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值晌午,天界依舊四季如春,燦爛的陽光自雲(yún)層間毫不吝嗇照下,還世界以最樸素的溫暖。然而凡事皆有例外,當這無比溫暖的陽光投射到天山頂端的玉臺上時,卻爲臺上那根根散發(fā)出無盡寒意的寒錐所驚,更爲後者無情抹殺,只留下濺落一地的霜寒。
“真是沒有意思,本來以爲在這人魔試煉上,經(jīng)過四界層層選拔,能找到個像樣的對手呢!結果還不是四招間便分出勝負,根本跟前面幾千個死於我手的人修一樣垃圾!”
無比輕蔑的看了一眼玉臺上的對手,一聲冷哼間,冰修羅便已徐徐走下玉臺。不過雖然冰修羅較之對手第一個走下玉臺,但卻沒有人認爲冰修羅此舉是在言敗。而事實上,冰修羅的對手千因,此刻已然成爲了一具毫無生機的屍首,已是不可能主動從玉臺上下來了……
“死了,在這玉臺上,又有人死了……真是想不到,冰修羅的手段居然如此狠辣!”
“哼,衆(zhòng)目睽睽之下殺死我人族修士,此等舉動難道僅僅只是狠辣這般簡單麼?恐怕更是在向我四界修士示威,沒有將我們放在眼裡吧!這個遠古神魔之所以有冰修羅的名號,是因爲先前在其遠古神魔向這裡遷徙的途中,曾以最爲殘酷之法屠殺了我人族無數(shù)弟子。遠古神魔派出這樣心狠手辣的弟子究竟意欲何爲,難道他們根本不想和我人修聯(lián)盟麼?”
“不,聯(lián)盟自然是必要的,不過屠殺與恐嚇自然也必不可少,而這不便也是遠古神魔的一貫作風麼?這片世界說大也大,說小也小,我們人修與他們遠古神魔間的矛盾無法化解,今後的生活就必然會伴隨著紛爭與血腥。眼下的血腥與死亡,不過纔剛剛開始!”
方明默默立於臺前,聽著身旁衆(zhòng)人的不忿私語聲,再看著魔土中人默默走上玉臺,將千因的屍首自玉臺上移走,一時間卻是陷入了無盡沉思。顯然,今日遠古神魔一行,明裡看來是爲前來與人修聯(lián)盟,共同抵抗鬼修,但實際上,他們卻更希望憑藉此次會面,傳遞給人修某種訊號,希望能以強硬姿態(tài)出現(xiàn),且必定會在接下來的時日中,不斷挑戰(zhàn)人修的統(tǒng)治地位。
不過當然,眼下遠古神魔的舉動雖然有些出格,但方明很清楚,他們必然會將此種舉動保持在一定範圍內。不論遠古神魔承不承認,經(jīng)過千萬年的發(fā)展,人修已然成爲了這個世界的主宰,力量更是不可忽視,早已不是昔日爲遠古神魔任意魚肉的時代了。
遠古神魔固然要對人族示以強硬姿態(tài),想從人修手中搶奪有限的天地資源,但這一切也要適可而止,否則人族絕對有力量與遠古神魔拼個兩敗俱傷,更何況還有鬼修潛伏在暗中虎視眈眈。是以如果不出意外的話,千因雖是人魔試煉中第一個被擊殺的弟子,但他也必將是這擂臺上唯一一個死於遠古神魔之手的人修。在接下來的試煉中,遠古神魔必定會收斂許多。
但是當然,既便如此,即便遠古神魔的下馬威或許僅此一例,但這對四界海量人修來說,卻也是不能接受的,更是已隱約踐踏到了他們的底線,讓他們惶恐,更讓他們不安。是以即便死的人是個幾乎異類的鬼修,但人族也絕不會善罷甘休,四界高層更不會不聞不問。
“冰凌仙子,你弟子的行爲是不是有些過了?此次交手,是試煉而不是生死之戰(zhàn),用得著下此狠手麼?如果接下來的試煉,你們遠古神魔依舊以此種態(tài)度應對,那我想接下來的三場切磋試煉,也就不用比了。你們從哪裡來,便回到哪裡去吧!”
