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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2章,該還是不該?

馬車里,顧念沉默了會,她道,“皇長孫將來……”

“沒有將來。”蕭越說道,“太子哥哥舍棄了所有,只剩下這江山,他想要,又不想要。將來,無論如何,都不會將江山交給一個廢物。”

太子人生里放棄了多少東西?太累太辛苦。他希望將來太子能夠按照自己的心意來治理天下,將這天下交給一個可以繼承他意志,可以繼承這天下的人。

大約這在顧念的意料之中吧,她忍不住嘆了口氣。

其他人,也許混混可以過下去,可投身皇家,就不是能混的事情了。皇長孫,實在是連混混都不如。

“這些事情不用你去想。”蕭越說道,“告訴你,不過是想讓你知道以后有你解氣的時候。”

顧念笑了笑,“我沒那么生氣。”不過她又蹙了下眉頭道,“宮門口發生這樣的事情,肯定瞞不住,能這么容易就過去?”

蕭越嘲諷的笑了笑,“皇長孫犯錯,定然是要拉出一個替罪羊出來的。”

他將顧念摟入懷里,天知道他方才見到林睿從腰間抽出軟鞭時的那種心情,好似有千百萬只螞蟻撕咬著他的心。

他害怕,他惶恐,他生怕自己的腳步再慢一分,攔不住那鞭子,會讓顧念受到傷害。

軟鞭割破他的手掌心,帶來的絲絲痛楚,可那時他心底才真正地松了一口氣,她安全了。

可那種擔驚受怕,他決然不肯再來一邊,因為下一次,他不知道還能不能湊巧保護到她。

今日本來他要去東宮和太子商議接下來的事情,他還沒走到東宮,就覺得心里發虛,沒來由的就和太子告辭了。

幸好,他聽從了自己的心,出了宮。否則,他沒辦法想象。

這個仇,他一定要幫她報回來!!

顧念任他抱著,輕輕依偎在他寬闊的胸膛,感受著他強而有力的心跳,瞬間覺得無比安定,他是那樣在乎她,當危險來臨,愿意以身相擋,也不肯她受到一絲傷害。

這份濃情蜜意,此刻縈繞在她心口,讓她無比滿足。

*

端午頭天發生那樣大的事情,端午那天原本要進行的與民同樂,也取消了。

在宮內宮外的刻意控制下,那天在養心殿發生的事情,并未在宮外大量的流傳出去。

王室宗親為了自己的臉面不會往外說,幾位勛貴心里都有自己的小久久,不會往外說。

承平三十三年五月初十,朝廷頒布了旨意,因‘太后和平王聯合一氣謀逆,太后被削為庶人,不得葬入皇陵。

同旨還有平王滿門抄斬,女眷發往掖庭為奴,男丁,平王府并沒有男丁。太后當年和平王私通生下的孩子,已經被平王很久就送了出去。

永平帝著肅王顧世安追查那孩子的下落。

偌大的平王府空蕩蕩的,安靜的有些嚇人。

平王府后宅修葺精致,花團錦簇,花木不乏名種,可一旦沒人走動,就難免露出衰敗的景象,尤其是隱約有女子哭聲遠遠傳來,更是讓整個平王府陷入一種詭異的氣氛中。

后院里,平王妃所住小院,門口兩個佩刀大漢守著,見到暗一過來,好像沒看到一樣。

平王妃是平王的正妻,可屋里家具陳設卻極為普通,平王妃坐在窗下的椅子上,看著外面,聽見有人進來一動不動。

她從進平王府那日起,每一日都如同一年那樣長,好像過了一輩子一樣,身上帶著一種看破人世的滄桑與淡然。

“你來了?”平王妃頷首,就是在這個時候,她也沒有大禍將至的驚慌失措。

暗一點頭,“王爺吩咐送你走,但不能留在京城,我們王妃在兗州有兩個莊子,你可以去那里。”

