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璟回道客棧之時,史火龍等人正站在屋頂遠(yuǎn)遠(yuǎn)眺望。見蕭璟平安歸來,頓時面露喜色。
將蕭璟迎進(jìn)房中,馮秉烈忍不住道:“幫主,情況如何,我們剛才看到有大隊官兵朝萬安寺去了,可是跟幫主有關(guān)?”
蕭璟點(diǎn)頭道:“原本想帶走周姑娘,沒想到被火欲魂阻止,行跡暴露之下,便引來了大隊元兵。而且出來時還恰好遇到百損道人,差點(diǎn)被他給偷襲了。”
眾人一驚,史火龍忙道:“幫主無事吧?”
蕭璟道:“士別三日當(dāng)刮目相待,百損道人還在拿老眼光看我,反被我出其不意之下重創(chuàng),沒有個十天半個月休想好的利落,如此一來倒正方便我們救人。”
眾人聞言也是又驚又喜,驚的是百損道人如此宗師一流的人物,竟然不顧身份行偷襲之事,喜得的是偷襲不成反被傷,對于救人大有好處。
休子符道:“如此一來,等張真人等人到了之后,咱們便迅速行動,悄悄的摸進(jìn)塔中,將眾人救出來。”
蕭璟道:“火欲魂實(shí)在太難纏,靠近他百丈之內(nèi)便會被發(fā)現(xiàn),因此我們索性直接強(qiáng)攻。樸不花若不插手,憑一個受傷的百損道人和火欲魂,還不足以阻攔我們。”
休子符道:“可樸不花會插手嗎?”
史火龍也嘆道:“是啊,樸不花會出手嗎?”
“樸不花,你會出手嗎?”
驕陽初升,皇宮之中的金縷園中,一片金色的花海蔓延無際,數(shù)不數(shù)勝的金色向陽花熱烈的綻放著,猶如一個個驕陽鋪展在大地上,揮灑著灼人眼目的光輝。
金縷圓占地面積極大,是宮中最為奢華的所在,各國各地進(jìn)貢的奇珍異寶倒有大部分被帶到了此地,按照主人的喜好隨意擺放。園中任何一物流到外界都是價值連城的寶物,但在此地卻隨處可見。
伺候的宮女太監(jiān)們卑微的躬著身子,一方面是表示對于主人的臣服與敬畏,另一方面是稍稍躲避那一片刺眼的金黃。
那一片金色花綻放的實(shí)在太過濃烈,太陽光反射在花瓣上,微風(fēng)一吹,一片花海微微顫動起伏,好似滿地會發(fā)光的金子一般,讓人無限向往的同時又心跳加快。
金色雖然是讓人容易聯(lián)想到黃金的富貴色,但若每日只對著這一種顏色,時日一久,只怕沒有幾個人能甘之如飴。
但偏偏這園中就只有這一種花,樸不花喜歡葵花,這是眾所周知的事情。自從他當(dāng)上大內(nèi)總管之后,就建了這個專門種植葵花的金縷圓,除了殿閣樓臺和供人通行的小道之外,整個園中每一處地方都被種滿了這種一眼看去讓人心生激情的花朵。
后來隨著他的權(quán)勢一步步增加,金縷圓的規(guī)模也一再擴(kuò)大,可是園中所有的空隙還是被種滿了葵花。翻遍園中的每一個角落,絕不可能找到第二種活著的花草,若有,則意味著有人要為此掉腦袋。
樸公公說金色的葵花是代表著他的花朵,尊貴而優(yōu)雅,所到之處,絕不許任何一種花草能與之爭輝。
黃巢愛菊,曾說‘他日我若為青帝,報與桃花一處開’,樸公公喜葵,嘆道‘他日我若為青帝,我花開處百花殺’。
據(jù)說他在去勢進(jìn)宮之前,在高麗國的家中,便種了許多葵花,臨走的時候,什么也沒帶,就摘了一朵葵花拿在手中。七八歲的年紀(jì),每次人生看不到希望的時候,看一看那如母親笑臉一般溫暖的花朵,散發(fā)著金色的希望的光芒,和普照大地的太陽一樣,心中便會重新升起曙光,讓灰暗的人生有了新的色彩。
從此以后,他就愛上了葵花。
皇后奇承娘也喜歡葵花,當(dāng)年在冷宮里的黑暗歲月中,正是那個和她來自同一片大地的小太監(jiān),用充滿希望的金色花溫暖了無數(shù)個日日夜夜。每次心情不好的時候,只要到這里看一眼這滿園的金色芬芳,心情總能莫名開懷起來。
站在花海中,每次看著那個比天下所有女人還要女人的男人,正在一點(diǎn)一點(diǎn)的生出剛硬的胡須,她總是仰慕而又希冀的看著他。不光是他希望重新做回男人,她也希望他能再次成為一個真正的男子漢。可是想到如今京中的情況,奇承娘還是忍不住問道:“樸不花,你會出手嗎?”
