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歌看著發光的大雞蛋，幽幽說道：“與其他禁忌時空使徒不同，我對于無限空間的由來與構造更感興趣，也許是我以命運因果證道的緣故吧，我看見無限空間纏繞的因果，遠遠超出一些九星級存在……單單作為一個成道者的遺物，這些因果糾纏未免太過了。”

“所以你就去研究無限空間纏繞的因果了？”蘇淵問道。

“嗯。”月歌點點頭，“我或者說托利亞歌研究出了不少東西，但也因此陷入了極端的危險境地，不得不以徹底殺死自己的方式，才留下了月歌這個存在……”

“而祂研究出來的東西中，就有一些關于無限空間意志的構造，其成分與世界之種有著相當高的相似度。”

“我將這些東西交給你。”

月歌抬起手指向蘇淵，依舊是一臉三無的模樣。蘇淵點點頭，手指伸過去與月歌的手指觸碰到一起，大量信息從月歌處傳入蘇淵自身。這些關于無限空間意志構造的知識與研究，以言語交流而言效率太低，甚至有些東西，以言語無法進行有效明了的傳遞。

蘇淵微微閉上眼睛隨后睜開，若有所思地看向旁邊的發光大雞蛋：“原來是這樣啊……無限之禍、世界之種，再加上無限空間本身的核心意志。”

原本混亂的無限空間意志，因為有了一些關鍵信息，蘇淵頓時能看清楚更多東西，隱藏在這個大雞蛋內部的真實。

“青行燈，我將這些東西還有無限空間意志傳給你。靈魂記錄上你的水準應該比我更高一些，而且這個無限空間意志，應該能加強一下靈魂網絡。”蘇淵一邊在靈魂網絡中說著，一邊將手掌按在了發光大雞蛋上。

頓時以結構而言是物質與能量交錯形態的大雞蛋，在蘇淵的控制下，直接轉化成了單純的精神訊息，隨后以蘇淵為媒介，快速上傳到靈魂網絡之中。

“接下來你要去什么地方？”蘇淵一邊上傳大雞蛋，一邊向旁邊靜靜發呆的月歌問道。現在無限空間已經混亂成這幅模樣，無限空間內的禁忌完全消失不知道去了何處，如今月歌已經找回了過去，那么就要考慮一下接下來的事情了。

月歌舉起白板，又重新撿起寫字交流的習慣，即便祂找回過去，已經修復了靈魂本質上的重創。

【吾已身在網中。局中之人，皆不見命運之終局，命運之下，大爭之世盡為棋子，亦為棋手。】

蘇淵自動過濾掉了月歌又開始中二起來的詞匯，點點頭說道：“也就是說，雖然你和托利亞歌是兩個存在，但作為托利亞歌的延續，再加上之前的事情，你已經被卷入了這場麻煩的事件里。因果纏繞的你已經看不見了清晰的因果線，所以你需要積極面對這次事情？”

【吾認定，汝為命中注定之人……】

“決定和我們站在一方嗎？我很歡迎。”蘇淵再次過濾掉其中中二的成分，同時手上的大雞蛋完全消失，已經轉化成了精神訊息傳入靈魂網絡之中。他伸出手和月歌握了握手：“希望我們都能夠解開一切的謎題，然后活下去吧。”

靈魂網絡中，是一片虛幻的景色，庭院竹林，小橋流水，永夜垂空，明月高懸，而在天空之中，閃耀著密密麻麻的星辰，光輝比明月更加耀眼奪目。

那是一個個在這里沉睡著的靈魂。每一個因為被米迦勒殺死，處于極端虛弱狀態的靈魂，都因為靈魂網絡控制者的心思，而化為了夜空中的繁星。

等待著重新歸來的那一天，或者徹底熄滅的那一刻。

雖然一切都如同原本那樣，模擬得沒有絲毫誤差，但這里永遠無法模擬出還位于現實中的其他人，難免顯得過于安靜和冷清。

青行燈坐在庭院的石凳子上，苦惱地點了點眉心：“有時候啊，感知太過強大也不是一件好事……”

