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被路晰的突然出現嚇得不輕,本能的就想出手,結果手擡起來一半,凌夫人立刻將我攔住了,“先別動手,這個孩子醒了。”
醒,醒了?
我還在剛剛的驚恐中沒緩過神來,說話的聲音都有些顫抖,“您,您的意思是,路晰現在已經恢復神智了?”
凌夫人嗯了一聲,同時一股清涼的力量從我被她握著的手腕上小溪一樣傳進了我的筋脈之中,我緊張的情緒終於稍有緩解。
凌夫人一邊給我傳輸靈力幫我鎮定情緒,一邊在黑暗中對著路晰道:“孩子,你在哪裡,我們是來救你的。”
……沒有迴應,凌夫人的問話就像是投進了大海中的石子,瞬間就沉了。
“沒沒有回答,她是不是已經離開了?”我咬著牙問道。
剛剛路晰在跟我們說那句話的時候我覺得她距離我們應該很近,那樣的距離不可能聽不到凌夫人的問話,可是現在路晰並沒有回答我們,我能想到的理由,也就只有她是不是已經離開了。
然而凌夫人並不認同我的說法,對我道:“我覺得她就在我們的附近,很近的距離,但是她似乎在怕什麼,所以又不敢跟我們有過多接觸……”
“啊——”凌夫人話音未落,我的手忽然被一個冰冰涼的東西抓了一下,我嚇得一身冷汗,下意識的驚呼了一聲。
然後那個冰涼的東西竟然更加用力的把我握住了。
清晰的聲音在我的腦海中傳了進來,“別喊,白癡,我是路晰!”
“額……”我立刻閉嘴,“抓住我的是你的手啊?你現在是不是清醒的?”
路晰的力量動了動,同時在我的腦中繼續對我道:“廢話,我要不是清醒的,我早就跟你動手了,還用在這裡跟你浪費腦子,你是不是被路霄帶傻了!感覺到了嗎?”
我嗯了一聲,又趕緊對路晰道:“你跟我對面的這個人也聯繫一下吧,她是你師傅的朋友我們都是來救你的。”
路晰沒有說話,不過轉瞬,我的腦海中傳來了凌夫人的聲音,“她已經告訴我了。”
“好了,我沒有太多時間跟你們廢話,他們剛出去估計很快就會回來,在他們回來之前,我告訴你們一件事情,你們聽好。”
因爲路晰是被趙君行帶走的,所以路晰說的“他們”,我順理成章的就以爲是趙君行和雲淺衣,也就沒有再多問這件事,專心地聽路晰所說的,那件重要的事情。
“在這個‘斂屍堂’裡面有一個地下室,地下室分爲三間,每一間關著十五個活死人,這四十五個活死人平時不動,只有在朔月日,或者受到攻擊的時候才動。而他們在朔月日的動向正好能牽引一個陣法,應該就是你們要找的第二個陣法。”
我被路晰說的一愣,不是不相信,只是完全下意識的問了一句,“你怎麼知道?”
結果路晰把剩下的時間都用來罵我了……
我對天發誓,我真的只是隨口一問,沒有別的意思,也沒有不相信她的意思!
“……我就應該讓你自己去找,虧了老孃費勁巴力的往敵窩裡面鑽,結果好不容易跑出來你還懷疑我!”
最後要不是凌夫人及時制止,我覺得路晰差不多能罵道明天去,而且中途我都插不上話。
“好了,別吵了,我們現在先去看看那個陣法和那個地下室吧,這樣下次來的時候能有所準備,不至於慌。”
路晰狠狠在我的手上捏了一下,我疼得汗都出來了,她說話的語氣卻很是平和,“好,我帶你們去。”
我暗暗心話,你就兇我吧,等你跟我回去的,看我不好好收拾你!
當然了,這個想法看起來很是邪惡,可我的心裡卻是很開心,一想到路晰就可以離開了,可以回到路霄身邊了,我就覺得開心。
當初在路家的那幾天時光,路晰出了事以後總是會時不時的在我的腦海中出現,那時候路晰跟路霄總是因爲一點小事吵吵鬧鬧,但是該有的關心還是在彼此的心裡,不會因爲一句拌嘴變少,也不會因爲一個溫馨變多,剛剛好的分量,光是想想就覺得很溫暖。
我覺得那纔是路晰對路霄的愛,約束又放縱,給他足夠的自由,也會在吃完飯的時候給他打個電話,吵吵鬧鬧的度過一天中的最後一刻。
所以,路晰……我輕輕握著路晰的手,心裡面自言自語地說,龍州市被邪氣覆蓋時的那樣簡單又忙碌,危險中尋找安全的日子都過來了,你可千萬不能在即將看到陽光的時候這樣被打敗啊。
……
在去找封印的路上路晰跟我們說了,那黑壓壓的環境其實是她弄得,爲了防止被別人發現。
“本來是打算留下一點點光,至少可以看清人的輪廓的,但是當時因爲緊張,一不小心用力過猛了,結果就是這種伸手不見五指,找不找得到人全看緣分的狀態了。”
“那你還能不能找回去?”我有點擔心了,我們去找地下室,別帶我們進了水井,我可不會游泳。
路晰切了一聲,“你以爲我跟你一樣是路癡啊,我在我所有走過的地方都留了標記,絕對不會走丟的,不然你以爲你們跟我有多大的緣分我還可以找到你們?還不是靠著我的標記感受!”
