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解地看著衰老的我,從他眼睛里我看不出任何說謊的意味。
還沒等我說話,他就先咳嗽了幾聲,然后竟然又笑了一下:“你是不是聽說了有一個老家伙帶著薇薇來到這里,然后他的薇薇被人給殺害了,那老家伙就開始復仇,最后逮住了一個人拴在了地下車庫?”
大體上是這樣的,跟那個三十多歲的我說得差不多。
“那老家伙不就是你嗎?”我緊緊盯著他說道。
他只是無奈地瞄了我一眼,然后垂下頭有氣無力地說道:“你先回答我,是誰跟你說的這個事情。”
我皺著眉頭看他,似乎他很平靜,就說是一個三十多歲跟我看起來一模一樣的男人告訴我的,而且這次來到地下車庫雖然是心血來潮,但還是要確定一下。
聽我說完,他就自己在那里小聲嘀咕:“三十多歲……三十多歲……”
“有什么問題嗎?”我奇怪地看著他。
他最后還是點了點頭:“按照時間計算的話,他應該是四十多歲了吧,畢竟我都已經被拴在這里有五十年了。”
五十年?!
我吃驚地看著他,把這樣一個衰老的我拴在這里五十年,也足夠抵償任何刑罰了,何況普通人的一輩子才有多少年啊。
“這么說你承認了?”我沉下了聲音說道。
看不見他的臉,似乎是帶著笑意地說道:“承認?我沒做過為什么要承認?”
我半信半疑地看著他:“不是你?!”
他緩緩抬起頭,眼神里沒有責怪的意思,倒是有一種復雜的情緒,嘆了口氣才說道:“當時那個薇薇的死的確跟我有關,所以我才把自己拴在這里。”
自己把自己拴在這里?!
似乎是察覺到了我的目光,他低頭看了看身上的刀疤,好像又回想起了有些曾經的事情,苦笑地說道:“這些都是我自己割傷的。”
我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竟然會有人自己弄傷自己,然后還把自己拴在一個暗無天日的地下車庫當中。
后來我才從他口中得知,當年三十多歲的我來到廢墟的時候跟我一樣大,而衰老的我當時就已經六七十歲的樣子了。
被困在這里太久了,衰老的我就已經成立了現在的組織,用來團結每一個來到這里的人,防止互相殘殺的事情發生。
而不巧當時三十多歲的我來的時候,他的薇薇也跟著來了,這完全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
當一個薇薇面對眾多的張小灑,難免會有些接受不了,而且很多張小灑的樣子看起來都一樣,其中就有心懷不軌的歹徒份子,利用一模一樣的長相來誘騙她。
后來薇薇失蹤了,三十多歲的我就找到他,讓他幫忙尋找薇薇的下落,誰想到正是他的手下動了歹念,將薇薇給綁走了。
最后被逼無奈的情況下,那人將薇薇從樓上推了下去,然后自己自殺了。
薇薇從樓上摔下去的時候并沒有立刻死亡,體內大出血,這廢墟當中又沒有醫療器械,三十多歲的我和他眼睜睜地看著薇薇斷氣了。
說完整個事情的經過,他懊悔地嘆了口氣:“是我沒有看住手下。”
如果他說的是真的,這事情根本不能怪他,而且我不知道那個三十多歲的我為什么要騙我,把所有侍寢干的矛頭都指向了這個衰老的我。
就在我游移不定的時候,他緩緩開口說道:“后來他就開始對我的手下進行報復,我想方設法要跟他解釋清楚,可他的身手完全出乎我的意料之外,竟然在這個廢墟里開始屠殺起來。”
“之后我才成立了黑白面具的隊伍,晝夜巡邏,起初他還反抗一下,后來就低調多了,沒想到這么多年過去了,他還是懷恨在心。”
每個人都有先入為主的概念,而且三十多歲的我變相救過我,在晚上我什么都不知情的時候把我帶到了安全你的地方,還跟我說起了這里需要注意的事項。
但聽我這樣的辯解,面前這個衰老的我卻只是笑了一聲:“他不過是為了你能安全到達這里,然后殺掉我罷了。”
現在我還真不知道該聽誰的了,整個人都迷茫起來。
“你也不用覺得被迷惑,因為我被拴在這里,對現如今外面發生的事情早就已經不過問了,剛才來的那個才是這里現在的首領,你可以去找他。”他說著就豎起了大拇指,指著上面。
我抬頭看了看天花板,明白他的意思是讓我上樓去,莫非那天我看到泛亞大廈樓頂的那個人影就是剛才來的那個人?!
