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去春來,樹木爆出了嫩綠色的小芽,地上冒出了小草的尖尖角,河中的小魚兒歡快地游動著。距甄氏爺孫倆見面已有一月有余,甄通悟在金破的陪伴下,心情倒是前所未有的好,可身體的異樣卻悄然接近。
外面陰云開始匯集,鳴音山上顯得特別壓抑。山洞內,甄通悟癱軟在石板之上,力氣也用不出多少,金破正照顧著年過古稀的老人。
“金破,昨天應該已經通知下去,估計今天上午,影兒便會過來,到時候你跟她好好說說,讓她收拾好東西,后面的事情就看你的了。”甄通悟緩慢而清晰的講著。
“悟老,你放心吧,影兒會來的,根據我的觀察,韓混蛋還沒有回來,估計無定門的爭霸之戰還未結束,或者受到了其他勢力的圍剿。”金破輕聲說道。
“爺爺。”
清脆如黃鶯的少女聲音在山洞里回蕩起來。
看到甄影兒焦急地跑進山洞,金破立即將甄通悟身邊最佳位置讓出,并悄悄地離開了這處橢圓形的山洞。他有自己的打算,既然已經差不多,那么有必要知道一下無定門的形勢,最好的信息來源便是守在山洞洞口的那個丹士。
經過兩個月的苦練,金破已能施展逝閃的第二重,電閃,至于第三重,逝影,有點小成,距離甄通悟滿意的程度僅差一絲,所以即便是面對著比自己高出一階甚至兩階的丹士,他也有一戰之力。
“影兒,不用傷心,你爺爺很高興,這條老命早該在幾年前便沒了,如今能見到長大,心滿意足啦。你今日回去后,收拾好東西,待得入夜,金破會在后門等你的。”甄通悟蒼老無力地講著,看來命不久矣。
“爺爺,你不會死的,你死了,讓影兒以后怎么活呀?嗚嗚~”甄影兒如玉般的雙手緊緊握著甄通悟老人的左手,哽咽地說道。
“咳咳~不必擔心,金破答應會送你去黃家,有我那位結拜大哥相護,爺爺才放心。這鳴音山早已不是當年的鳴音山,如今烏煙瘴氣的,實不是你生活的地方。”甄通悟雖近燈滅的地步,但話語還是非常清晰。
“爺爺,你少說幾句吧。”甄影兒哭道。
“叮叮叮~”
金屬交戈之聲自洞外傳來,驚得甄影兒唰地站起,抽出那把短匕首,如臨大敵。甄通悟輕輕地咳嗽幾聲,道:“影兒,沒事的,看來金破這小子已經動手了。這樣吧,你們今夜就走,不準耽擱。”
“爺爺,我不,我要陪著你。”甄影兒紅著眼撅著嘴倔強的說道。
“胡鬧!咳咳~咳咳~”
“爺爺,別生氣,聽你的還不行么?”看到甄通悟劇烈的咳嗽引起胸口不停的起伏,甄影兒馬上答應下來,她可不愿見到爺爺被自己氣死。
突然,洞外安靜了下來。甄通悟微笑道:“這小子不錯,結束得挺快。”
洞外,兩塊巨石旁邊,地上一片亂糟糟,紛亂的腳印幾乎占據了整片區域,不少泥土被掀起,有些壓在那些剛剛冒出尖尖角的小草上,有些則是重新落于泥地上,空地邊上的兩棵樹上更是留下了不可磨滅的傷痕。
山洞左邊,一個灰衣人躺在地上,重重地喘息著,嘴角更是留著一條血絲,正惡狠狠地看著站在眼前的藍衣青年,他不敢動,因為一把銀晃晃的長斧正架在自己的脖子上。
“只要你老實回答我的問題,你不死,我可以保證。”金破面無表情地說道,對于鳴音山上的幾乎所有人,除去甄影兒,他都沒有好感,誰知道眼前這人是不是打過自己,地牢那昏暗的火光,根本不足讓其看清來人的面容。
“呸~”灰衣人吐了一口嘴中的淤血,道,“別把我當做三歲小孩,我在道上混的時候,你還在吃奶呢,要殺便殺。”
“嘿嘿~有意思,當日我在地牢之時,也是這么說的,后來那么多人輪流來打我,不敢打死我,而且我也不想這么就死掉。嘴上是那么說的,其實心里卻是非常想活下去,不是么?你放心好了,只要你老老實實回答我的問題,你的命還是你的。”金破嘿嘿笑著說道。
“真的?”灰衣人終于動容了,“可是我也對你出手過,雖然是和大屁股聯手的,你不恨我?”
