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雨中一個模糊的人影好像慢慢在靠近這里,在大風大雨中搖曳的樹枝也時不時會擋住視線,所以是不是有人也沒有很確定,就不去關注了。直到門外不遠處的地方傳來腳步聲,才漸漸意識到真的有人來了。
是三師傅,下那么大的雨三師傅居然還是來了,他穿著雨衣在大雨中一路的跑,腳踏在雨水中濺得滿褲腿的泥點子。跑到鐘戀歌家的時候已經是氣喘吁吁,渾身濕透了,雖然穿著雨衣但是那么大的水雨衣也只是個無濟于事的裝飾。
三師傅沒進門,站在門口的屋檐下抖著自己渾身的雨水,等把雨水抖得差不多了他才把雨衣從身上脫下來掛在了屋檐下的一個掛鉤上。然后他繼續脫下了他的上衣,上衣已經吸滿了雨水,他脫下來的時候順帶著還擦了一把臉。
“三師傅,接下來你是不是就要脫褲子了?需不需要我回避一下?”鐘戀歌看著三師傅的樣子好笑,忍不住調侃了一下。
“大庭廣眾的脫褲子,有傷社會風氣,我也不習慣在外不穿褲子瞎溜達。”三師傅看了看鐘戀歌把手里的衣服擰掉了點水又重新穿了回去,“借我把傘唄。”
“你不是有雨衣嘛,要什么傘?”雖然鐘戀歌這么說著,但還是從門后面拿出一把傘遞了過去。
“雨衣漏水啊,不漏水我也就不會濕的那么徹底了,而且雨衣擋不住臉,砸的我眼睛都張不開,剛我沒掉溝里已經是萬幸了。”
“三師傅啊,你換件我兒子的衣服吧,這都濕成什么樣了。”母親說話的時候手里已經拿著一件衣服了,褲子也提了兩條過來。
“不換了不換了,換了等會兒又濕了,這不白換了嘛!”三師傅忙擺了擺手。
“換一下吧,濕了就再換,還差你這兩件衣服啊。”鐘戀歌說著就把母親手里的衣服褲子超三師傅扔了過去,直接蓋在了三師傅的頭上。
三師傅知道推不掉她們母女倆就只好進屋換了衣服,衣服還算合身,雖然有點土腥味那穿著也確實比穿濕的舒服多了。
換完衣服,三師傅撐著傘又出去了,他在雨里邁著大步子走到了那口枯井邊上,他低頭朝著井里一看,意想不到的一幕發生了。井里的水經過一整夜的積攢已經快漲到井口了,水面上被巨大雨點打起的水泡幾乎已經能濺出井面了。
三師傅站在井邊靜靜地看了很久,然后才走回了屋里。走回屋里的時候桌上已經有著煮好的姜茶了,還冒著騰騰的熱氣。
“三師傅,別感冒了,姜茶驅寒的。你一出門我媽就給你煮了。”
“好,謝謝。”三師傅拿起碗喝了一口,然后問道,“你家那口井是怎么干的呀?”
“那口井我小時候那會兒就干了。”
“那口井干了都有二十年了,那時候我兒子和隔壁的小孩子玩,把人家鑰匙扔井里去了。然后,然后我老公就想拿抽水機把井里的水抽干了下去找鑰匙,哪知道那抽水機的水管太短夠不到井底,還留了半個身子的水在井里,他就在下面東摸摸西找找的大概有半個多鐘頭。就那次,那次之后這井啊就干了。村里人都說那次下井的時候把井里的泥踩實了,堵住了出水口,那會兒已經通了自來水,井水原本用的就少,也就沒去管它。”
“大媽,那每次下過雨后積在井里的水都是怎么散的?”
“要是水比較少就不去管它了,過個三四天也就干得差不多了。要是水很多他哥就會拿抽水機把水抽干,不然水里會長青苔長蟲,時間一長就會發臭了。”
“三師傅,你是不是想到什么了?”
“我只是想打聽打聽,為什么井會干。”
“井為什么會干和我哥死又沒有關系,我哥這個月才死的,井二十年前就干了。這怎么看都沒有關系吧?”
“我腦子里現在有很多片段,就是還不能連起來,我還要找到一個關鍵的東西才能把整件事情連起來。”
“什么關鍵的東西?”
“我要是知道什么是關鍵的東西,我早就查到了。”三師傅很無奈的看了一眼鐘戀歌,“你是不是律師當久了,對誰都是窮追不舍的問啊,我不是原告也不是被告,你還是讓我安靜一點自己想吧,你問多了我亂。”
鐘戀歌因為和三師傅這幾天的相處慢慢熟悉了,所以對張師傅的態度已經不是剛開始的樣子了,所以三師傅這樣說她她就狠狠地瞥了一眼三師傅,嘴里輕蔑的吐出一個“切”字。
三師傅喝著姜茶,抽著煙,坐在桌前靜靜地看著外面的大雨,眼睛帶了些倦容的眨著,終于沒忍住打了個哈欠。
“三師傅,你去里屋那間睡會兒吧,你看你這段時間都沒有休息過,今天下那么大雨還跑過來。”
“不用了,大媽。我再坐會兒等雨小了我就回去了,今天我那里還有點事情,要早點回去。”
“要有事啊,你過段時間再來好了,我們啊,不急。”然后說完鐘戀歌的母親從廚房拿了一瓶咸菜出來,“三師傅,這個是我剛腌的咸菜,你拿回去放半個月再吃,喝粥味道很好的。”
“不留給鐘彩啊?”
“她說她吃完了再回來拿,我就給他準備了一瓶,讓她回去后早點吃完,早點再回來。”
三師傅看老太太的臉上露出了一種幸福感,他心里看著也有點酸。雖然她在說一件對于現在來說很幸福的事情,但是可想而知這樣的幸福來之不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