鶴凌霄的話,讓瑧無音心裡驚了一下,瑧挺鈞卻一頭霧水:“飛馬牧場?年前的時候倒是去過一次,月前我並沒有去過那裡”
“賢小世子是個誠實人”鶴凌霄輕笑,話語中透著幾分別有深意:“胡說胡話者最是容易招來麻煩,想我炎朝法定應當在加上一條,但凡實話假說者理應叛以鉤舌之刑,狼狽爲奸欺上瞞下者便施以斷掌剜目之刑,藐視皇權則該是處以連座之刑,一門盡斬!”
衆人聽著這話,一個個心裡大鼓直響手心冒汗,忍不住在心裡猜想,他們剛纔是胡鬧些,可不至於落得這種下場吧。
鶴凌霄眸光懶懶的朝瑧懷應的方向看去,視線卻落在另外一人的身上:“小世子,你覺得這等刑罰可算合理?”
合理個屁!
瑧無音心裡怒吼,儘量把自己整個縮成一團。瑧挺鈞不明所以,還以爲鶴凌霄是同自己說話,當下便開口應道:“太傅大人定的刑法自然合理”就是別用在他們身上就好。
鶴凌霄不答,一雙眸子只看著瑧懷應身後的人影,單手支著下顎,道:“從我進來開始,小世子就一直躲人身後,我還不知道我竟是這般讓人厭惡避如蛇蠍”
幾人聽他這話,不由得當場怔住,紛紛擡眸朝他看去,見著他眸光只是看著瑧懷應的方向,一個個不由得有些滿是狐疑跟困惑,瑧懷應也一頭霧水,可擡頭一看,發現鶴凌霄並不是看著自己的時候,心裡咯噔一下,步子一錯,就將自己身後的人讓了出來。
瑧無音低著個頭,看著自己大哥移動的腳步,心裡直頓時火帽,兩手死死抓著自己散開的衣服,想要整理好衣衫將束帶繫上,又怕過於引人注意,只得兩手將衣服按著,鶴凌霄一看著他衣衫不整的模樣,眉宇幾不可見的擰了起來:“怎麼回事?”
他問話突然,這裡的人一個個都不知所以,不由得面面相覷,瑧無音站在一旁頭皮又一次開始發麻,鶴凌霄聽不到回答,開口又問一次:“你爲何衣衫不整的?”
瑧無音擡眸偷偷看他一眼,見他眸光直盯著自己,心裡長長一嘆,這才道:“這……是剛纔被那些姑娘拉扯的”姑娘扒人衣服的手段也不可小覷啊,他兩隻手哪裡按得過六隻手。
鶴凌霄眸光一轉,朝幾人身後的女人看去,眸裡閃過幾許厭惡,那幾位姑娘縮成一團都不敢吱聲,只恨不得把自己塞地縫裡去。
包廂裡的氣氛有些壓人,原本只是幾個堂兄弟相互聚聚,結果哪裡會知道居然把這尊大神招惹過來,他到底是想做什麼?誰都不知道。
忽視其他幾人的存在,鶴凌霄重新看著瑧無音,開口問道:“你那個玉墜子,不想要了?”
玉墜子是他們出生的時候,東夏皇命人所做,那是一種同心玉墜,合在一起時外形看來像是個鍾鈴,分開之後卻又像個葫瓤,形態簡潔而又好看,他們幾個堂兄弟全都人手一個,外形一樣,只是顏色不同。
玉墜子雖然重要,但是命更重要,所以瑧無音一點也不心痛的道:“太傅大人說笑,我的玉墜子一直放在府中呢”
“是嗎?”鶴凌霄定眸看他,嘴角那抹玩味的弧一直不曾隱下去過:“我好像沒指名道姓的問你吧?”
“……”不是問我那你幹嘛看著我!
臻無音心裡憤憤。
鶴凌霄見他垂著頭,擰了眉也不說話,復又笑道:“不過說起來,以前我似乎就遇見過一個孩子,與小世子長的頗爲相似,只不過此子膽子勝大,又目中無人當街就敢毆打皇室貴胄,這等目無王法之人,實在該是將之抓入大牢好好教訓一番,只不過這人是屬兔子的,一轉身就跑不見了影子,恰巧今日在這又遇見了小世子,不知道這算不算冤家路窄呢?”
這混蛋的記憶力要不要這麼好?
沒記錯的話那都是半年前了啊喂!
