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用力地搖了搖頭,驚訝於自己的腦子裡怎麼會有這麼瘋狂的想法。季明修看我像是抽風一樣的舉動,忙擡起手幫我按了按頭髮:“別把頭髮弄亂了!”
我被自己剛剛的想法嚇了一跳,看到急忙伸過手來,不覺感到心虛,索性一揮手,打掉了他的手:“不用你管,我自己有分寸!”
季明修狐疑的看了我一眼,似乎對我的突然變臉感到不解,看我懶得解釋,他也不再理會我,兀自帶著我上車,往晚宴會場開去。
季明修先下車,然後非常紳士的幫我打開車門,將我扶下了車,隨後將我的手臂挽在他的胳膊上,從容的走進了會場。
這樣看起來,季明修對於現代社會的這套禮儀學的倒不錯,不過對於我來說,他現在這幅德行不過是裝模作樣罷了,他越是一本正經,我就越是想笑……
季明修一入場,頓時就吸引了四面八方的目光。一方面,他現在是剛剛躋身總裁行列的青年才俊,另一方面,季明修的這幅皮囊是真的不錯。
以前跟宋明修接觸的時候,他總是一副病怏怏的樣子,臉色慘白,即使穿的再得體,也總免不了露出一副狼狽的樣子,將原本得天獨厚的面容遮蓋去了一部分。可是現在不一樣了,因爲季明修的緣故,他的身體已經完全好了,整個人顯得意氣風發,舉手投足間都帶著一種不容小覷的氣場。
“宋先生旁邊的女士是誰啊,可真漂亮……”
聽到有人誇我,我頓時沒忍住,咧嘴笑了出來:“聽見沒季明修,有人誇我呢!”
季明修斜著嘴角冷哼了一聲:“場面上的話,不能信。”
我氣的偷偷掐了他的手臂一下,他吃痛,卻也只能帶著笑容朝那些衝他舉著酒杯示意的人不斷地點頭,我心裡這才痛快了一些。
可是很快,我就聽到了不好的聲音:“這不是那個爆紅的女主播嗎?果然現在網紅當道,什麼貓阿狗啊的,長得有幾分姿色就想要傍豪門……”
季明修眉頭一皺,顯然也聽到了這句話,我不著痕跡的將手從他的臂彎中拿出來,突然感覺到有些無地自容。
是啊,能夠聚集在這裡的人非富即貴,而且幾乎都是一些經久不息的家族企業,甚至那些突然暴富的暴發戶都入不了這些人的眼,這種貴族之間的交際活動,我一個小人物來幹什麼呢……
我的自信心一下子跌落到谷底,萌生了退意,心裡想著,等一會兒季明修過去應付其他人的時候,我偷偷離開好了。
正在我站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的時候,卻突然感覺到手心一熱,季明修抓住我的手,對頭對我說道:“你不需要在意,我自不是什麼傻瓜,既然帶你過來,那便是因爲你配得上這一切。”
季明修這話說的聲音不大,卻也不小,看起來像是說給我一個人聽得,可是周圍那些窸窸窣窣的人羣卻也全都聽見了,只是一會兒的功夫,那些議論的聲音就都沒有了,季明修繼續帶著我往裡走。
我心裡劃過一絲感動,可是又覺得這根本就不像是以往的季明修,於是趴在他耳邊輕聲的說道:“季明修,你今天是不是吃錯藥了?居然會誇我?”
季明修的面部表情沒有什麼變化,可是抓著我的手卻狠狠地一用力,將我捏的直皺眉,卻又不敢呼痛,季明修這纔像是解氣了一樣,若無其事的走到了一箇中年男子的身邊。
想來,這就是本次晚會的承辦人了,一羣人看到季明修停了下來,紛紛涌上來寒暄,我見這裡也沒有我的位置了,而且我站在這裡,不時還要忍受那些不善的目光,索性從人羣中退了出去。
我看這間大廳發正對著正門的那邊有一個小小的側門,外面似乎是一個不小的花園。於是我便撿著沒人的地方走,一路走了出去。我果然還是有些適應不了這種紙醉金迷的氣氛,出來透透氣也不錯。
可是我纔剛剛從門口拐了個彎,一個包裹的嚴嚴實實的黑影就一下子撞在了我的身上!我一陣吃痛,又因爲今天穿了高跟鞋,一個重心不穩,差點摔倒,還好對方眼疾手快,立刻就拉住了我的手腕,我這才勉強保持平衡,站定了身子。
因爲之前的經歷,我對黑影充滿了恐懼,一看到對方穿了一身黑色的風衣,頭戴黑色的鴨舌帽,還不死心的帶著黑色口罩,我像是習慣性的向後退了一步,趕緊掙脫開了被他攥著的手腕,正想逃跑,卻突然想起了一件事。
因爲是晚上,對方沒有戴墨鏡,所以我隱隱約約覺得這人有些熟悉。
對方看我本想逃跑的樣子,根本就沒打算掩飾自己,看我又一下子回過頭來,眼睛裡瞬間閃過了一絲緊張,隨後開始轉身,準備逃跑。
我早就料到了他有這招,一伸手就死死地抓住了他的衣領,然後壓低了聲音說道:“你再跑我就叫!”