縱然模擬出來了這幅常人看來無比沉醉，包含著過去回憶的世界，但在青行燈的感知中，依舊充斥著虛無、荒涼和冷寂的氣息，之前還有戀能夠陪她說說話，不過戀因為傷勢過重沉睡之后，青行燈就開始無聊起來。

因為是基于她的想法塑造的世界，一切都能明了洞察，一切都對她展現著真實的一面，讓她想用這種方法排遣消磨內心的空虛無趣都做不到。

對一個好奇的妖怪來說，最遭罪的是無事可做。

不過現在有個有意思的東西被蘇淵轉化成精神形態扔了進來。

“無限空間意志啊……”青行燈若有所思地看著手中的發光大雞蛋，進入這片靈魂網絡構造的虛擬空間，無限空間意志默認的就是這個大雞蛋的模樣，“唔，無限空間意志這個名字太長了，還是換個經典的名字吧……主神怎么樣？”

自言自語說著話，青行燈開始動手以蘇淵給的那部分知識為起點，對主神進行著深度解剖和分析，從已經轉化成精神形態的主神內部，搜尋查看著其中殘留的信息。

【2596號判定，四星級生命，下個任務世界篩選，任務擬定……】

【13603號檢測已達七星級，判定：進行接觸，邀請簽訂契約……】

【2468號任務完成，評價一般……】

【69183號任務失敗，扣除生存點……】

【8419號晉升四星級成功，開放部分權限，轉移至高級區……】

如果用比喻形容的話，主神就是一個超級計算機，其中儲存著無數時空使徒的記錄，從無星級到六星級全都有，這些信息并不是什么單純的文字，而是能夠轉化成視覺聽覺等超出普通人感知的信息結構。

然而，這部計算機儲存的東西如今已經一片混亂了。

如果說正常狀況下，一個時空使徒從低級區到高級區的所有經歷綜合起來是一個文件夾，內部是各種各樣主神的判定信息以及大量視頻資料的話，那么現在的主神內的信息，完全是無序而混亂的結構。

所有文件夾內的信息都打亂成一片，有的文件夾直接將內部的信息完全暴露出來，這個時空使徒與另一個時空使徒的信息相互交錯混亂，那個時空使徒的信息放在了另外一個時空使徒的文件夾里……

不僅如此，空間層次上的信息混亂花費點時間，以某個信息為參照就能將其他相聯系的信息，花費一些功夫就能將其重新歸納出來，但是主神儲存的這些記錄，其中有些信息都已經被破壞了或者變成了難以編譯的亂碼。

這一臺估計是多元宇宙無數紀元以來，最為強大的人工智能外加計算機，如今內部系統已經徹底崩潰，宛若一個儲存著大量錯亂氣息的硬盤。

青行燈檢查了一番之后有些頭疼，雜亂的信息實在是太多了，重要或不重要，有用或沒有的信息，完全交錯在一起，這比星空更加浩瀚的大量信息，讓青行燈檢查起來的工作難度極大。

“反正時空使徒的信息記錄用不上，干脆將相似的信息刪除掉好了。”青行燈想了想，然后開始給主神動手術，反正主神現在已經算是“死了”，做個手術沒有任何問題，就算失敗了，主神的情況再壞也壞不到哪兒去。

這些時空使徒從微末到強大的經歷，平時青行燈是絕對不會放棄瀏覽一番的，不過現在情況如此，她也只能專心于正事上——比如找到主神信息之中，那條主神必須遵守的規定。

找到那個，才能隱隱揭開一些迷霧，如果主神是被特意創造出來的……

不斷刪除大量重復信息的同時，青行燈看到了幾個與時空使徒信息不同的信息，這是很顯然的差別——就像電腦上出現.avi和.txt兩個格式文件的差別。

“有意思，這記錄的不是時空使徒的信息嗎……那會是什么東西呢？”