平王妃看起來已經準備好了,聽了這句話,她站起身,去了屏風后面,再出來,身上穿著一件家常細布衣服,看起來是半舊的,顏色也不打眼。

她頭上只有一只小小的,金包銀的簪子,不過是換了一件衣衫,她就瞬間從平王府的正妃,變成一個家境普通的平民婦人。

平王妃從旁邊柜子里拿出一個靛藍的包袱,一幅遠行的準備。

她笑了笑,“請替我謝謝晉王妃的周全,我就知道晉王妃不會不管我的。”

只是這一笑,看得出曾經作為皇家正妃的風采來。

暗一是蕭越派遣過來的,本來今日抄家的是錦衣衛的人,他過來也得到顧世安的同意。

平王將所有的妾室通房都送出去拉攏大臣,就連曾經的先平王妃也因為他要獲得太后的支持,將正室和孩子都給殺了。

而這位繼平王妃,雖然出生普通,模樣也非絕色,卻能讓平王放過她,將家事都交給她打理,甚至是書房那樣重要的地方都讓她進去。

原本暗一還看不透,為什么王爺會同意王妃說的將平王妃給放了,送得遠遠的。

這樣一個女人,確實不簡單。

這道旨意,并沒有引發軒然大波,實在是意外的平靜,差不多的人家都知道太后和平王到底因何獲罪,朝廷明發這道旨意,用這樣的罪名,雖然是事實,但其實不過是一張大家都心知肚明的遮羞布而已。

太后開始被平王刺了一劍,不知是平王手下留情還是怎么,并沒有真的傷到要害,到了后來,知道真永平帝已經死了多少年了。

雖然她曾經有過這個設想,但當真相暴露的時候,還是接受不了,刺激之下,再加上后來平王踹了一腳,沒能等到太醫來救,就已經沒了生息。

而平王府的那些女眷并未真的去掖庭為奴,宣旨太監宣讀旨意的同時,還有宮內慎刑司掌宮太監同行,帶著毒酒,給那些女眷服用。

一屋子的女人絕望的看著那一杯杯的毒酒,顧慈枯坐在椅子上,眼睛無神,頭發凌亂,她抓著宣旨太監的手道,

“公公,我都去宮里揭發了平王,為什么我還要死,是不是弄錯了?”

那宣旨的太監皺了眉,一把將顧慈推開,“這是上頭的旨意,雜家只是宣旨,別的可不清楚。”