可仔細一想又不對,我這么直接上去找人,簡直就是自尋死路。
或許是看出了我的疑惑,他就笑了一下:“看你有沒有本事走到樓頂了,如果有的話,你才有資格知道我說的是不是真的。”
這老頭,簡直狡猾的讓我無法反駁。
不過我也是重新抽出了鐵棍,對著他腦袋比劃了一下:“我也可以選擇不去相信你的話,在這里就把你……”
“你不會安心的。”他很肯定地說道。
這句話一下子就擊中了我的心臟,讓我愣了一下,這才緩緩收回了鐵棍。
他有些自嘲地笑了一聲,然后抬起頭看著我:“你以為我被拴在這里的五十年中,就只有你一個人來過嗎?”
咚咚——
我感覺心臟劇烈跳動了一下,竟然又有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
我拼命想要擺脫這個感覺,可就是揮之不去,就感覺自己的行動又陷入了一種規律當中,從我跳下窗戶的那一刻開始。
“在你之前,我都不記得有多少個這樣的你來過了,差不多每年都會有吧。”他說著就笑了出來,看著我,似乎看透了我的想法。
我感覺喉嚨有些發干,艱難地咽了一下涂抹,看著那張曾經跟我一模一樣的臉上掛滿了皺紋,就在想我會不會也會經歷他的這一切,就跟……
就跟之前的瘋女人一樣,我又走一遍她的路。
我不得不承認現在有些緊張,周圍空氣似乎都靜止了,這個空間里面只有我們兩個人。
“那他們呢?”我深深吸了口氣才說道。
他很干脆地回答我說:“不知道。”
不知道?!
似乎是察覺到了我不解的眼神,他再次回答我說:“我真的不知道,那些人來的時候大多數都跟你一樣,被我說服了,然后如何就不知道了。”
忽然我有一種不太好的預感,急忙說道:“那最近一次來這里的人是什么時候?”
“大概有十天了吧,或者七八天的樣子吧。”他苦笑了一下,然后還小聲嘀咕說沒想到這兩次竟然連得這么近。
我腦袋轟隆一下,抓住他的肩膀說道:“你確定?!”
“肯定,就算我再老,一個月內的事情也不會忘得一干二凈。”他急忙示意我松手,似乎他的身體經受不住我這么用力抓著他。
緊接著他又說道:“不過像你這么聰明的還是頭一個,知道用白面的身份混進來。”
“這你可就說錯了,我是借著薇薇的光才混進來的,白面只是當時自保的一種偽裝罷了。”說起這個事情我心里還有些得意。
這次輪到他驚訝地抬頭看著我了,隨后就苦笑了一聲:“五十年了……”
我不明白他說這話是什么意思,也不想知道,現在最要緊的就是找到剛才來的那個人,和三十多歲的我問個明白。
就在這個時候,他忽然對我說道:“又有人來了,還不止一個,你自己看著辦吧。”
“快告訴我,怎么才能找到剛才那人。”我急忙說道。
他有些不解地看著我:“你不相信我,還找他干什么?”
“這是兩碼事,我要弄清楚一件事。”
聽我這么一說,他就沉默了片刻便對我說道:“你在這里等著他們來抓你吧,之后你自然就會見到那個人。”
在這里等著那些人來抓我?這我根本就不能接受,但腳步聲越來越近了,我都已經能判斷出聲音的方向了。
“我才沒那么傻。”我丟下一句話就躲到了廢棄汽車的后面。
這些腳步聲很雜亂,似乎來得人并不少,而我就在慶幸來的人越多越好。
賭一把,來的是黑面還是白面。
我在心里焦急地等待著,這些人好像經過了很長時間才來到了這里,我抬頭瞄了一眼,先是看到了一個帶著黑色面具的家伙。
這下糟了,我在心里暗叫不妙,來的人竟然是黑面!
“你去那邊看看,你們兩個去另外一邊仔細找找,快,首領說又溜進來了一個人,雖然這里似乎不太可能。”一個人用命令的語氣說道。
我又偷瞄了一眼,說話的并不是剛才我看見的那個黑面,因為他早就已經到我對面的位置去尋找什么了。
而這種命令的聲音是出自另外一個人面,同時我就看到一個帶著白色面具的人快速從我附近跑了過去,沒有看到我這邊。
果然跟我想的一樣,這些人是黑面和白面混合來的。
“天助我也。”我在心里偷笑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