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車的時候,寒月在那個女人的幫助下起身下了車,下了車之後寒月還是忍不住流著眼淚,有些傷痛是可以觸及到靈魂深處的。寒月抹過淌下臉頰的眼淚後總是用她無助的眼神看著面前的女人。
那個女人和她萍水相逢,其實沒有什麼特別的理由要她去照顧身邊的人。自古就有人性本善的說法,可能會對一個陌生的女孩子特別照顧,是處於一種人性的本能吧。
“你要去哪裡,我幫你打車過去吧。”
聽著身邊聲音的響起,寒月忍不住看了擡頭看了一眼,之後又默默地低下了頭:“我不去哪裡,我只是想在我男朋友家門口路過,看有沒有機會看到他。我可以直接回家的,你不用管我。”
“幹嘛不讓你男朋友來看你,像剛纔這樣多不方便啊。”
“其實我前段時間和他分手了,他說他愛我,但是他和我之間的愛成就不了一個家庭,他說他想要個家,一個能過正常日子的家,但是我給不了他。”寒月的頭低到了胸口,這些話說出來真的是觸碰到了她的這種痛處。
“別難過,沒有他你還可以有別人。”
“我真的很沒有安全感,我特別想要一個人護著我,愛著我,處處包容我。他是唯一一個對我這麼好的人,他從來不會和我發脾氣,當我堅信我們會永遠這樣下去的時候,我卻發現我已經擁有不了他了,我沒有他了,我又是一個人了。我最怕一個人了。”寒月因爲身體的蜷縮慢慢坐倒在了路邊的臺階上,她此時已經不是剛纔的樣子了,她已經不是無助了,而是痛苦,一種帶著難以言喻恐懼的痛苦。
女人坐在寒月的身邊,慢慢抱住了寒月瘦弱顫抖的身體,她的眼睛裡充滿了淚水,她好像也回憶起了一些不堪回首但是卻刻骨銘心的過去。
在眼淚枯竭前,寒月擦乾了眼淚,她儘量讓自己看起來很平靜,但是她內心的波瀾根本沒有平息。
“我叫鍾戀歌,你叫什麼?”
“嚴寒月。”
“你的名字好像很有意境,你出生的時候是冬天嗎?”
“寒冬臘月,所以他們就給我取名叫寒月,又是那麼巧,剛好我又姓嚴。以前上學的時候一起的同學都說,一聽到我的名字就已經感覺到冷了。其實那個時候很討厭冬天,因爲很冷,現在懷念了可是好像感覺不到了。”
他們相互靠著,就坐在路邊,說著一些很久都沒有說起的事情,有些事情其實真的需要傾訴,但是要找到一個傾聽者很難。
有些故事說來其實很平淡,別人聽來可能根本不會覺得什麼,我們在傾訴,允許對方不說話,允許對方只是微笑的看著你,允許對方因爲無感而走神的沉思。但是絕對不能接受對方的反駁,絕對無法接受他人毫不顧忌你感受的打斷你,甚至不管你的感受轉念講著他認爲有意思的笑話。
我們都需要被尊重,都需要被傾聽。因爲我們的內心承載的東西太多太多了,如果不學會釋放,我們遲早會被自己拖垮的。
談笑風生間,天色變得暗淡了,一輛空無一人的公交車逆行而來停在她們面前。
“我送你們吧。”公交車裡,司機的話從打開的窗戶裡傳了出來,他的聲音洪亮而高亢。
“謝謝。”寒月聽著聲音望去,是之前的那輛公交車,是之前的那個司機,只是車裡已經是空無一人了。
鍾戀歌扶著寒月站起來,坐上了車。起初其實氣氛很尷尬,誰都沒有說話,可能因爲中午的事讓司機感覺到有絲愧疚,所以現在也不知從哪裡說起可以讓氣氛緩解。
“師傅,我們去的地方不遠,三橋那裡停就可以了,你要不要一起去吃點東西?”比起寒月,鍾戀歌會說話的多,也可能是因爲她是律師的緣故吧,所以在這樣的情況下也只有她可以打破這尷尬的氣氛。
“這就不了,我送你們到三橋,還要趕著回去交車。”
“師傅你送我們去三橋,不會耽誤你時間吧?”
“沒事沒事,就當是我中途餓了,買了點東西,沒事的。”
三橋很近,很快就到了,下了車以後司機沒再停留的開車走了。
鍾戀歌和寒月則是走進了一家小的西餐廳,一直走到最裡面,找了個相對隱蔽的位置坐了下來。
坐下來沒多久後,一個熟悉的身影從寒月的面前閃過,是安塵,他帶著她的女朋友。可能認識的人之間會有一種冥冥中的牽引吧,雖然安塵是背對著寒月坐的,卻不自覺的回頭看了一眼,看到了那兩個坐在角落裡的人。
這也是安塵最後一次見到寒月,之後寒月就消失了。
在自殺事件結束後的兩個月後寒月就徹底的消失了,就像從來都沒有出現過一樣,在任何認識的人身邊都沒有留下一絲痕跡。
沐川去寒月家找過她,他帶著一隻灰色的小貓坐在寒月家門口,貓不停的叫,但是門卻一直都沒有打開。那隻貓是寒月在路邊撿的,在家養了兩天之後她把貓送給了沐川,沐川還記得寒月開玩笑說自己連自己都養不好,不想害了這隻貓。其實沐川知道,寒月就是想要把這隻貓送給自己,只是有些甜膩的話寒月說不出口。
之後貓就一直養在了沐川家,但是每次沐川來找寒月都會把它帶上,因爲寒月喜歡貓,特別是這隻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