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給小雪絨侍寢?”
“你不知道嗎?我姐姐懷孕了之后就不能養狗了,所以我就把小雪絨弄我那兒去了。每天晚上,我都是摟著我家小雪絨睡的。沒我侍寢,我家小雪絨睡不著的。問完了嗎?小的要告退了!您慢走!”
詹曉寧剛一轉身,鄭甜兒又叫住他問道:“那個……曲中哥和索蘭珠沒帶包袱吧?”
“沒有,空手。”
“真的沒帶?”
“沒帶就是沒帶,怎么了?你以為他們倆會私奔啊?”
鄭甜兒立刻瞪了詹曉寧一眼道:“你胡說什么呀?曲中怎么可能跟那個金國人私奔?”
“激動什么啊?”詹曉寧條件反射地往后退了一步道,“我也說他們不可能私奔啊!還私奔什么啊?擄金幫和清音閣都和好了,還用得找私奔嗎?直接說開了,提親不就完了嗎?”
鄭甜兒聽得有些迷糊,質問道:“你在說什么啊?什么提親啊?”
“呃……”詹曉寧眨了眨眼睛,發現鄭甜兒的反應有點過頭了,猛地意識到了什么,忙改口道,“我就是個比喻,比喻而已!反正就是……他們不可能有事兒,你就不用瞎擔心了,回去吧,鄭女俠!”
可鄭甜兒似乎察覺到了什么,追問道:“你剛才那話到底是什么意思?什么提親不提親的,你給我說清楚了!”
詹曉寧堆起一臉憨笑道:“我不都說了嗎?比喻,比喻而已啊,大姐!我的意思是,擄金幫和清音閣已經化干戈為玉帛了,索蘭珠沒有害你曲中哥的理由啊,對不對?另外,退一萬步來說,就算他們倆有那什么私情,以前不敢公開,現在沒必要瞞著了吧?說開了,提親就是了,鬧不到私奔那一步,所以——他們倆一塊兒出城只是很正常地辦事,不是索蘭珠要害你曲中哥,也不是他們倆打算私奔。我這樣解釋,女俠你該懂了吧?”
鄭甜兒撅著嘴,虛瞇著眼睛,很不滿地盯著詹曉寧,好像并不相信他剛才的長篇大論。這時,府里的一個護院走過,看見兩人便開了句玩笑:“二少,你又在這兒欺負鄭姑娘了?仔細夫人收拾你哦!”
“去!你看清楚了!到底誰欺負誰啊?喂,那個誰……你是不是找我有什么事兒啊?我現在很空……喂,你跑什么啊?那個誰……”
“詹曉寧你給我站住!”鄭甜兒叫住了正打算溜掉的詹曉寧。詹曉寧回過頭來,一臉痛風的表情說道:“我該解釋的都解釋了,你還想聽什么啊?我就只是看見他們一塊兒出城而已,我又沒在他們身上放gps定位系統和竊聽器,我哪兒知道他們為什么出城,要去多久,什么時候回來啊?你盯著我問也沒用啊!放過我好吧?我家小雪絨還眼巴巴地在等著我呢!看不到我,它會傷心到不吃飯的。”
鄭甜兒逼近了他兩步道:“我覺得你話里有話,你剛才沒說實話!”
詹曉寧舉起兩手,拍了拍腦袋,一臉無辜地看著她說道:“你一向不把我的話當好話當實話,所以我說再多也是廢話啊!你要不信我的,你去問別人吧,好不好?”
“我問你,”鄭甜兒緊皺眉頭地指著他問道,“曲中哥和那個索蘭珠是不是有什么?你是不是知道什么?我覺得你剛才是說漏嘴了,對不對?”
詹曉寧心里咯噔了一下,倒抽了一口冷氣,臉上的笑容卻艷如桃李道:“你覺得我可能知道嗎?因為你,阮曲中一直看我不順眼。我要不是我姐姐的親弟弟,他已經送我去黃泉了。你覺得他自己的私事會告訴我嗎?我能知道嗎?鄭女俠你如此英明神武,不會連這點都想不到吧?”
“真的不知道?”
詹曉寧舉起右手,態度誠懇道:“我對天發誓,我真的真的不知道,也沒地方知道去!放了我吧,鄭女俠!小雪絨還沒吃飯飯呢,餓著它多可憐啊!你不看人面,也看看狗面好不好?”