山風徐徐吹過,天空中的流雲(yún)盡數(shù)散盡,玉臺上的血腥之氣也終於消散一空。不過此刻,站在玉臺上的天宗掌門煌天,臉上表情卻冷冽依舊,看向冰之一族首領的目光,更如冰錐一般鋒利冰冷,直刺對方內心深處,已然將所有人修的不滿,盡皆發(fā)泄而出。
顯然,天宗掌門煌天對遠古神魔的打算,同樣瞭解的一清二楚,更知道在此次殺戮背後,遠古神魔抱有的真實目的。而也正是因此,他纔沒有退縮,而是在第一時間現(xiàn)身,以最激烈的態(tài)度應對,不想給遠古神魔以任何可趁之機,更不想給對方留下任何軟弱之感。
“難道說千萬年的封印,已然讓你們遠古神魔與世人徹底脫軌,以至於連試煉的規(guī)則都搞不清了嗎?自古以來,切磋試煉便是點到爲止的對決,歷來便以生命爲重。如果你們遠古神魔連最起碼的尊重生命都做不到的話,那我們的聯(lián)盟,還有繼續(xù)維持下去的必要麼?”
淡綠色的光芒閃過,西王母身著淡綠色長紗,卻是同樣出現(xiàn)在玉臺一角。西王母所代表的西崑崙勢力雖爲妖族,但顯然也早已與人族捆綁到了一起,人妖兩族間平日裡固然有所摩擦,但此種摩擦和他們與遠古神魔間的恩怨一筆,卻是根本顯得微不足道,不值一提。
“既然是試煉,那就該秉承互相學習,共同進步的信念,在交手前就應放低姿態(tài)。經(jīng)過百萬年的沉澱,你們遠古神魔百族中出現(xiàn)的天才必然不少,但請你們相信,我們人族中出現(xiàn)的天才卻是更多,一時勝負,根本不能說明什麼,好戲,纔剛剛開始!”
繼天宗掌門煌天及西王母之後,道界之主周長天同樣低聲出言。顯然,即便他們先前對出現(xiàn)弟子的安排出現(xiàn)了小小的爭執(zhí),但是此刻,也不是他們四界高層鬧分裂的時候。該團結的時候,四界人修依舊要抱成一團,如此,纔可不被遠古神魔佔得他們不應染指的便宜。
“嘿嘿,死得好,死得好!我這魔修弟子平日裡便飛揚跋扈,仗著自己道法奇異,實力境界又遠高於尋常修士,卻是死活都要來參加此次四界試煉,更要參與人族與你們遠古神魔間的切磋。盲目無知,輕信他人,死了也是活該!不過在我魔土中,這樣的弟子一抓便是一把,要不然便辛苦一下你們遠古天魔,幫我情理一下魔土門戶如何?”
三界之主已然現(xiàn)身,魔尊鬢斑白自然沒有置身事外的道理,更何況死的人還是他魔土弟子,不論如何,他這魔土之尊都要出言,代表魔土向遠古神魔要一個交代。此刻,鬢斑白話語中雖然滿是諧謔,但誰都能聽出他話語中不加絲毫掩飾的殺意。
顯然,此事對於人族大勢來說或許可以容忍,但若單單推置到一個門派,一方勢力頭上,卻是根本無法容忍,更何況魔土絕非其他門派,道法講究的便是一個逍遙自在,根本不是容忍之輩。如果不是顧忌遠古神魔的力量,顯然鬢斑白早已對兇手冰修羅出手了!