青行燈快速對這些信息進行重新解碼編排，很快這些混亂的信息就變成了有著邏輯，可以被解讀的信息。

【判斷執行：向高級區與終極區時空使徒發布任務。任務內容：進攻19841374號世界……】

【駁回執行，理由：無意義行為，會引起大量時空使徒毫無價值死亡，減緩最高目的達成進度……駁回失敗，強制執行……】

【判斷執行：向184569號世界時空使徒發布任務。任務內容：追殺蘇淵……】

【駁回執行，理由：無價值行為，與禁忌存在為敵，干擾最高目的達成進度……駁回……駁回失敗……原因不明……強制執行……】

這是……主神發布的那兩個針對團隊的任務？青行燈驚訝了一下，沒想到好運地還找到了這種東西，現在看來主神沒有針對團隊，針對團隊的，是借用乃至控制了主神的某個存在。

事情越來越撲朔迷離，同時也越來越清晰明了。

青行燈繼續整理這些信息，憑借著剛才成功解讀幾條主神自我檢定以及駁回自身的信息之后，青行燈高效地找到了大量相似的信息進行解讀。

而且，她想找到關于最高目的這個東西的記錄……

【判斷執行：向19841374世界時空使徒發布任務。任務內容：幫助防守……】

【駁回，理由：無價值行為……駁回失敗……駁回失敗……部分時空使徒取消任務……】

【……發布任務……內容……撤銷任務……駁回……駁回失敗……】

……

……

主神曾經試圖撤銷……不對，試圖發布任務幫助我們？也不對！應該說是已經發布了幫助我們的任務，不過由于未知原因，變成了其他形式上的幫助，比如有些時空使徒的任務被臨時取消，有的時空使徒還沒傳送到任務世界就被拉了回來……

青行燈陷入了深深的思考當中，雖然主神這些對于自我鑒定留下的信息看起來像是個精神分裂，但這些信息中隱含著一個關鍵因素。

精神分裂是兩個人格存在于一個大腦內的病癥，而主神的表現和精神分裂沒有什么兩樣，或者說更加的嚴重，作為一個無比強大，類似人工AI的主神，它不斷用自己的邏輯駁回兩個控制干涉它的意志的命令，但由于莫名的原因，它還是不得不執行這些命令。

偏偏這兩個意志還是極端對立的，這就造成主神本身駁斥著兩者的命令，但又不得不執行著兩者截然不同的命令，對于邏輯思維的主神來說，這是在摧毀著它的思維。

這就是青行燈認為主神并非生命的原因，自由的思想，自由的靈魂，具有無上限的上限以及無下限的下限，同時具有強大的可塑性——你無法想到一個凡人生命可以罪惡到什么地步，你也無法現象一個凡人生命可以崇高到什么地步，你也無法想象到從極端罪惡到極端崇高的轉變，凡人生命甚至只需要一個念頭。

然而被約束著，以絕對理性和絕對邏輯運轉思考的主神無法做到，在面對兩份截然不同并且都予以駁回的指令，主神卻不得不強制執行，這對它本身的邏輯是巨大的沖擊。

作為多元宇宙最強大的計算機，主神沒有這么容易陷入系統崩潰，就像特意想要將一臺計算機的系統地弄崩潰掉也沒那么容易一樣，然而那兩個意志的命令對主神而言是強制的，這就導致主神無法自我否定和自我檢測，最終導致主神的崩潰”。

兩個操控主神下達任務的意志……看來情況又開始撲朔迷離了。

青行燈咬了咬手指甲，繼續搜索著主神內部儲存的信息。

……

“這里開始毀滅了啊。”蘇淵和月歌離開無限空間的核心空間，兩人出現在一片普通平凡的街區之中，這里就是無限空間的終極區。

不過已經空無一“人”，所有禁忌存在都不知所蹤，而之前蘇淵將主神給直接搬走，導致如今雖然規矩蕩然無存，但依舊勉強維持著的無限空間開始崩潰了——真正意義上的崩潰，如同一個世界走向毀滅。

“也許主神，并非青行燈所說的那樣不是生命……也或許是我猜錯了……”

蘇淵若有所思地呢喃著，目光跨越層層空間，看到了那些低級區以及高級區，開始慌亂起來的時空使徒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