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雪死時,他也在場,也聽到了素雪送給許熙若這“鴛鴦戲水圖”時的那句話——
“是要送給你,祝你早日找到意中人的。”
現在,她把這幅圖留給了他,方辰弈知道,他的熙兒懂了他,同時也道出了她自己的心意與決心。她這是認定了,他便是她的良人。鴛鴦成雙,紅燭成對,此生此世,此心不渝。
方辰弈將東西又收了回去,走到窗前,望月凝思。此情此景,熙兒人又在哪裡?
他握緊了拳,他恨不能立即扔下這裡的一切去尋她,擁她入懷,再也不分開,但他不能。這局棋,纔剛展開,唯有緩緩圖之。只有將這裡的事情都解決完畢,自己才能毫無後顧之憂地和他的熙兒長相廝守。
二個月的時間轉瞬即逝,夏日已過,進入了深秋,層林盡染,卻又帶了絲絲縷縷的涼意。這樣的季節,最適合的自然是郊外遊賞一番,所以七皇子的認祖和大婚典禮,便定在了京郊的太廟之中,時間是十月初十。
因爲時節正好,大部分參禮的王公大臣們,都提早了十天半月出發,入住在了太廟周圍的別樁,就連皇上和皇子們,也不例外,都住進了太廟中爲皇家準備的行宮裡,加上嬪妃宮婢,太監侍人,太廟裡立時變得熱鬧起來。
只有等待大婚的七皇子和準皇子妃,因爲大婚當日要遊街讓百姓們瞻仰,所以暫時留在了京中,等待十月初十一早,在京中走街串巷之後,再從京城出發,前往太廟。
當然,這其中也不乏有沒去湊這熱鬧的人。
比如,戰功赫赫的方大將軍,以身體不好爲由,推辭了出席典禮的邀請。畢竟是養育了多年的獨子,生生被皇上認祖歸宗了去,造成後繼無人的局面,心裡的不快可想而知,皇上自然也沒顏面和理由來勉強人家參加。
比如,曾經輝煌的丞相府曹家,也由現任的當家人,大公子曹浩宇出面,以家中剛遭逢鉅變不久,還需要整頓,不宜遠行爲由,婉拒了出席。曹家之事,人盡皆知,大家也能體諒曹大
公子的難處。
再比如,崔尚書在一個月以前,呈上奏摺,帶著一家老小,回鄉祭祖去了。正逢南方水災,不久前崔尚書又加急送來文書,說是歸京道路被阻斷,索性留在家鄉,幫著賑災去了,對於不能參加七皇子的典禮表示了誠摯的歉意。
不管如何,典禮還是會如期舉行,並不會因爲這幾位的缺席,而有所改變。
而張家衆人,也在這浩浩蕩蕩的出行大軍之中。因爲大兒子和二兒子不在家,早就被派去做了更爲重要之事,張瑞峰就只帶了三子張躍,和一些隨行女眷,點了一隊精英侍衛,踏上了前往城郊太廟的路。
當然,在走之前,他還沒忘了將一直關著的張瑞雨給拖了出來,塞到眼皮底下的馬車裡,帶著一起上了路。就算方大將軍不去,有將軍夫人在手,也總是個籌碼,這趟出行,對於他們來說意義重大,所以只要是能用上的,就不能放過。
太廟距離京城其實並不遠,清早出發,天黑前便能抵達。張家車馬一行出了城門,緩緩走在唯一的一條官道上。四周行路的百姓見狀,紛紛避讓,不敢上前,唯有車輪碾過道路的聲音,和有節奏的馬蹄聲,交織著前進。
行了大約一個時辰,前方隊伍忽然停了下來,行在中央的張家父子也勒住了馬。張瑞峰向前看去,但無法越過衆人,看清前面的景況,這時,一匹馬自前方而來,後面似乎還跟著個人。侍衛頭領翻身下馬,行了一禮,隨他而來的那生意人打扮之人也深深伏地行禮,一副誠惶誠恐的模樣。
“發生何事?”張瑞峰詢問。
“啓稟大人,前面有幾輛運送米麪的馬車,翻倒在地,車上的米和麪灑了一地。”侍衛答道。
旁邊那生意人忙解釋道:“大人恕罪,小的也不想啊,實在是走到一半,不知道哪裡來的一隻狗突然橫衝出來,驚了拉車的馬,馬兒脫繮而跑,車也翻了。”
張瑞峰沉沉盯著跪在地上的生意人,惹得生意人緊張不已,不停用袖子擦著額頭上的冷汗。片刻,
張瑞峰才冷聲道:“那還不快把道路清理出來?”
“大人,我們已經開始清理,但東西太多,一時半會兒怕是完不了。”生意人說得小心翼翼,生怕張瑞峰一怒之下,直接把他給“咔嚓”了,“道路上都是米和麪,難弄得很,我們又沒有工具。”
“那就把車先弄到一邊去,讓我們先過。”張躍不以爲然道。
“那怕是也不行。”生意人心驚膽戰道。
張躍一眼橫來,“什麼意思?你是不想讓路?”
“三公子,灑在道路上的米和麪很滑,要是強行通過的話,經過訓練的侍衛隊伍還好,但夫人小姐們的車馬,怕是有些困難。”侍衛首領好心地替生意人解了圍,換來生意人感激的目光。
張瑞峰勸住張躍,“躍兒,算了,這事急不得。”
“爹,我們再等下去,怕是天黑前都到不了太廟。”張躍提醒。
張瑞峰點了點頭,他們攜帶著這麼多家眷,本就不適合露宿野外,而且,也沒做外宿的準備。他以前經常帶兵行軍,所以臨時露宿倒是無所謂,可這次出行,還帶了若干女眷,她們常年足不出戶,遠行更是極少,若是餐風露宿,必定吃不了這種苦,即使是耽誤些時間,還是今日能趕到太廟比較好。更何況,那邊還有事等著他去做。
想到這裡,他轉向侍衛首領,復又問道:“此處除了這條道路,是否還有其他路能夠通過?”
“官道就只有這一條,但穿過右邊這片樹林,有條山路可以繞過馬車翻到處。”
“那路你可走過?遠近怎樣?路況如何?”張瑞峰追問。
侍衛首領點了點頭,“不如這條路寬敞,但馬車足以能夠通過,道路也還算平坦,比官道略繞,但時間上差不多。”
“對,對,小的也走過那條路。”似乎是爲了將功贖罪,那名生意人也極力證實道,卻惹來張瑞峰父子的瞪視,要不是因爲他們搞出的麻煩,又豈會用繞路而行?那生意人尷尬地摸摸鼻子,識相地閉了嘴。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