“哪裡的話,斑白兄你真會開玩笑,你們的弟子便是再不好,也是人修子弟,我們哪裡有資格越俎代庖,代替斑白兄您來管教!不過說起來,此事也當真不能怪在我們頭上,便如各位所言,我們遠古神魔自是知道切磋試煉點到爲止的道理,可試煉畢竟是試煉,刀劍無眼,一時失手,也是人之常情。希望魔土海涵,不要再和我這無知弟子一般計較。此次試煉結束後,我遠古神魔一脈必定親自登臨魔土,向你們魔修賠禮謝罪!”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雖然遠古神魔已然預料到了四界人修的激烈表現(xiàn),但他們卻沒想到,四界宗主的表現(xiàn)居然如此激烈,已然於其中嗅到了一絲不同尋常的氣味。是以衡量再三,他們還是選擇了暫時向人修低頭,對冰修羅的嗜殺之舉向四界人修道歉。
“哼,究竟是刀劍無眼,還是你遠古神魔無眼?這次試煉根本是一邊倒的試煉,我人修弟子甚至都接不下你遠古神魔後輩四招,實力懸殊有若天地,根本一切都在冰修羅的掌控之中,千因死在冰修羅手中,根本不是那婆娘的無心之舉,根本是她的蓄意謀殺!刀劍不是瞎子,我們更不是瞎子。你們不是傻子,也請不要把我們當做傻子,此等理由,根本無法讓人信服!”
然而遠古神魔雖對人修出言道歉,但其話語中卻並沒有多少誠意,且解釋的理由更是牽強附會,讓人無法信服不知不覺間,臺下衆(zhòng)多人修弟子已然聚攏在一起,自發(fā)喊起了口號,明顯對遠古神魔嗜血兇殘之舉感到極度不滿,更爲死去的魔修千因感到不值。
“是啊,刀劍無眼,試煉之中難免會出現(xiàn)些許閃失,在四界試煉的第一場比試中,我道界弟子不就意外葬送於魔土弟子之手麼?既然冰族族長冰凌仙子已爲此低頭道歉,那這件事情,我看便到此爲止了吧!再繼續(xù)糾纏,只會傷了我人修與遠古神魔間的和氣!”
不過便在此時,道界族長周長天卻施然出語,做起了和稀泥的好人。而顯然,眼下四界高層,也唯有與遠古神魔有姻親周長天有做此說客的資格。且就此事,遠古神魔也已罕見的退讓了一步,給足了人修臉面,再繼續(xù)鬧下去也於事無補,是息事寧人的時候了。
不過既便如此,周天長的話語落在人修耳中,卻也如冰錐般無比刺耳,再加上他有意無意的提到四界試煉開始時的血案,話語一時間卻是變得更不中聽。
“是呵,不論是好是壞,甚至是生是死,人魔交戰(zhàn)的第一場試煉已然結束,再繼續(xù)糾纏下去也沒有任何益處我們應該將目光投注到前方,不應該爲太多事情牽絆到我們共同前進的腳步。不過既便如此,我謹代表光大人族,希望你們遠古神魔能夠承諾,在接下來的切磋試煉中不要再出現(xiàn)命案……大敵已近,希望我們人魔之間,不要再有任何隔閡!”
不過周長天話語剛落,天宗掌門便繼續(xù)了周長天的發(fā)言。顯然,同樣的話語自煌天口中二度說出,可不僅僅是將相同出話語重複了一遍這麼簡單。
“好吧好吧,我遠古神魔百族以我族聖王之名發(fā)誓,在接下來的試煉中,我族後輩會努力剋制,出手留有分寸,絕對不會再將對手擊殺!這樣,你們人族總該滿意了吧?”
怗亂族族長微一皺眉,隨後便將眉頭徐徐舒展開來:“好了,廢話少說,在解下來的切磋試煉中,我遠古神魔將會派出三目族的天才族長出戰(zhàn),卻不知道你們四界人族,究竟要派出何人來做他的對手呢?”
聽到天怗之語,四界之主的目光交織在一起,進行無聲而又激烈的探討。最後,卻是周長天輕輕點頭,轉身答覆:“經(jīng)過我四界掌門商議後決定,此次試煉,派出的弟子,將會是……”
“將會是道界的不世出天才,周傾之!”
然而周長天口中之語才堪堪說到一半,便被站在他身後的周傾之朗聲打斷。而隨後,在衆(zhòng)人無比驚愕的目光間,甚至不待周長天等四界首領有任何反應,周傾之便已凌空躍至擂臺,將背後長劍拔出,與三目族族長奇跋相對而立,做出了無比鄭重的戰(zhàn)鬥之態(tà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