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白茫茫的一片,雪花舞動著,滑過一條飄忽不定的軌跡,終究還是落下,或落在地上,或落在屋頂上,或落在樹木花草上,也有些落在行人身上。
院子里空無一人,金破、歐陽如煙二人現在正站在房門口,看著眼前的漫天雪花,如天女散花。今天的雪來得早些,十二月還未到,大雪已至。
歐陽如煙興奮的說:“哥,我們認識就是在雪后吧,快一年了。”
金破呵呵一笑:“是啊,那個時候還被你要挾了一番,也讓我瘋狂了一把,哈哈~”
歐陽如煙略帶歉意的說道:“哥,對不起,都是我任性才害你進失魂樓的。你,你有沒生過我的氣?”
金破一愣,隨即認真地說:“沒有,只是我不太懂你們這樣的大家族有些什么規矩,那個時候真算是把老爺氣得不行不行的。我家里有兩個妹妹,一個表妹,有兩個跟你一樣調皮,平常都是能躲就躲的,但我們的感情還是非常不錯的。”
歐陽如煙輕輕的說:“那你那個時候就把我當做你的妹妹了?”
金破想了想,道:“不全算是,就是有這么一種感覺而已。”
歐陽如煙又問:“那玲玲呢?你也是把她當妹妹?”
金破毫不猶豫地說道:“是啊。對了,說起她,好像有一個月沒見到她了吧,最近好么?”
歐陽如煙笑道:“她非常好,最近,因為城主大人比較空閑,已經開始教她一門五品劍法,所以她才很少出來找我,估計過年的時候能見到她。”
二人閑聊著,雪花越來越密集,越來越大。
這場雪一下就是三天,據歐陽山老爺子回憶,這是他見過的最大的一場雪,堪稱六十年一遇。這樣的日子很少見,難道天要變了?
時光穿梭,已來到初春的二月中旬,北風依然時不時地來騷擾圖原城,可是萬物復蘇的跡象已不是區區寒冷北風所能抵擋,花草樹木都爆發出生命的力量,幾乎所有植物身上都能新冒出的枝芽。
歐陽府,東廂院的一處院落內,一個白衫少年坐在院子里,低頭看著放在石桌上的一杯茶水,茶是好茶,晶瑩剔透,香味四溢,而少年的眼神卻是茫然的,似乎再為什么事情迷茫無措著。
少年正是十八歲的金破,碎丹至今已有五個月,體內的武氣依然不能增長分毫,最近他想到了一件事情,一直縈繞在心頭不能散去,一個人的思維還是比較單薄,難怪有人會提出頭腦風暴法這個方法?
苦思無果,他的拳頭漸漸握緊,像是下了一個決心。將茶杯中的大半杯茶一飲而盡,金破毫無停留,立刻站起朝著院外走去。
他知道,現在這個時候,歐陽如煙正坐在小聚靈陣修煉,幾個好兄弟都被派了出去,基本沒有人回來找自己,正好讓他去驗證心中的疑問。
他不是朝府外走去,而是走向后院,憑借金破如今特殊的身份,后院守衛自然不用通報便讓他進入。
歐陽山正端坐在書房內,在考慮今年人員調動的問題,因為冬天連續兩場大雪,令翠云山近乎被冰封,所以十一月底離開的護送隊伍,至今才剛剛能走上返程,這是十天前一只信鴿帶來的消息。
“篤篤~”
歐陽山放下自己手里的一本賬冊,朝外面道:“進來吧。”
書房門被打開,進來的自是白衫加身的金破,進來以后,順手將房門關上。歐陽山沒有什么驚訝,對待金破,早已將他當做自己的孫子,除了不讓他接觸歐陽家的生意和人員管理,其他的一切跟歐陽凌歐陽立兄弟一樣。
歐陽山朗聲笑道:“金破,今天怎么有空來坐坐?坐下吧。如煙整天纏著你,你居然還受得了,現在可是多虧了你,否則她就要對我發動攻勢了,哈哈~”
金破向老爺子躬身后,坐下:“老爺,如煙像極了自己的妹妹,跟她在一起,并沒有什么壓力,只是有時候受不了她的小姐脾氣。老爺,有件事情想跟您說一聲。”
見金破神情嚴肅,歐陽山也收斂笑容,認真說道:“看你這模樣,恐怕事情不算小,說來聽聽,讓我幫什么忙?”