“恨是恨,不過,你們二人都是五階丹士,比我高出一層,雖打不過你們,可你們也沒討到好處,不是都受了點傷么?我早就不放在心上了,又沒什么深仇大恨的,無緣無故殺你做什么,當然,你若是不肯說,明年的今天就是你的忌日,說還是不說。”金破無所謂地道。
“你問吧,我知道的一定告訴你。”灰衣人妥協了。
“韓強他們的形勢怎么樣?”金破抓住最主要的問題。
灰衣人略顯驚訝,似乎沒料到會是此問,沉吟一會兒后道:“蛇王大人每隔幾天便會將情況送到山上,一些受傷之人也會上山來,然后留在山上的人會抽出幾個下山去助蛇王大人一臂之力。我是一個月前回來的,所以,對蛇王大人的形勢我還是比較了解的。”
“盡說廢話,說重點。”金破忍不住喝道。
“是。蛇王大人和鷹王大人的目標是鐵石城,而最主要的便是鐵筆峰,只要將其收服周邊的其他勢力不在話下。此次開戰,鳴音山近兩百人的陣容實力相當恐怖,但在鐵筆峰面前還是吃了癟。本來已經得到消息,鐵筆峰上共有五位長老,一些富家子弟會在大戰前離開,能剩下的弟子大約還有三十幾人。在鐵筆峰上還安插著我們的人,消息絕對是十分可靠的。不過……”
“支支吾吾地干嘛,小命不要了?!”嘴中冷喝著,金破的心里卻在想,趙曲峰主已經是靈尊級的高手,你們一群烏合之眾還真能蹦跶出花樣來?
“我說、我說。在攻打鐵筆峰的前一天,我們安排的釘子被拔掉了,而且在我們趕到鐵筆峰的時候,他們已經做好了戰斗準備,而且,人數不是之前說的三十幾人,多了四人,實力都在八階丹士左右,另外,最最最意外的因素是,鐵筆峰上有位靈尊。”說到最后一句話的時候,灰衣人的聲音中帶著明顯的顫抖,對他的震懾也是不小。
“結果呢?”他想到了相處幾日的田中民,聲音變得更加冰冷。
“靈尊太強大了,雖然我們這邊除了蛇王鷹王大人之外,還有一名護君槍君大人,可在絕對的實力面前永遠都是豆腐,再加上另外的四位靈師靈將,戰斗剛一開始就出現一面倒,若不是我們人多,早就被他們滅了個干凈。近三分之一的兄弟死了,四分之一的兄弟受傷,不過對方也出現了十數人的傷亡。然后我們就這么對峙著,直到副門主大人到來,我們才開始了第二場大戰,就是一月之前,那一次更是激烈,尤其是兩位靈尊之間的戰斗。”灰衣人面露激動,似乎在回憶當日的那一戰。
“無定門護君級別是幾階靈士?”
“是靈將級別,槍君具體哪一級我說不出。鐵筆峰實力很強橫,副門主,槍君,蛇王,鷹王,狼衛,刀衛,鼠衛,我方共七名靈士,而對方也有五名,不過戰斗至中途,從鐵石城方向又來了一個靈師,加入戰團,是鐵筆峰的第五位長老,如此一來,勝負再次變得不可預知。到了最后,刀衛被殺,狼衛和蛇王大人重傷,鷹王大人同樣受了傷,底下的人傷亡過半,鐵筆峰一方也不好受,那位靈尊受了點輕傷,有一名長老重傷,其余僅是脫力,至于那些個弟子,留下來的只有十七八人。”
“怎么收場的?鐵筆峰重傷的長老是誰?”
“平局,誰也沒得到好處。重傷的長老具體是誰不知道,他的武靈是一頭白色的老虎。最近一個月來發生了什么,我就不知道了。”
“化云山那邊情況怎么樣?”
“那邊好像還算順利,周坤帶著數個弟子逃走了,大部分弟子不是投降便是被斬殺。我知道的都跟你說了,可以走了么?”
“哎~當初都怪我呀。”沒有理會躺著的灰衣人,金破暗自哀嘆道。
“爺爺~嗚嗚~爺爺~”
山洞內傷痛欲絕的哭喊聲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