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克氣得要罵,我卻突然反應過來,連連擺手擋住了他,一想道:“你說的是……玉頭箍?”
唐克這才點了點頭。
在紅山文化墓葬中,最值錢的玉器有三種,勾雲、頭箍和豬龍,這三種玉器非常罕見,故而價格也很高,而且這三樣玉器是最能證明墓主人身份地位的,本來也不是隨隨便便誰都能拿來陪葬的東西。
根據這一圈痕跡來判斷,唐克認爲這屍體下葬的時候,腦袋上應該帶著玉頭箍,現在既然不見了,那肯定是被老爺子的人給拿走了。
但是我想不明白,按理說,這玉傭應該比玉頭箍值錢啊,爲什麼拿走玉頭箍,沒有拿走玉傭?
只有一個理由,那就是這些人不是爲了錢。
“等會兒,你們先想想,”我的腦袋有點兒跟不上轉速了,乾脆集思廣益,拉著旁邊的唐克和瘋子跟我一起想,“這玉頭箍都有什麼用?”
瘋子說他對薩滿教了解得不多,所以幫不上忙,旁邊的唐克也是一知半解,不過只要說起來值錢的東西,他都專門去研究過,比方這玉頭箍吧,其實是代表薩滿祭司的帽子。
薩滿巫師的帽子非常別緻,頭上頂個鳥,鳥上還有飄帶,跳大神的時候就使勁兒晃腦袋,飄帶就在腦袋上晃來晃去的,他們認爲這種狀態有助於自己通靈,能迅速和陰間的鬼神靈體達到溝通。
對於這種說法,我也是想笑。
而玉頭箍的作用就是代表那種帽子,因爲古代人對玉器有著特殊的崇拜和欣賞,否則爲什麼非要用玉器來陪葬呢?就是因爲他們認爲玉器能在主人去世之後,在陰間繼續使用,薩滿用玉頭箍代替帽子也是這個意思。
可要這麼說,還是沒解決我想弄明白的問題,爲什麼老爺子偏偏就拿走玉頭箍了?而且,唐克之前說過,這個寨子的風水被毀了,就是因爲有人拿走了什麼東西,區區一個玉頭箍,就能毀掉一個寨子的風水嗎?
我又陷入了思考和糾結之中,每次這樣的時候就覺得腦門兒悶痛,腦袋特別有存在感,看我一臉痛苦的樣子,唐克吹了個口哨,聳了聳肩道:“要我說你就先別琢磨了,咱們看看還有沒有線索,能不能找到老爺子,找到了你不就什麼都知道了?”
我一想也是,這次也是我們倒黴,後腳剛到,人家前腳已經走了,我在心裡埋怨著老爺子,究竟是搞什麼事兒搞的這麼複雜?要不是我身上中蠱,這次真的不想找下去了,反正他身邊有那麼多人,多我一個不多,少我一個也不少,還省得給他添麻煩了。
想到這兒,我拿過瘋子手裡的手機四處照了照,瘋子在旁邊道:“前面還有個洞。”
果然,我一轉頭就看到了瘋子說的那個洞。
洞口足有兩米寬,兩米高,不寬不窄,十分深邃,手電光照在裡面就好像被吞噬了一樣,根本照不到頭兒。
“這挺有意思啊,”唐克在旁邊道:“沒見過有人修墓這麼修的,棺材放外面,那裡面是什麼?小金庫啊?”
我回頭瞪了他一眼道:“財迷。”
唐克不以爲然地撇撇嘴道:“我是財迷我承認,但是我特麼有多少錢都趕在我死之前花完,你看這位,自己睡外面,寶貝放裡面,這叫什麼?守財奴!你看他這架勢是不是挺像個看門兒的?”
我沒工夫和唐克瞎逗,拿著手機就進了洞口裡面。
其實剛進去的時候我心裡就有點兒後悔,我們幾個身上都沒什麼傢伙什兒,就這麼進去,感覺實在是冒險了。
但是等琢磨明白的時候,人已經走出去了十幾米,好在唐克和瘋子就跟在我後面,心裡還踏實一點兒,只是這洞口越來越窄小,走到一半兒的時候,我只能貓著腰弓著身子,最後乾脆是爬進去的。
唐克在後面不滿地叨叨道:“我說齊不聞,你這速度也太慢了吧?我這老腰都受不了了,一看你就是不習慣這個姿勢啊。”
“什麼姿勢?”瘋子在後面很是懵懂地問了一聲。
“別裝,”唐克很是鄙夷道:“你要是聽不懂,你問什麼。”
他們倆在後面說話的時候,我正往前爬著,突然覺得頭頂空了一塊,手往上摸了摸,竟然摸不到頂,我站起身拿著手機一照四周,周圍是一片豁然開朗,我們竟然走到了一個山縫裡面!
