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媽, 你們昨天,怎麼不回家啊?”霍奕彰倚在沙發處,眼神純真, 長長的眼睫毛像極了霍正啓。
“嗯, 我跟你爸爸……”她擡頭去看霍正啓。
霍正啓將手中的雜誌放在膝蓋, 一本正經地跟兒子霍奕彰說:“爸爸和媽媽很忙。”
“忙什麼啊?”
“忙著, ”他看著程菁蕓, 一字一頓,“賺錢給你買玩具。”
單純的霍奕彰輕而易舉地被騙了,他拿起手中的玩具車問:“這個很貴嗎?”
霍正啓頜首。
霍奕彰糾結得連眉頭都皺起了, “那,我以後不買, 這些玩具了。”
“爲什麼不買玩具了?”範淑倪拿著水果盤走過來, 她只聽到霍奕彰後面那句, 見他始終一臉興味索然,揉了揉他的頭頂, “怎麼不高興了。”
“沒有,”霍奕彰搖頭,一臉認真地向範淑倪表態,“爸爸說,他和媽媽昨天沒回家, 是爲了賺錢給我買玩具。”
範淑倪饒有興趣地看看霍正啓, 這麼老套騙小孩的話虧他說得出口, 而且……“這不是你爸以前跟你說過的話嗎?”
霍正啓抿了下脣, 拿起雜誌裝作沒聽到這句話。
“是騙人的嗎?”
兒子, 你才聽懂嗎?
程菁蕓抱起霍奕彰,摸摸他的頭。
“菁蕓, 明天我有個老姐妹過壽辰,你跟我一起去吧?”
程菁蕓剛要答應,霍正啓搶先回答了。
“她不喜歡參加這些宴會。”
範淑倪也沒有生氣,“她是我們霍家的兒媳,總要跟那些商界名流打交道。”
“她不需要討好其他人。”
“那當然了,”範淑倪比霍正啓還要護短和驕傲,“我要把菁蕓介紹給我那些老姐妹認識。”
“等我們舉行婚禮時,他們自然會見到菁蕓。”
範淑倪是沒了脾氣,也甚是服氣,“那你們打算什麼時候舉行婚禮?”
霍正啓看著程菁蕓笑,“要看菁蕓的意思。”
程菁蕓笑著跟範淑倪說:“我聽你的。”
範淑倪大爲滿意,“擇個良辰吉日吧,最好在年底前這段時間,讓正薰也回國參加你們的婚禮。”提及女兒霍正薰,範淑倪難得嘮叨起來,“自從她離婚帶著兒子獨居在國外,我們相聚的時間也少了,讓她回國,她又放不下國外的事業。”霍正薰像極了年輕時的範淑倪,愛恨分明,爲人又十分好強。結婚才兩年,丈夫就有了外遇,霍正薰毫不留戀地跟他離婚,分了應得的財產後就創立了屬於自己的事業,完全沒靠過其他人,也包括了自家人。一個女人要成就一番事業始終比男人艱難,可她卻堅持下來了,說靠自己就真的咬緊牙關靠自己,一步步走向金字塔頂端。
真正的巾幗不讓鬚眉。
“我跟她聊過,這段時間她會回國。”
“那就好。”
霍家人口簡單,沒有什麼亂七八糟的關係,也沒有什麼極品親戚。範淑倪和丈夫十分恩愛,膝下的一雙兒女又那麼優秀,感情都很好。
沒什麼不滿足的了。
第二天,程菁蕓親自駕車送範淑倪去御景國際酒店,回去的時候,忽然見到酒店的秦經理和一個男人拉扯起來,她跟這酒店大堂的秦經理是認識的,正要下車看看是怎麼一回事,她又看見另一個一臉狠戾的男人衝上前,把秦經理和那個男人分開,然後護在他身後,看他們的模樣,似乎是感情糾紛,沒多久起先那個男人離開,隨後秦經理也轉身回酒店,而那個最後出現的男人亦步亦趨地跟在她身後。
感情的事,其他人是沒有資格插手的。程菁蕓站在車門外,看著漸行漸遠的兩人,終究沒有上前去。
宴會結束後,程菁蕓到酒店接範淑倪。
“媽,你在哪呢?”
