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青祠離開了九部,直接開車向余述家駛去。
不過剛剛開出九部的院子,陳青祠就把車停在了路邊。
只見他眉頭緊鎖,再次回憶起那天晚上白小小出現在自己面前的畫面。
白小小是怎么從半黃泉出來的,這是第一件事,不搞清楚的話怎么也無法放心。
另外……就是當時跟白小小一起出現的那個女孩。
不知為何,陳青祠對那個女孩心里總有種奇怪感覺,那種明明十分陌生,卻偏偏夾雜著熟悉親近的感覺。
他不知道這種感覺是從何而來,卻篤定那女孩對他來說一定不止是普通的陌生人那么簡單。
獵靈者們,特別是實力強大的獵靈者,隨著實力提升,靈魂開發程度的提高,對于像這種“心血來潮”或者“潛意識感覺”之類的事情,是十分相信的。
這大概也算是強者的某種隱性能力。
坐在車里沉吟一會之后,陳青祠給自己點了根煙,然后掏出了手機。
“嘟……”
號碼撥出之后很快就被接通,電話里傳來了陳楚山沒多少情緒起伏的嚴肅聲音:“喂,什么事?”
不得不說,陳青祠的冰塊臉,還真是和陳楚山如出一轍。
有時候余述都覺得,看到陳楚山應該就是看到了陳青祠人到中年之后的樣子,同款正經嚴肅冰塊臉沒跑的。
父子倆之間的相處模式也十分硬核,沒什么事情的話從不交流,就算說話,也都是三言兩語把事情說清楚就完了。
從陳青祠小時候開始,從來沒有過像其他父子那樣溫情孺慕的相處方式。
到了現在,更絕對不會有什么一老一少把酒言歡之類的畫面出現。
這源于兩個人長久以來的相處模式、也源于兩人本身的性格,更源于陳青祠有些特殊的成長背景和環境。
只不過……兩人的這種淡漠相處,自從陳青祠從半黃泉回來之后,便開始有了些改變。
確切的說,是經歷過“本源煉心”之后的陳青祠,念頭通達,心境圓融,在與父親的相處間在主動試圖做出改變。
“爸。”
陳青祠臉上帶起了一抹笑意,想起余述說話時那種賤賤的語氣,輕咳一聲,道:“干嘛呀,接起電話就問什么事,就不先問問你兒子過得好不好?”
“……”
電話那頭的陳楚山沉默了好一會,然后略顯干澀的聲音才再次傳來:“咳,你怎么樣?聽說你受傷了?”
陳楚山的聲音雖然聽起來似乎依舊沒多少情緒起伏,卻明顯可以聽出他似乎在盡量讓自己聲音顯得柔和一點。
只不過這種嘗試令他自己都頗不習慣。
隔著電話,陳青祠都能想象到陳楚山那張尷尬到快要窒息的表情。
不過,陳青祠心頭卻涌過一道暖流,輕聲回答道:“沒什么大礙,已經痊愈得差不多。”
“嗯。”
陳楚山應了一聲。
然后父子兩人都再次沉默了下來,不知道該繼續說些什么。
打電話拉家常這種事,本就不是他們會做的事。
這對性格十分相似的父子都在盡力而又笨拙的嘗試著改變兩人相處的模式和風格。
不過這顯然不是什么容易的事情。
要讓他們一下子變成像普通父子那樣溝通交流,也的確有些強人所難。
所以沉默了好一會之后,陳楚山又恢復了淡漠的語氣,問道:“打電話有什么事?”
“是這樣。”
陳青祠頓時也感覺舒服了許多,連忙說道:“我前兩天看到了一個叫白小小的女孩。”
“嗯?”
陳楚山略有些疑惑,不過沒說話,而是繼續聽了下去。
“我曾經見過她,也有過接觸。”
陳青祠沒有拐彎抹角,聲音顯得有些低沉,直接開口說道:“在……半黃泉妖狐宮內!”
“什么?”
陳楚山頓時一驚。
陳青祠去過半黃泉的事情他知道,就在不久之前。
所以,也就是說這段時間有人從半黃泉內來到了人間?
這可是一件大事。
畢竟隨著靈力復蘇的加劇,半黃泉和人間之間的壁障也越來越不穩定。
獵靈者們都在防備著半黃泉內的妖魔鬼怪入侵人間。
如果界壁真的出現了足以令人穿過的裂縫,那必須要盡快找到并封堵起來。
否則的話很有可能會引起**煩。
念及至此,陳楚山的聲音也顯得凝重起來,連忙問道:“你確定?沒認錯人?”
“沒認錯,的確是她。”
陳青祠說道:“所以我想問一下,半黃泉的界壁最近是不是出了問題?”
“并沒有。”
陳楚山在電話那邊緩緩搖頭,沉聲道:“半黃泉界壁雖然越來越不穩定,但并未出現裂縫,中央鬼帝坐鎮的黃泉井也并沒有漏網之魚過來。所以……如果你說得是真的,那個女孩必定有其他通過界壁來到人間的方法,甚至是某個未曾被我們發現的界壁裂縫……”
陳楚山的語氣顯得愈發凝重,沉吟了好一會之后,才緩緩開口說道:“這件事,我會盡快報給上面,讓九部的人排查有可能出現裂縫的位置。另外……你負責將那個女孩是如何來到人間的方法調查清楚。”
“好。”
陳青祠點了點頭,微頓了一下,然后說道:“白小小那個女孩,很善良,所以……”
“放心。”
陳楚山打斷了陳青祠的話,頓了頓,道:“雖然……雖然我們曾為此遭受過不幸……但現在的獵靈者并沒你想象的那么迂腐,從九部針對妖鬼異類推出政策也可以看出,大家都在嘗試著做出改變,妖或者鬼的身份,不再是判定好壞的標準。”
“嗯。”
陳青祠點頭,旋即道:“對了,還有……”
陳楚山正準備掛斷電話,旋即問道:“什么?”
陳青祠本打算將與白小小一起出現的那個女孩的事也說出來,但不知為何,話已到嘴邊,卻猶豫了一下,想了想后,直接搖頭道:“沒事了……”
“好,那這件事就交給你了,很重要,盡快查出結果。”
陳楚山再次吩咐了一句,然后便掛斷了電話。
收起手機,陳青祠靠坐在椅子上,打開車窗怔怔看著外面的街景。
窗外的涼風吹拂在臉上,令他微微回神。
旋即,只見他將手中煙蒂按熄在煙灰缸中,再次發動車子,很快便消失在了街道盡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