“大人說笑了……“
臻無音纔剛開口,鶴凌霄便不緊不慢的開口打斷:“雖說當日只有匆匆一別,但一見面就能叫出我的名字,想來咱兩應該不陌生纔是,小世子今日怎得這般生疏拘禁了?”
“大人定是認錯人了,我甚少出門認識得便也就是幾個堂兄弟罷了”咬死不認怕你啊!
“嗯?是嗎?”有些陰陽怪氣的的應了一聲,鶴凌霄瞇了瞇:“當日街頭忽遇,小世子不是還一語道出了我的名姓?莫不成連這名姓也是我聽錯了?”
“如果大人當真是認錯人了,那大人是否聽錯,我就不知道了”
“倘若當初是我認錯人的話,那今日可要在好好認認了“點頭,鶴凌霄突然擡手一揮道:“其他人都出去吧,小世子留下,我要與他再好好認認”
臻無音心裡赫然一突,暗想著這一次怕是躲不過了,大家心裡雖滿是狐疑卻不得不魚貫朝著門外退出,瑧懷應轉身看了看弟弟這衣衫不整的樣子,實在擔心,低低在弟弟耳邊說了一句:“我就門外”而後才隨著大家一起出去。
瑧無音扭頭朝門邊看去,心裡默默計算了下,就這麼衝出去被抓回來的可能有多大……
“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
“……”
這是小人!這是小人!這是小人!小人!!!
聽著鶴凌霄這懶洋洋的聲音,瑧無音嚥了咽口水,打消了這個念頭。
鶴凌霄斜斜的坐在椅子上,單手支著下顎,眸底透著幾許不易察覺的笑意:“半年前便當我認錯了人,那月前飛馬牧場的松樹林裡,該不會也是我認錯人了吧?”瑧無音正欲張口,就聽得鶴凌霄玩味的道:“上次樹林裡,小世子的裡裡外外我可是全都看的透徹得很吶”
一聽這話,瑧無音猛然想起自己上次做的蠢事,當下紅了面頰,連眼神都有些閃爍:“上次是……是我……”
“我好心上門拜訪,你卻讓個下人出來糊弄我,你說說,我是該將你鉤舌,斷掌,剜目還是直接連座盡斬?”
摸不準鶴凌霄這話認真的成分有多少,瑧無音擰緊了眉,曲腿朝他跪下:“糊弄太傅大人是我不對,但此事與旁人無關,太傅大人要鉤舌斷掌我都聽從發落,只是……請大人饒了旁人……”
“怎麼?你也有怕性的?”垂眸,看著他跪在地上的樣子,低垂著腦袋衣衫不整,鶴凌霄微擰了眉,伸手將他從地上拉起:“這一次便作罷了,但往後若在糊弄於我,我定不輕饒”
瑧無音應了一聲,下顎卻突然被他指尖捏住,心裡一繃,下顎已被他擡起,眸光一轉就見得他那雙似笑非笑的眼眸,正看著自己,這般姿態實在過於詭異,瑧無音反應過來,面頰蹭又一次被染的緋紅。
看著瑧無音這一幅窘樣,鶴凌霄似乎心情不錯:“我只知你是文王府的小世子,還不知你名字,你看看是我去問文王還是你自己說比較好?”
那當然不能去問文王了!
“無音……瑧無音……”這混蛋別說又對自己起了心思!前前後後不過就只見了兩次!這簡直荒唐了點!
鶴凌霄點了點頭,鬆開自己捏著他下顎的手,垂眸看向他身上凌亂的衣衫,也不說話,卻是突然動手給他將衣衫理好,繫上衣帶,還仔細的打上束帶:“上看次看著你身體就很是單薄,那日見著你突發不適,可是身體有什麼病癥?”
瑧無音被他的動作弄得有些愣住,腰上的束帶纔剛繫好,便忙著朝旁退去:“沒什麼大問題,只是一點小小的不適,現在已經好了”當日水榭之外忽遇臻無音心裡對他的怨念還是不少,可如今已過去了大半年那一份怨念雖消弭了些許,可這心裡還有忌憚。
看臻無音一個退步就朝旁縮去,鶴凌霄坐在椅上不再動作:“月前松樹林裡,你不是還坦蕩得幕天席地便敢意思不著隨地而躺嗎?今日怎的諸多拘謹?”
“當日我不知你是太傅大人,故失了禮儀,請大人恕罪”
這一次鶴凌霄沒再說話,就這般只是盯著他看,臻無音不知道他在想寫什麼,但回憶著這人的性子,他不說話時比他沉默纔是最安全的。
很長的一段時間這包廂裡面都安靜得聽不到一點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