鄭甜兒有些失望,白了他一眼,揮揮手道:“行了,放過你!不過下回別再胡說什么私奔提親了!你知道這些事兒是不能亂說的!”
“我知道我知道!我錯了我錯了!我會回去好好反省的!鄭女俠你慢走,小心腳邊的石頭,有空再來玩哦!”
鄭甜兒哼了一聲,轉身走了。詹曉寧看著她的背影消失在了假山后面,立刻撫胸舒了一口大氣,然后比劃了一個十字架念念有詞道:“上帝保佑!逃過一劫了!媽呀,我現在每次看到她,都有種活不起的感覺了!唉,真是欠她的!”
“寧爺!”樂樂的聲音忽然從對面池塘回廊上傳來。
詹曉寧抬頭看了一眼,招呼道:“樂爺,上哪兒去啊?”
樂樂啃著一個梨,走過來說道:“去詹姑娘那兒拿點東西。你剛才怎么了?又被鄭甜兒堵著挨揍了?”
“別說了!”詹曉寧一臉僥幸道,“還好我夠聰明機智,會臨場應變,要不然就麻煩了!”
樂樂笑了笑道:“你就這么怕她啊?”
“我現在比怕我姐還怕她!”
“哈哈哈……你這是被她降服了吧?”
“對,被她的拳頭降服了!”詹曉寧一臉悲壯道。
樂樂笑得更歡了,咬著梨兒道:“既然都被她降服了,你就趕緊吧!人家鄭姑娘很不錯的,千萬別錯過了!”
“算了吧!”詹曉寧使勁搖搖頭道,“人家心里早有人了!”
“是嗎?誰啊?”
“剛剛我才知道的。你知道剛剛她為什么堵我嗎?”
“說來聽聽。”
“她找不著阮曲中了,剛好我傍晚的時候又看見阮曲中和索蘭珠一塊兒騎馬出城了,我就順口說了一句那兩人不可能去私奔的,沒必要私奔,要想在一起提親不就完了嗎?結果你猜怎么著?她臉色居然全變了,一副要吃我的樣子,你說還能是怎么回事?”
“鄭姑娘對中爺有意思?”樂樂笑米米地說道。
“可不是嗎?”
“那你跟她說了?”
“沒啊!我還敢說嗎?我要說了她不得把我揍死一腳踹池塘里去啊!好在我夠聰明,把她糊弄過去了,總算是撿回一條小命命了!”
“不過,中爺單獨跟索蘭珠出去干什么了?”
“誰知道啊?可能是有事兒吧!反正不會是私奔什么的,沒那個必要吧!阮曲中跟索蘭珠之間有些*的意思,兩人想在一起,明說不就好了嗎?何必私奔?我想準是臨時有什么事兒吧!不說了,我要回去了,小雪絨還等著我暖被窩呢!”
詹小寧和樂樂一邊說一邊往后院走去。就在他們走開后,鄭甜兒從旁邊一棵大樹后閃了出來,臉上帶著些許的憤怒,還有一絲絲難過……
天亮時,曲中和索蘭珠一臉疲憊地牽著馬從北邊城門出回來了。剛進城門沒幾步,曲中就忽然抬頭看見了鄭甜兒。鄭甜兒好像在等他似的。曲中有些奇怪,走過去問道:“甜兒,你怎么一大早就在這兒?是不是府里有什么事情?”
鄭甜兒瞟了索蘭珠一眼,問曲中道:“你們昨晚去哪兒了?為什么都不跟大家說一聲?”
曲中抱歉地笑了笑道:“事情太突然了,所以沒來得及跟誰打招呼,讓大家擔心了。我們沒事兒,就是出去找了找人。”
“找誰?”
曲中正要開口,索蘭珠插話道:“我先回去了,昨晚的事勞煩你跟阮老板說一聲。”
“我送你回去吧?”曲中忙道。
“不用了,”索蘭珠搖頭道,“我自己知道回去的。你也辛苦了*,回去歇著吧!昨晚……多謝你了!”
“人都沒找著,謝我做什么?你放心好了,等我跟我哥說了之后,立馬派人出去找,一定能找著的。”
“但愿吧!我先走了。”索蘭珠沖鄭甜兒禮貌地笑了笑,然后把馬韁繩交給了曲中,獨自走了。曲中叮囑了她一句小心,然后朝著她離去的背影看了好幾眼,這才叫上鄭甜兒往驛站走去。
“你們到底去找誰了?”鄭甜兒一邊走一邊問道。
“蝶眠兒。”
“那個清音閣的閣主?她不見了嗎?”