顧慈沒想到會聽到這樣一句話,她眼中露出驚駭的神色,手里下意識的還要去抓宣旨太監的衣服,但被那太監給躲過去了。

“顧念,都是顧念害得我……”顧慈不斷的說著,是顧慈抓住她身邊的夏菊,審問過后,讓夏菊回來挑撥她進宮去告發平王的,以此自保。

她幫平王做了那么多的事情,自然是發現了他的異樣,知道他要做什么,在夏菊的挑撥下,去了宮里,說出那些恥辱的事情。

早知道這樣,她死也不會去說的,說不定平王成功后,她還能做皇妃……

“顧念,我死也……”顧慈破口大罵,可沒等她罵完,就有慎刑司的粗壯婆子們扭手捂嘴的,將那毒酒灌入她的口中。

顧慈的眼睛瞪得極大,仿佛看到了顧念的影子。

從門口照進來的陽光,照著顧念高挑聘婷的身形,打了一片陰影,站在門口看著那些人將毒酒給她灌了下去。

顧慈痛苦的抓著喉嚨,說不出話來,她雙手在地上刨了幾下,想要往門口那虛無的影子爬過去……

她的口中不斷涌出鮮血,她仿佛又回到了當初齊國公府還在的時候,她是京中人人稱頌的顧三姑娘。

她巧笑倩兮的看著木頭一樣的顧念,俯視她,嘲笑她……

那好像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

顧慈打了個冷噤,倒在地上。

相比這些消息,東宮太子妃杖斃皇長孫身邊內侍的消息如同小石子投入湖中,一點聲息也無。

*

顧念聽到顧慈的死訊時,有片刻的出神。

‘小顧念’的仇終于是報了,可卻沒有半分快樂的感覺。

顧念看著躺在赤金搖床里的旭兒,說不上什么是因什么是果,‘小顧念’的死才有了她的出現。

她唯一能做的,也就是幫她報仇,然后好好的活下去。

春去秋來,寒暑交替,一晃就到了年底,這個年過的也很平常,從小年起,前門樓中門樓下就掛起了一色的琉璃宮燈,還有諸如臘梅,青松等等各色盆景也擺在影壁下。

別的王府如果人多,還會搭臺唱戲,但晉王府總共只有三個主子,也就免了。

旭兒那么小,根本聽不懂,而蕭越更喜歡和顧念微服去戲園子里看,因為人多,可以聽各種閑話,還可以蹭人家戲園子里的點心吃。

府里的長史依然是張長史,顧念也同他發過話,有人想看戲,他們也可以去請,只要費用不超支,都是可以允準的。

府里過年如何布置,該準備什么,全都由他來打點,外面管著王府的產業的,是從前蕭越身邊的白影。

這個白影,顧念在最初碰到蕭越的時候,曾經看過,到了后來,就是暗一跟在他身邊。

這次平王叛亂,白影忽然又冒了出來,原來,他就是那個影衛暗七……說到暗七,顧念其實還有個疑問,紀氏身后的那個人分明是靖國公,可為什么那次暗七被抓后,卻是平王去審問。

里面具體的原因隨著靖國公和平王的死,已經不得而知。

按照靖國公擺布平王的那架勢,說不定那天平王根本就是代替靖國公去的。

從開始說將來天下會交給太子后,永平帝就一心一意的閑了下來,將所有的事情都交給了太子,所有的奏折都是送到東宮去。

如今永平帝頂著皇帝的名,享受著皇帝的待遇,活都是太子在做。

如此,承平二十三年過了,二十四年,二十五年,轉眼,就到了二十六年春天。

這一年的春天,依然只是一個尋常的新年伊始,不過,從去年起,永平帝的身體漸漸沒頭幾年好了,夜間眠淺,時有頭疼。

今日下了早朝回來,又疼了片刻。

永平帝坐在床榻上,于公公見他白色中衣的后襟上有層汗跡,貼于后背,額頭也隱隱浮出一層水光。

他連忙取了巾帕為他拭汗,“陛下,頭可還疼?您可定要保重龍體,太醫也說了,陛下乃是肝火郁燥,氣結于心,您還是要精心修養,身子才會好。”

永平帝并未應聲,自己擦了擦汗,丟下汗巾,問道,“還要怎么靜心?如今朕是什么都放下了。”

一說到這個,永平帝的聲音就變的深沉狠厲,于公公屏住呼吸,過了會賠笑道,“從前你不是時常說累嗎?如今太子上手了,不是挺好。”

永平帝一語不發,慢慢下榻,拖著鞋子到了窗口,推開窗戶,半響才問道,“晉王府里,最近可來了那個孩子的消息?”

“稟陛下,就是前段時間傳來的那些消息,這段時間并未有新消息傳來……陛下若掛念,奴婢這就傳信,讓他們送信進來。”

“陛下,您要真的想看,何不讓晉王殿下抱進宮來?”于公公小心翼翼的說道。

但他轉眼想到這三年來,晉王殿下除非必要,都未曾來見過陛下一次,有什么事情都是稟報給太子。

至于小世子蕭曦,是一次也沒進過宮,沒讓皇上看過一眼。

所有關于小世子的消息,都是皇上派去的人報回來的。

永平帝沉默片刻,“那孩子生在承平二十三年春天,如今二十六年春天,三歲了,朕確實很想見他。”

他將目光從窗外收回,轉身欲要去偏殿換身衣服,誰知剛一抬腳,只覺得頭暈目眩,幸好他手快的抓住窗欞,否則一下就跌倒在地了。

“皇上!”