樸不花微微一笑,傾國傾城,驚艷時光。他道:“聽說武當(dāng)?shù)膹埲S也來了,這么好的機(jī)會,自然不能錯過。能跟這位天下第一人探討交流,對于我的天人化生之道裨益無窮。而且這一次天下高手九成以上盡聚于此,千百年未有,我若不去,豈不少了許多色彩?”
奇承娘皺起好看的眉毛,道:“可是他們是察汗的女兒抓來的,你跟察汗一向不合,這樣一來豈不是間接的幫助了他?”
樸不花微笑道:“我跟察汗再怎么斗也是內(nèi)部的事情,這次的事卻關(guān)乎大元社稷。若能一舉殲滅包括明教在內(nèi)的江湖上九成九的高手,大元江山從此穩(wěn)如泰山。那個時候察汗就沒有什么用了,隨時一道詔令就可要了他的命。”
奇承娘道:“所以你出手還是為了對付察汗?這就是將欲取之、必先予之的令一種用法么?”
樸不花輕輕一笑,中性的聲音回蕩在園中,花海如波浪般起伏不定,好似在向他致敬一般。他說道;“這想法雖然不錯,但到底能不能成還是未知。你太過小看了那些江湖中人,張三豐的武功深不可測,我的陰極陽生之路火候未到,只怕比不過他。還有兩位江湖俠少,任何一個都有跟我交手的資格,由他們纏住百損道人和火欲魂,他們的屬下就可以從容救人了。”
奇承娘道:“不是還有洪貴他們么?他們的武功比起魔教法王之流應(yīng)該不差吧?還有玄冥二老,火欲魂的那幾個徒弟,難道還不足以將他們阻攔在外么?”
樸不花道:“這些人加起來的確可以將他們擋住,而且那幾個跟丐幫有仇的江湖人說不定也會出手。但若那位小姑娘及時趕到,這些人加一起也沒用。她的武功不在百損道人之下,又跟丐幫那個小幫主關(guān)系復(fù)雜,一旦來到大都,又是一個勁敵,。所以我主要的目的還是會一會天下高手,以求早日功成圓滿,窺得無上之境。那些各派之人隨他們?nèi)グ桑任业竭_(dá)無上之境,天地之廣,任我遨游,有葵花的地方,就有我的存在。”
奇承娘道:“皇帝那里要不要說一聲?”
樸不花淡淡道:“他既然一心做一個無為的皇帝,我自然要成全他,國事俗務(wù)之類的怎么可以驚擾龍體?他只需垂拱而治,這天下治道操于我手便可。”
奇承娘眨眨眼道:“皇帝似乎并不甘心做一個泥戳子,火欲魂不就是他招來的嗎?你要怎么應(yīng)付?”
樸不花道:“火欲魂畢竟是吐蕃人,在朝中根基淺薄,還無法威脅到我,只是如此一來,他倒是有可能跟察汗合流。不過不要緊,且先讓他風(fēng)光幾年,等我完成陰陽既濟(jì)之道,就讓他去見他的佛祖好了。”
奇承娘道;“火欲魂會不會也踏足那個境界呢?”
樸不花搖頭道:“火欲魂天資縱橫,可惜始終不能真正的做到梵我合一的無上心境。他始于密宗,也被密宗所誤,數(shù)十年來,他被密宗的事情牽扯了太多精力,導(dǎo)致心境修為緩慢,至今沒摸到那一境界的門檻,否則的話,或許他也有資格成為我未來的大敵”
奇承娘臉露喜悅,道:“那兩個江湖俠少呢?”
樸不花道:“他們能在這樣的年紀(jì)有此修為,確實(shí)天資縱橫,不過那一層境界除了注重精神感悟之外,還需要夯實(shí)無比的基礎(chǔ),精氣神圓滿無漏,不含絲毫雜質(zhì),才能圓融一體。他們?nèi)绱四贻p便打通天地之隔,必然少不了外力的協(xié)助,因此今生若想再進(jìn)一步,希望渺茫。”
奇承娘臉上更喜了,她道:“如此一來,等張老道一死,豈非再也無人是你對手?到那個時候就可以做一個真真正正的天下第一人了,不僅是武功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