“嗯。”
“可能回金國去了吧?”
“正因為如此,所以我們才想去攔著她。她現下回金國不是什么好事兒,很有可能會被完顏宗望給殺了。”
“她不是一直效忠于完顏宗望嗎?”
“那只是從前,她已經解散了清音閣,想做回一個普通人了。”
“那位索蘭珠姑娘也是嗎?”
曲中忽然停下腳步,轉過頭去看著鄭甜兒問道:“甜兒,你是不是有什么事兒啊?你有話想問的話可以直接問我,不必這么拐彎抹角的。”
鄭甜兒敷衍地笑了笑說道:“我沒什么事兒,也沒什么事兒要問你的,我到城門口只是有點擔心你……和索蘭珠姑娘罷了!你往常做事都是很有交代的,昨夜里忽然沒回來,不止是我,阮大哥和嫂子也很擔心的,所以就叫我一早來城門口看看了。你以為我有什么事兒嗎?”
“哦,是這樣啊!”曲中繼續往前走道,“這回蝶眠兒失蹤得太突然了,我和索蘭珠都急著出城找她,所以才沒來得及跟大家說一聲兒。可惜啊,就算我們趕得急,也還是沒能找到她。”
“或許是你們想錯了,她并沒有回金國去呢?”
“可是不回金國,她會去哪兒?要在城里的話,何必躲起來呢?”曲中思量道,“我和索蘭珠昨晚想了很久,覺得她回金國的可能最大。很多事情她都已經知道了,一個人忽然發現自己一直在走錯的路,報錯的仇,很容易鉆牛角尖的。”
“你倒很在意那個蝶眠兒?”
“我不是在意她,是索蘭珠很在意……”曲中說到這兒時,忽然發現自己失言了,不知不覺就把對索蘭珠的擔心說了出來。這瞬間,鄭甜兒的臉色也微微變了,上下嘴唇互抿了抿,好像在平復自己內心的起伏。
“曲中哥,”鄭甜兒按捺下心里的翻涌,故作開玩笑的樣子問道,“你是不是對人家索蘭珠姑娘有意思啊?人家在意蝶眠兒,你也在意,這不是愛屋及烏嗎?”
曲中愣了一下,尷尬地笑了起來。他越笑,鄭甜兒心里越沒低,追問道:“是真的?是不是真的?你可別哄我!其實……我之前也聽別人說起過……”
“說過什么?”曲中忙問道。
“說過……說過你對索蘭珠姑娘好像有意思。你喜歡她,對吧?”鄭甜兒心里泛著酸地問道。
“呃……”曲中臉上的尷尬更濃了,笑容里淺淺地隱藏著他那呼之欲出的答案。這一刻,鄭甜兒算是明白了,自己的曲中哥對索蘭珠真是不同的……
原來詹曉寧和高樂樂說的都是真的……曲中哥對那個索蘭珠真的是有意思的!只是自己不知道而已。
鄭甜兒心里忽然像倒翻五味瓶似的不是滋味兒,說不清到底是酸還是苦,還是澀。跟著曲中一路回到阮府上,她都沒怎么說話。曲中大概心里還在想著蝶眠兒的事情,也沒怎么在意她的臉色。到了阮府,曲中直接去找曲塵了。蝶眠兒則在寶梳院子里的那棵樹下摳著樹皮玩兒。
她心里在想,或許真的應該離開了吧?當初之所以來找曲中,其實不僅僅是想找個義兄依靠而已。在北邊與曲中接觸的那段日子里,她覺得曲中是個很踏實很可靠,值得一輩子信賴的男人。不過可惜,這個男人心里早就有了別人。而自己*于詹曉寧,也不配再奢望什么了。
一想到離開,她還是舍不得的。從前總是一個人孤零零地漂泊,如今身邊忽然多了很多人,像家人一樣的人。剛剛適應了這兒的溫暖又要離開,就像冬日里在暖和的被窩待久了不愿離去似的。可不離開,她又會覺得更難受。想著想著,她的眼眶就濕潤了。
寶梳抱著末兒經過時,看見她失落地在那兒撥樹皮,心里有些奇怪,上前問道:“甜兒,你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