我暗暗豎起大拇指,“沒想到你還有這麼細心的一面,不簡單。”
路晰俏皮的回了我一句,“你不知道的事情還多著呢!前面有棺材,當心點。”
有,有棺材?!
我身體突然繃緊,被路晰抓住的手下意識的用力握住了她。
力氣用大了,把路晰的手都捏疼了,“嘶,你輕點,不就一棺材嘛,你緊張什麼!”
我臉上一燒,解釋道:“我哪裡緊張了!”不過這話到底說的我心裡有點慌張,直接跟路晰說我害怕了,那太沒面子了,於是我想了個辦法,拐著彎的問了路晰一句,“棺材裡是不是有什麼東西啊?我們爲什麼要躲?”
路晰沒好氣道:“棺材那麼沉,你要是撞上了你不疼啊!要往下走了,彎腰,小心點。”
我們跟著路晰的指令,繼續向前走,然而剛走出不遠,我們所在的房間裡突然亮起一片燭光。
這燭光是一起亮起來的,我們都沒有反應的時間,所以這亮度突然出現,我的眼睛來不及調節,瞬間像是被蟄了一樣,疼得我太陽穴都跟著一陣顫抖。
我被路晰一直抓著的手也在這時被一股大力扯開了,看著力道的方向,路晰應該是朝著斜上方去了。
正常站起來怎麼可能有這麼大的力道,那肯定就是被人提起來了,或者是被什麼力量拉起來了!
我趕緊伸手去抓路晰,但是眼睛看不見了,實在是不方便,再加上我剛剛還有一個判斷她方向的時間,結果我只抓住了她的腳。
可那拉著她的力氣出奇的大,我拼盡了全力竟然拉不住她!
於是我只能在用力的時候從牙縫裡擠出三個字:“放開她!”
腰上多了一雙手,是凌夫人也夠來幫我了。
但是我們就算是兩個人也沒能阻止路晰上升的勢頭。
更加雪上加霜的是在上升的過程中,路晰的脖子像是被掐住了,她的雙腳痛苦的在我身後的手裡又是蹬又是踹,我的手本來就不是抓著她的腳腕而是抓在了腳尖上,被她這一番折騰,很快,我的手便從她的腳上落下來了。
而我剛剛一直處於黑暗中的雙眼也終於有了光感,眼前的一切一點點清晰的呈現在了我的眼前。
可是看到眼前的一切,我卻迷糊了。
我們右側的牆上確實有一片蠟燭在晃動著昏黃的光亮,在我的身後也有一口破破爛爛而且還很厚重的棺材,前面一個漆黑的洞口,大小跟那棺材的大小差不多,我覺得那棺材其實應該是這洞口的一個掩護。
可是這房間裡面除了我們三個並沒有其他人。
凌夫人就在我的身後,還是月瑤的身子,沉靜的目光告訴我他是凌夫人,路晰掛在半空像是上吊吊了一半半死不死的時候被我們發現了的人。
我精神一晃,哪有時間想那些亂七八糟的,趕緊救人!
我剛剛清醒,迅速做出反應,一下翻上了那口棺材,好在這房間很小,我上了這棺材板以後距離路晰的位置就近了不少。
“把手給我,我拉你過來,快!”
我身子探出去,半懸空狀態站不很穩,爲了防止體力消耗過大,我們必須速戰速決!
可是任我在那棺材蓋板上如何叫喊,路晰還是在半空中掙扎,完全不給我救她的機會。
我急了,忽然想到我的血有壓制邪祟的能力,趕緊把手往嘴巴里塞,結果我一口咬下去手指直接被我咬穿了,也沒有血。
我真是急糊塗了,魂魄狀態怎麼可能有血呢!
路晰掙扎的動作越發激烈了,臉上的顏色已經完全青紫,嘴脣都已經被她自己要出了一片血跡,牙齒深深嵌入皮膚中,如果再用力的話,眼看著就要把那塊肉咬下來了。
這時,凌夫人突然一把將我從棺材的蓋板上拉了下來,“快躲開,危險!”
危險,那路晰怎麼辦!
我還想掙扎,在離開棺材的蓋板前一剎那我還在向她伸手,“你快拉住我!”
砰!
我從高處摔了下來,路晰到底沒有拉住我的手。
我落下來的時候看到路晰的眼底劃過一道血紅的淚珠,血肉模糊的嘴巴張了張,對我說了一句話,可是我這句話,我真的不想答應她!
我迅速站起身來面對著懸在半空的路晰,喊道,“路晰,我不會答應的,你要是想跟路霄在一起就自己去跟他說你喜歡他,我不會替你說的,什麼‘愛路霄’,這麼肉麻的話,我纔不要說!你堅持住,你可是個驅鬼師,你得堅持住!”
路晰脖子被看不見的一雙手向上提著,而她的眼睛卻用力向下看著我,我們目光對視時,我在她的目光中看到了龐大的絕望。
這時候,路霄脖子上那被掐住的地方亮出一道晶紫色的光,亮度絲毫不差於太陽,我下意識的躲了一下,而就在這光亮讓我被迫躲開的瞬間,路晰突然對我喊道:“殺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