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晚上,皇帝書房點著燭火通宵達旦,一代帝王不是爲情所困又是什麼?
而另一頭,被蕭瀟再次入獄的消息驚動的鴻顏乍然衝出自我療傷的角落,身形迅速地奔向心上人所在的守衛程度更上一層樓的天牢。
與此同時,還有好幾撥人馬在往天牢趕去。
這個夜晚,註定是個高手匯聚的不眠夜!
天牢的夜太陰冷,沒有桌子不算什麼,重點是這回沒有牀,就算是鋪了薄薄一層褥子的石牀也是好的呀!可是屬於蕭瀟的獄間只有一堆發了黴的潮溼稻草,別說躺下去了,撥開來下面全是溫牀滋生的蚊蟲老鼠!
對,老鼠!
蕭瀟最怕那些黑漆漆的小東西,老鼠當屬其中一霸!
只翻過一次那堆稻草,當一隻又瘦又黑的老鼠從裡面竄出來,蕭瀟就再沒敢往稻草堆那頭去,而且那老鼠那麼瘦,可見天牢是個多麼沒有油水的地方。
還是在上午進來時收拾出來的地方,蕭瀟坐了好久,屁股下面好像已經沒有感覺了一樣,又冷又麻。
而且……蕭瀟好餓。
在餓得眼冒金星之前,蕭瀟想起了蒙面黑衣來天牢給她送飯的鴻顏,那只是一碗很普通的菜色,一半肉一半菜,厚厚一層的下面是白米飯,簡單而溫暖。當眼前出現一碗跟記憶裡十分相似的飯,蕭瀟以爲自己餓到產生幻覺了!
“快吃,附近牢房還有人,別讓他們聞著香味了。”鴻顏聲音放得很低,卻如天籟之音鑽進蕭瀟耳中。
顫抖著手抱住溫熱的大飯碗,蕭瀟嗅著飯菜香氣直接叼了一片肉,兩三下嚼進肚子裡,只是那麼一片。溫溫熱熱的流經食道進到胃裡,居然生出一股前所未有的滿足感。
也許這一次,連萬人之上的夏侯天桓都救不了她,今天不砍,指不定哪天就見不到第二日的太陽了,所以蕭瀟特別珍惜現在活著的每一分每一秒,能再次看見鴻顏,能吃上一碗熱騰騰的飯菜,都是蕭瀟所珍惜的。
“快吃吧!”鴻顏吧筷子塞到蕭瀟手裡,隔著牢房的木欄溫柔的看著。
“嗯!”蕭瀟來不及多說。飢餓的腸胃叫囂著,狼吞虎嚥地低頭吃飯。
鴻顏眼裡有深深的心疼,照顧著時不時吃太急有點噎到的蕭瀟喝水。見到牢房裡的環境又掏出一疊新的黑衣,給蕭瀟墊在地上坐坐,隔著些布料絕對比直接坐在陰冷的地板上強。
蕭瀟很快吃完,手背擦著嘴,看著鴻顏眼一下就紅了。
“哭什麼。沒事的,乖,我不會讓你有事的。”鴻顏寵溺地咧開一絲笑容,伸手拭去蕭瀟的眼角淚光。
蕭瀟苦中作樂地拿鴻顏打趣:“不想笑就別笑,笑得真難看,這張臉都給你毀了!”
鴻顏乾巴巴應著:“是呀是呀。你不好好活著,我纔要把這張臉毀了!”
蕭瀟心中酸澀,眼一瞪。嘴一撅,“你敢!”
鴻顏不說話,眼中的未盡之意卻明擺著很堅定。
天牢太安靜,忽而聽聞聲響,蕭瀟緊張地推鴻顏。“快走,有人來了!”
鴻顏望著天牢那頭。這不是一個人的腳步聲,而若是一羣人的腳步聲,不會只有這點動靜,鴻顏想了想,很快判斷出來人不是獄卒,而是一羣身懷武藝懂得斂去足音的人!
什麼情況下回出動這樣一羣人?要麼是領著一羣藍衣侍從的夏侯天桓,要麼就是某個勢力派來解決某人的武林人士。
隨著目力可見的走廊那頭出現人影,屬於高手的戰爭——開始了!
最先出手的是敵人,那時候鴻顏在破壞牢房的鎖頭,刀劍落下的前一刻才閃身避開,短時間內鎖並沒有成功破壞,於是鴻顏拿出武器迎了上去。
天牢兩排牢房之間的過道不寬不窄,正好鴻顏的長劍舞圓了,正是易守難攻的有利地形。
蕭瀟捂著嘴站在牢房裡面,驚心動魄的刀光劍影就在眼前現場直播,蕭瀟緊張地兩手緊握,手心滲出冷汗,目光則追隨著鴻顏的一舉一動,爲每一個關乎鴻顏生死存亡的危險心驚肉跳。
敵人人數太多,鴻顏卻只有一個人。
從第一個傷口出現在鴻顏身上開始,越來越多的刀劍像漲了眼睛一樣追來,在鴻顏身上一道又一道地落下。
鴻顏一聲不吭地承受著這一切,一步不退地守著蕭瀟的牢房,盡全力解決對手——在他倒下之前。
不知道刀光劍影持續了多久,當一道哨聲將所剩無幾的敵人叫走,鴻顏終於難以支撐地彎了腿,以劍柱地地撐起上半身。
即使掩著嘴掩著眼不忍再看鴻顏負傷的殘酷畫面,蕭瀟依然留著指縫注意局勢,在結束的一刻不顧站麻的腿,一陂一陂的跑向鴻顏,“小刀!你怎麼樣?”
“我……我沒事。”鴻顏埋著頭回答,可是顫抖的聲音已然暴露了主人情況不妙。
蕭瀟心裡著急,猛地搖晃牢門,沒想到,倒是讓她把鴻顏搞了半天沒壞的鎖頭崩開了,只愣了短短一瞬,蕭瀟迅速跑到鴻顏身邊,黑暗中只能靠摸索確認鴻顏的狀況。
聽得幾聲微不可聞的悶哼,蕭瀟不再盲目地碰觸鴻顏傷口,而是將鴻顏一條胳膊搭在肩上,使上力氣承受起鴻顏一半的重量,一步一步往天牢出口走去,祈禱著那羣人進來的時候放倒了看守天牢的所有獄卒。
鴻顏身上有多處刀劍傷口,不過打鬥時努力避開了致命部位,除了失血,傷勢並不很重。
雖然鴻顏武藝出衆,敵人的招數在他面前有點三腳貓的嫌疑,但是以寡敵衆畢竟艱難,鴻顏苦苦支撐著實在是累了,不是沒有再戰之力,而是需要一點時間緩口氣。
鴻顏因傷斂眉的時候,眼中卻是溫柔繾綣地看著蕭瀟。
爲了救負傷的鴻顏,蕭瀟不顧自己現在的帶罪之身,孤注一擲地帶著鴻顏逃獄,無論是精神上還是身體上,鴻顏都只會產生源源不絕的暖意,心滿意足的男人也瀟灑不起來了,滿心愛意直欲抒發。
話說鴻顏負傷後自覺擔當大任的蕭瀟,路過被人解決而倒一地的獄卒,她順利地帶著鴻顏離開了天牢,藉著夜色尋找住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