繼續(xù)。
“嚓！”
這是刀鋒刺入骨頭的聲音，伴隨著“噗”的一聲，鮮血如同噴泉般瞬間噴了出來。
不知是因?yàn)樵箽庖寻l(fā)泄大半，王老爺子的殘魂執(zhí)念力量已沒有那么強(qiáng)還是這一刀令其太過痛苦。
二嬸沒有絲毫焦距的眼神微微清醒了一些，發(fā)出一聲凄厲慘叫！
“啊！”
伴隨著慘叫，二嬸的臉上出現(xiàn)了痛苦、絕望以及驚恐的神色。
然后，她的身子一軟，緩緩倒在了血泊中，雖未受到致命傷，但一副進(jìn)氣多出氣少的模樣，如果不及時救治，恐怕?lián)尾涣颂L時間。
此時，卻見二叔猛然用力將刀子向外拔出。
“啪！”
畢竟只是普通的水果刀，如此用盡全身力氣的一刀下去之后，半截刀身竟被折斷，直接卡在了骨頭縫里面。
二叔手中，只剩下了一個刀柄。
他似乎微微一愣，旋即獰笑著再次將刀柄高高舉起。
只剩下一半的半身依舊閃爍著陰森寒冷的光澤。
而這一次，刀刃似乎對準(zhǔn)了他自己的脖子。
堂屋中的氣氛驟然變得凝重而壓抑，在森然鬼氣中，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涼氣，下意識瞳孔收縮，屏住呼吸。
眼看著那高高揚(yáng)起的刀子就要再次落下，所有人都忍不住偏轉(zhuǎn)視線，看向其他方向。
而此時，卻見王父身體劇烈顫抖著，面帶無盡痛苦，終于再次忍不住，朝他撲了過去。
“不要！”
王父直接撲到了二叔的身前，抬手攥住了他將要落下的手腕。
“爸！”
“老公！”
王小凌和丁蘭幾乎同時一聲驚呼，連忙過去就要拉住王父。
卻見二叔的動作竟猛然一頓，刀子沒再落下，而是視線集中在面前王父的臉上。
“爸……”
王父的雙眼中含著淚水，看著面前二叔的臉，卻像是透過這身體看到了里面自己父親的殘魂。
只見他身軀微微顫抖，痛苦無比的歉疚說道：“爸，對不起！是我的錯，是我沒能好好照顧你！但是，不要再繼續(xù)了……不要再這樣了……”
二叔看著王父。
他看得很認(rèn)真，滿是鮮血的身體輕微顫抖著，臉上僵硬卻又猙獰的神色在這一刻僵住，雙眼之中似乎再次有了焦距。
然后，只見他緩緩松開了手。
手中的水果刀“哐當(dāng)”一聲掉落進(jìn)了血泊里。
緊接著，一縷虛幻的殘影緩緩從他的頭頂上飄了出來，與此同時他的身體則是直接癱軟倒地。
看著從二叔頭頂飄出的那一縷虛影，王父終于再次忍不住，眼淚奪眶而出，像個孩子似的哭了出來。
“對不起，爸！”
“是我沒能照顧好你。”
“是我太相信他們了，我就應(yīng)該辭了職回來全心全意伺候你的。”
“對不起，對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