老爺子真是爽快,金破暗想著,表面上卻是一臉平靜,說道:“倒不是讓老爺幫什么忙,只是想老爺同意而已,這五個月以來,老爺待我如何我怎能不知。所以今天的事,只是想問下您的意見。”
這話一出,歐陽山心里暖暖的,他金破現在是將他當做一名長輩,而不是上下級的關系,微笑著道:“我的意見?說來聽聽。”
金破清清嗓子說:“老爺,我想出去一段時間,去看看那個山谷。”
“嘶~”歐陽山不禁倒吸一口冷氣,訝道,“你說的是那個如煙中毒的山谷?這恐怕不好,先不說別的,你現在只是氣動五層,遇到猛獸只有逃命一路,那濃霧中的粉紅魔瘴含量可不低,連我也不敢隨便進去,不行。”
在金破的經脈復原之后,前者曾經帶著歐陽山去過那處小山谷,對那里的環境和情況都有了一定的了解。
金破淡淡一笑,心中算準歐陽山老爺子是不會同意的,故便有了下面一番話:“老爺,您先別否定我的想法。最近我在想一個問題,為什么我和如煙一起走進濃霧,卻只有如煙一人中毒,我卻什么事也沒有。卻得不到一個答案,因此,屬下想再進去一趟,說不準我真的不怕粉紅魔瘴。”
金破的話很在理,兩個人都在濃霧中,卻只有一人中毒,很奇怪。
歐陽山沉默了,心中也是被這個一直忽視的問題攪的天翻地覆。金破見前者皺著眉頭,估計也是想不出原因所在,去的機會應該很大。
不多久,歐陽山點頭道:“確實可疑,看你的樣子,就算我不同意,多半你也會偷偷地去吧?好吧,這事你自己決定。你不著急走吧,現在如煙那丫頭都不來見我,跟我說說她的情況。”
問起歐陽如煙的近況,金破笑道:“老爺,如煙她太恐怖了,開始兩個月一下子竄到氣動六層,現在已經是氣動八層,相信年內能晉級到丹劫期。另外,她已基本掌握飄渺劍法,只是身法上還有些生疏。”
“咳咳~”歐陽山不是不知道歐陽如煙的進步神速,可一年半以內進入到丹士境界,還是讓他這個老牌靈將無語了一把,什么樣的天才能與之相比,“真是只能用恐怖來形容,這還是要拜你所賜呀,沒有你,哪有現在的她?”
金破平靜地說道:“其實,我只是幫她開了一扇門,門后邊的世界還是要靠她自己的努力。她的進步神速,屬下看來,一方面是十數年來因抵御寒氣而使經脈堅韌又比常人寬大,才使得一次吸收的天地靈氣遠比同階的人多,二來,如煙她很勤奮。”
歐陽山微笑道:“這還不是你教得好,教得嚴?聽凌兒和立兒說,她練劍法的時候都不敢吭一聲,一點都沒有平時的架勢。”
金破道:“大概平時都是這么要求自己的,所以不知不覺的也用在了如煙身上。老爺,時候不早,等如煙從小聚靈陣出來,我就走不了了,屬下告辭。說著,金破站起向歐陽山抱拳行禮。
歐陽山同樣站起:“金破,自己小心些。”
看著金破慢慢退出書房,消失在門口,歐陽山嘆息著:“哎~這小子從來不是一個安分的人,絕不會放棄心中的執念,真不知此去是福是禍。”
金破回到住處,拿了自己的長斧銀光和幾兩碎銀,離開歐陽府,在街邊的一個小攤上買了三個燒餅,從北城門出去,拐向西邊。
小山谷離北城門約有二十五里的路程,金破走得很悠閑,現在才九點半,時間充足的很。慢悠悠的,偶爾看到路邊的一些不知名植物,上去看看,偶爾站在一棵樹下看樹上冒出的小芽兒,偶爾坐在石頭上咬幾口燒餅。
等金破第三次來到山谷的時候,時鐘已指向十二點,站在凝而不散的濃霧前,金破將手里剩下一半的燒餅一口氣吃完,大喊一聲為自己壯氣。
“啊~”
不知此霧團具體有多深,為了讓自己走遠些,金破決定前面一段路屏住呼吸,看能不能如此穿過濃霧,能穿過最好。做好打算,金破大吸一口氣,豪邁地跨出第一步,霧氣依然濃郁,只能看到周身一米的距離,而腳下更是光禿禿的,只有黑色的泥土,根本沒有外面齊膝高的干草。
每走三步,金破都會在身前的地上畫一個叉叉,表示自己來過這個位置,主要是為了防止自己迷失方向走回頭路,假如自己能安然離開,也好作為自己的路線。
一
二
……
七
“咦~出來了。”
一邊數著自己劃過的叉叉數量,一邊留意著前面的狀況,終于,金破見到了一片空地,竟是一個谷中谷,大呼一口氣,二十二步,憋氣的極限也到了。
眼前的小山谷比外面的還要小一半,沒有任何野草,更別說樹木灌木了,到處是黑色泥土,踩在上面感覺軟軟的,仿佛踩在棉被上。除去身后的白霧,周圍都被山壁所阻,灰褐色的巖石濕漉漉的,有幾處還滴答滴答地往下滴著水滴。
吸引金破眼神的是,左邊的山壁下有一處小山洞,大小剛好夠一人蹲下通行,這還不算最驚訝的,在陽光的照射下,從金破所在的位置卡看去,洞口往里四五十厘米有一些森森白骨,似乎是一個人的腳骨。
金破忍不住咽口口水,心里有些發麻,可既然來了,還是進去看看吧,若真是一副人形骸骨,至少也得讓此人入土為安,他如是想著,壯著膽靠近山洞。
果然,這是一副人形骸骨,因為洞口太小,金破只能看到此人的頭骨,像是趴著,右手骨枕在頭骨下方,便不能看清里邊的情景。
“哎~你也是可憐,我能給你做的,只有讓你入土為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