果然,對方馬上就安靜了下來,帶著一副挫敗感轉回了身體。
還沒等我動手,他便識趣的自己將帽子和口罩摘了下來,我果然沒有記錯,他就是婁澤,上次我們在步行街看到的那個狗頭偵探。
我裝出一副老成的樣子拍了拍他的肩膀,一把搶過他的帽子,在手裡把玩著:“我上次是不是忘了跟你說了,你以後跟蹤別人的時候,不要穿的這麼誇張!這種天氣你穿成這樣,不知道的還以爲你是哪個國家派過來的間諜的,會被擊斃的知不知道!”
婁澤無奈的撓了撓頭,額頭上已經出了一層細密的汗,他不斷擺弄著被貼在額頭的細發,一邊不情願的點了點頭。
“怎麼,今天又是跟蹤誰啊?”說到這裡,我偷偷探頭進大廳,問婁澤道,“你快看看,裡面哪個人模狗樣的又出軌了?”
婁澤大概是沒想到原來我的本性如此八卦,爲難的皺了皺眉頭,憋了好久才憋出了一句話:“我不能說……”
我心裡想著,現在也沒有別的事可以做,自己在外面也是無聊,索性就想跟婁澤多玩會兒。我見他不說,便拿著帽子一下敲在了他的腦袋上:“是不是上次打你還不夠?還想捱打?”
一天我說這話,婁澤趕緊向後縮了縮脖子,連忙求饒:“別別,我不打女人的,你要是打我,我不就只有受著的份兒了,你下手又重,我……”
婁澤這哪是求饒,分明就是挑釁。
他囉嗦起來就沒完,不知道這是不是算命人的通病,我便馬上打斷了他:“那你快告訴我,今晚你幹什麼來了?又被哪個闊太太給僱了?”
婁澤似乎對我說的話很不屑,嫌棄的朝旁邊挪了挪身子,解開了自己笨重的黑色風衣,他今天裡面穿了一件白色的T恤,也許因爲是晚上,並沒有出多少汗,不過還是大部分都貼在了身上。
“我堂堂一個偵探,還是個半仙,怎麼能老做那種不光彩的事,我今天來,是爲了道義!”
我差點沒笑噴,急忙捋了捋自己的胸膛,似笑非笑的看著他。
我盯了他好一會兒,他才終於妥協了。
他爲難的看著我,最終嘆了口氣,發出了一聲呻吟:“我說顧湮湮,你能不能不要一直盯著我看,我告訴你還不行嗎!”
“行!”
看我回答的如此乾脆利落,婁澤馬上就意識到自己中計了,可是事已至此,他已經回不了頭了,只好一五一十的和盤托出了。
“其實,今天沒有人委託我,我是跟蹤沈月瑤過來的……”
什麼?婁澤跟蹤沈月瑤?也就是說,沈月瑤也在這個宴會上?可是婁澤跟沈月瑤並沒有什麼關係,他跟蹤沈月瑤做什麼呢?
婁澤的一句話引出了我心裡的無數疑問,我一時不知道應該從何問起,索性沒有說話,等著他的下文。
“上次我給你們來算命的事情,你還記得嗎?”
我木訥的點了點頭,說實話,婁澤說過什麼我幾乎已經都忘了,因爲在我看來,他不過也是那些招搖撞騙的神算子中的一員罷了。不過今天他又說到了這裡,我倒是有些心虛了。
他繼續說道:“上次我說要給你們看命的時候,沈月瑤就百般不願。那時我就一緊覺得奇怪了,後來我看她命格奇怪,她的反應就一下子大了起來……”
婁澤眼睛不知道看著哪裡,不過很明顯,他陷入了回憶。
這傢伙囉嗦起來沒完,若任由他這麼講下去,恐怕他要把從那天開始,一直到現在這中間所發生的所有事情都事無鉅細的描述出來,於是我趕緊打斷了他,言簡意賅的命令道:“說重點!”
大概是看出我有些聽下去了,婁澤一下子變得有些激動起來,他迅速地轉身對著我,一隻手抓住了我的手腕:“我不放心啊,那天我沒說完,你都不知道沈月瑤的命格到底有多奇怪!”
“所以你今晚就義務跟蹤沈月瑤到這裡了?”
我費了很大的力氣纔將手腕從他的手裡掙脫出來。
他委屈的點了點頭,好像在怪我剛剛錯怪了他一樣。
看著婁澤這幅樣子,我突然想到了一種可能性,於是饒有興趣的盯著他,嘴角勾著一絲笑意。
他被我盯毛了,擡起頭忙解釋:“我就是想驗證一下自己的看法,順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