于公公驚駭地叫了一聲,忙過去扶住臉色蒼白的永平帝,卻見他臉色又是一變,然后竟讓生生噴出口血。

“陛下。”

“……莫著急……莫著急……叫徐太醫……不準張揚出去……”

話音落,人也暈厥過去了。

養心殿里的宮人一陣慌亂,而于公公在驚亂之后,馬上克制自己冷靜下來,迅速發號施令,將養心殿當值的宮人都叫人看關起來,然后讓宮人將昏迷的皇帝一起扶到里頭的榻上,讓人悄悄去請徐太醫。

徐太醫是太醫院院判,是永平帝上位后提上來的,只忠心于永平帝,不用擔心將他的病傳出去。

自古以來皇帝打個噴嚏都能讓人聯想到很多,若再生個小病,那就是大事了。

于公公是永平帝最信任的人,自然知道皇上吐血昏迷的事情透露出去的結果,心頭雖然擔憂,但仍然將事情辦妥,能瞞幾時,就幾時吧。

這一天,在眾人還不清楚的時候,養心殿已經讓屬于皇帝的禁衛軍不動神色地嚴守起來。

第二天,當聽說皇帝身子有恙,罷朝時,眾人心里雖有驚疑,但這種事情也不是沒有,承平二十二年,不就有好幾天罷朝嗎?

更何況就算永平帝倒了,但是有太子在,朝政也不會亂起來,所以,此事并無多少人放在心上。

可是,過了兩天,三天一次的大朝會皇帝仍是身子有恙不能出現,就讓人開始懷疑發生什么了,接著太子也去了養心殿求見皇上,都被于公公禮貌性地請回去了。

整個宮內宮外議論紛紛。

外面議論紛紛,可是此時晉王府里卻是靜悄悄,很安靜。

東邊一個小校場里,一個男童,大清早就來到這里,開始日常練功。

男童不過三四歲大,穿著件白色松江棉布小衫,容貌俊秀,頭發梳成兩結,頂在頭頂兩邊,宛如兩只小角。模樣十分可愛。

到了校場后,在上面的一個案臺上,插上一支香,就開始扎馬步。

隨著太陽漸漸升高,香短了下去,雖然剛練習不久,但男童額頭很快就沁出汗來,不過他依然是紋絲不動。

倒是跟著他一起來的一個隨從,見他照顧的小公子才不過三歲多,就開始如此刻苦的練習。

他鼓起腮幫子,用力的吹著那燃著的香,吹的上氣不接下氣,到最后到冒出一層熱汗,總算是將那香給吹滅了。

見香滅了,那隨從長長地舒了口氣,興高采烈地道,“小世子,快看,香已經滅了,今日馬步扎好了。”

那男童,就是顧念和蕭越的兒子,蕭曦,小名旭兒。

他聽了那隨從的話,卻仿佛沒聽到一般,繼續蹲著扎馬步,小身子如同小山一樣,一動不動。

他的眼睛看向前方的一顆小樹投下的樹影,等到影子和墻角貼在一起了,這才站起身體,動了動發酸的小腿。

“小順子,等下我父王要是來了,問我有沒有練滿一炷香,我就說你幫我吹了,我只好看著樹影,也不知道有沒有滿。”

他年歲還小,聲音里帶著點稚氣,聽起來軟軟的,卻是讓那個叫‘小順子’的嚇得不輕。

他嚇的跪在地上,抽了自己一巴掌,哭喪著臉對旭兒道,“小世子,您繞了我這回吧,下次再不敢了。”

旭兒上前,抓住他的手,不讓他繼續打自己,道,“我知道你是心疼我,為我好,可是,我不喜歡這樣,答應了的事情,就一定要做到。

剛才,我只是嚇唬你的,我不會告訴父王和母妃,只是下次,你還這樣,我可就真的生氣了。”