“我還在包廂,你上來一趟吧。”
程菁蕓依言前往範淑倪所在的包廂,她在外面敲了敲門,得到應答後才進去。裡面除了範淑倪還有一位老太太,看她的年紀應該與範淑倪相仿。
“這是我兒媳,程菁蕓。”範淑倪向程菁蕓招手,讓她上前來,向她介紹這位老姐妹。
“伯母您好。”
那老太上下打量程菁蕓一番,跟範淑倪說:“你的眼光總是那麼好,挑的兒媳真不錯。”
“我的意見比不上他們情投意合。”
寒噤過後,範淑倪和程菁蕓離開包廂,走到酒店大堂時,她們還在聊今天的晚餐。
“伯母。”
範淑倪臉上的笑容漸漸斂去,她轉身去看站在後面的甄詩筠,眉眼間均是冷意,“甄小姐,這是回國了。”
“是,我回來了,正打算去拜訪您……”
“不必了。”範淑倪笑容未到達眼底,眼神也是冷冽的,“這禮節上的客套,以你跟我們霍家的關係還是免了吧。”說著她就轉回頭去看程菁蕓,臉上也有了笑容,“他們父子倆還在家等我們呢。”
一前一後的態度可謂天上地下。
程菁蕓看了看垂著眼眸的甄詩筠,正要將目光和心思都收回來時,甄詩筠彷彿有所感應般擡起頭來,朝她無聲地笑了。
這是不服輸的表情。
程菁蕓怔了下,接著和範淑倪一同離開酒店。
“她是正啓的前女朋友,這個你知道吧?”
程菁蕓開著車,沒想到範淑倪會主動提起這個話題,在範淑倪的示意下,她將轎車停在回霍家別墅的路邊。
“嗯,我聽正啓提起過。”
範淑倪輕笑了聲,“正啓能跟你說什麼?算起來,她也算是我看著她長大的,爲人處事八面玲瓏,家庭背景也與我們霍家門當戶對,”範淑倪降下車窗,帶著涼意的秋風拂開車內的沉悶,“在年輕一輩的女孩裡面她算得上優秀,也算小有成就,但她跟正啓不合適。作爲爲兒媳婦而言,還是宜居宜室的比較好。”這一點範淑倪相信正啓也是知道的,她瞭解自己的兒子,他需要的不是一個將事業放在第一位,跟他一樣爭強好勝的妻子,更何況,甄詩筠城府太深了。
“坦白說,能跟正啓結婚,對我而言就像做著美夢一樣,”程菁蕓苦澀地笑,“她樣樣都比我好,比我出色,除了正啓的喜歡,我還真的沒什麼比得過她的。”
“你根本不需要跟她作比較,就像你說的—正啓喜歡你,你們還有兒子奕彰,這就足夠了。菁蕓,你應該自信一點,自從你稼給了正啓,我看到他改變了很多,他以前的性子那麼冷淡,爲人嚴肅,自從認識了你,跟你生活的這段時間,我看到了他的變化,他也開始在意別人,有了生活中該有的模樣,這些我都應該感謝你,感謝出現在他身邊的那個人是你。”
“你把我說得太重要了。”
“我打一開始見到你,我就覺得你是我理想中兒媳婦的模樣,孝順長輩,爲人得體大方,性格又好,這也是我當初爲什麼要你跟正啓結婚的原因。”範淑倪語重心長地說:“菁蕓,你要知道,有一點她遠不及你——你纔是正啓的合法妻子。”
僅有的一點迷霧瞬間煙消雲散,程菁蕓閉上眼睛又重新睜開,前所未有的,有股披荊斬棘的勇氣。
她重新開車上路。
和範淑倪回到霍家,推開雕花鐵門穿過庭院,在小花園裡看見和兒子霍奕彰一起玩耍的霍正啓。
初相遇時,他冷漠不近人情,高高在上得令她仰望。
如今。
他朝她微笑,向她熱情地揮手。
霍正啓……
霍正啓。
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