在西南一帶,斷陷盆地的地形地貌是非常常見的,加上早些年的亂開發亂挖掘,以及當地水系、氣候等原因,經常有泥石流頻發,地質變動較大,山體中存在山縫也並不奇怪。
我們所在的這個山峰簡直可以用龐大來形容,差不多有一個足球場那麼大,空氣閉塞,能聞到一陣酸腐的氣味,由於密不透風,溫度比外面高出了很多。
“我靠,”唐克進來就喊熱,忽閃著衣服道:“外面是冰場,裡面桑拿房,這是冰火兩重天啊!”
瘋子又是一臉迷茫地望著唐克,我瞪了他一眼,都怕這廝把瘋子帶壞了。
說話的功夫,我用手機光照在牆上,突然覺得奇怪,牆面上有一些奇怪的花紋,我指著那些花紋道:“你們看這個,這是怎麼回事兒?畫上去的?”
“你閒著沒事兒幹,跟這兒鬼畫符?”唐克指著山壁,四面居然都有這種圖案,別的不說,光是我們頭頂的位置,要是沒有什麼特殊工具的話,爬都爬不上去。
背後半天都沒有動靜,我不知道瘋子在幹嘛,一轉頭差點兒被他嚇了一跳,只見瘋子好像個壁虎一樣趴在牆上,臉也貼了上去,正使勁兒從花紋裡看著什麼。
我在後面拍了瘋子一下,他卻一點兒反應都沒有,半天,勾勾手道:“手機給我。”
我忙遞上去,瘋子拿過了手機對著牆縫裡面照了照,光線彷彿被吸收了似的,周圍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
瘋子看了足有半晌,放下手機,“你有沒有匕首?”
我沒有,指了指唐克,唐克有點兒猶豫,“你自己不是有嗎?”
“是啊,”瘋子笑著,理直氣壯道:“可是我的太貴了。”
唐克低聲咒罵了一句,瘋子一點兒都不生氣,笑瞇瞇地拿過來唐克的匕首,在花紋上插了一下,只見花紋竟然被他撬開了一條縫隙,土石陷落,紛紛掉在地上。
我問瘋子這是怎麼回事兒,瘋子嚴肅道:“牆上的不是花紋,是牆體裡的縫隙,不知道是怎麼形成的。”
“不可能,”我心說我又不瞎,花紋和裂縫我還分不清楚?“明明是……”
不等我把話說完,瘋子已經把我拽到了牆邊,用匕首挑開了花紋的表面,的確,在那花紋下面,竟然還真的是裂縫,瘋子慢條斯理地解釋道:“所以,你看,是有人用什麼東西刷在了縫隙上,把縫隙蓋住了,看起來就好像是花紋。”
這怎麼聽起來好像刷牆似的?再說,如果真是用花紋給蓋住了,什麼人這麼無聊?又不是自己家的房子。
瘋子將匕首還給唐克,轉身要去看其他地方,後面的唐克接過匕首剛想插回去,突然怪叫一聲道:“你用完了擦一擦行不行?全是螞蟻!”
只見好幾只螞蟻在唐克那把匕首的刀面上來回亂竄,看起來實在噁心。
眼看著螞蟻往下掉,唐克連忙往後退了兩步,他突然怪叫一聲又跑回來,我這才發現唐克的腳底下竟然是一道溝。
這道溝怎麼也有三米寬,兩側平整,是被水沖刷出來的,看樣子以前是條河道,西南一帶水系繁複,有地下河道並不奇怪,可唐克卻指著對面,“好像有什麼東西,我過去看看。”
我順著唐克的目光望對面望過去,只見對面有一個白色的東西,足有一輛麪包車那麼大,乍一看好像是白色的,也不知道是什麼東西,一截一截的,看起來很是奇怪。
一看到那東西,我就覺得渾身不舒服,想要制止唐克已經來不及了,就看他跳進了溝裡,深一腳淺一腳,就往對面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