小順子站了起來,用力點頭,旭兒這才露出笑意,從邊上的兵器架上拿下一張小弓,搭箭,拉弓,瞄準,朝著前方的靶子,松手,射箭,動作一氣呵成。

雖然箭矢沒有射中靶心,但他如此年紀,那眼神,架勢,十分沉穩,已經有了大家的風范。

旭兒一箭又一箭,雖然并未中靶心,但他并沒有停下來,一直動作沉穩的練習著。

小順子在一邊看著,心里一陣心疼,簡直恨不能親自上去代勞,不過,經過剛剛吹香的事情,他不敢在發聲,一直到旭兒停了下來,他才遞上帕子,幫著搽汗,又倒了溫水,讓旭兒吃。

這時,校場門口傳來腳步聲,旭兒在喝水,小順子轉身望去,見是王妃來了,面露喜色,連忙上去,迎接王妃。

旭兒剛滿三歲,就被蕭越給拎到校場上去了,顧念雖然心疼,但是看旭兒也很歡喜的樣子,也就沒有阻止。

倒是護國長公主心疼的不得了,從前看蕭越怎么看,怎么順眼,如今卻是怎么看,怎么不順眼。

大概,這就是隔代親吧。

護國長公主總覺得旭兒還小,怎么就已經排滿功課了。

旭兒可是她跟著一起帶大,從小小的一團,到學說話,走路,一步步見證著,和顧念從前一樣,都是她的心頭肉。

后來還是顧世安勸慰住護國長公主,旭兒是嫡長子,不管是肅王府和晉王府,他總要繼承一個,而且,還要給下面的弟妹做榜樣呢。

旭兒喝完水,見到顧念來了,急忙放下茶碗,跑了過去。

顧念一把將他抱起,見他一臉是汗,摸了摸后背,同樣是汗,心疼的很,一邊幫他擦汗,一邊問他累不累。

從上個月滿三歲起,蕭越就開始讓他進學。

單日,每天早上,讀書,寫字。雙日,則是在小校場扎馬步,練箭。

本來,都是蕭越陪他來的,今日天還未亮,蕭越就被皇上給宣進宮去了,小家伙就自己來了,按照父親教他的,扎馬步,射箭,一板一眼,有模有樣。

旭兒在蕭越面前是小大人的模樣,可是到了顧念這里,卻又是個軟軟的孩子,他抱著顧念的脖子,身子依偎在她的懷里,小臉也靠過來,點點頭。

顧念翻開他的小手,看到上面都是被弓弦勒出來的痕跡,心又抽了抽,忍不住埋怨起蕭越來。

……

宮里,蕭越被永平帝召進來,進去的時候,永平帝躺在榻上,臉色灰敗,蠟黃,眼睛緊緊閉著。

蕭越抿著唇,他有多久沒有仔細看過皇伯父了?

他心頭涌現一股發雜的情緒,更多的是酸澀。

于公公將宮人都揮退下去,然后獨自站在不起眼的角落里。

榻上的皇帝慢慢睜開眼睛。

他微微轉動眼珠,將視線落在被獨召進來,立在榻前的這個兒子身上。

永平帝目光在他臉上停留片刻,微微動了動唇,低聲說道,“從當年決定改頭換面起,朕就知道有今日。”

“這就是改頭換面的后遺癥,壽命折半!”

“朕最近,經常會想到從前的事情,你小時候的事情,那個時候你多依賴朕啊……”

他停下來,神情有些恍惚,仿佛陷入對往事的回憶。

“朕知道,這幾年,你一直在心里怨恨朕行事不公,不止你,就是朕,也常常捫心自問,當年在北疆,朕的決定,到底該還是不該?”

他用壽命做代價,用親情做代價,換來這半生的帝王路。

他失去了那么多,到底該,還是不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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