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天后,遼寧遼陽,首山小鎮一處老舊的居民樓,三個年輕人站在樓下,其實一個人手里捧著一個大大的紙殼箱,那是海爾牌子的電冰箱的紙箱。
為首的一個青年滿臉傷痕,帶著墨鏡,看了看這棟老舊的居民樓,感慨道:“真沒想到,這快一年的功夫了,老師就躲在這種地方。”
他身邊的梁贊一邊活動著筋骨,一邊說:“震哥,怎么你也是第一次來?”
墨鏡男摘下了墨鏡,說道:“自從一年前老師交代了我幾句之后,我就一直跟他用電話交流,連我也不知道他究竟藏哪里。”
抬著紙殼箱的舒景成抬頭看著老舊的居民樓,說道:“組織的人員遍及中國所有大型城市,如果他們想要抓住老先生的話,肯定會在各大火車站與機場進行排查。遼陽離沈陽的距離很近,而且有屬于小型城市,這里更是十分偏僻,躲在這里很安全,而且可以隨時做好重新回到沈陽的準備。”
梁贊和墨鏡男回頭看了看舒景成,這是他一路以來說話說得最多的一次,讓人頗感驚訝。
三個人抬著紙殼箱緩步走上了三樓,走廊里的墻壁烏黑斑斑,還有一股尿騷味兒。墨鏡男拿出一張小紙條,看了看,然后走到了右側的房門。
房門是綠顏色的大鐵門,墨鏡男正要去敲門,梁贊突然制止了他。墨鏡男問他怎么了,梁贊的表情很耐人尋味,他有些忐忑地說道:“呃……雖然我從小就知道我的真正的父親名字叫范繼云,但是,你要知道,二十幾年來,我只看見過他老人家的照片,至于他本人什么樣,我還從來沒見過呢……我有點……呃……”
梁贊變得有些語無倫次,的確,面對一個陌生的至親,他不知道該用怎樣的心情去面對。一直以來,梁贊對于范繼云的感情都很復雜,一方面,范繼云是他的父親,這一點,他從小就知道,而且他也從小就知道自己的任務所在,可是,另一方面,梁贊在心里對范繼云還有一些埋怨。畢竟,他從出生以后就被自己的親生父親送走了。不過仔細想想,這樣也很好,一出生就被送走了,他從小對自己的家庭就沒有什么具體的概念,反倒是省去了思念之苦。
墨鏡男了解梁贊的苦衷,他并沒有逼迫他,他只是耐心地等待。而梁贊這個時候在走廊里來回地踱步,一副猶豫不決的樣子。
舒景成把紙殼箱放在一邊,看著梁贊的這種舉動,白了一眼,說了兩個字——矯情!
“我靠!你才矯情呢,你一個孤兒能懂我的心……”梁贊有些不悅,但話說到一半卻又停了下來。
只見那綠色的大鐵門不知什么時候已經被打開了一條縫隙,一張老臉出現在門縫之中。那張臉看上去蒼老憔悴,但是眼神卻炯炯發亮。
老頭兒似乎有些神經質,說道:“劉震,我不是告訴過你不要弄太大動靜么,快進來。”
墨鏡男答應了一聲,閃身走進了屋內,舒景成也抬起紙殼箱緊隨其后。梁贊一個人站在走廊之中還沒有反應過來是怎么個情況,眼前的這個蒼老、敏感甚至有些神經質的人就是他的親生父親么?從長相上來看,的確是這樣沒有錯。但是,范繼云以往給人的感覺總是風度翩翩的一副君子模樣,現在為什么變得這么敏感呢?
屋內的范繼云看著梁贊愣在屋外沒有進來,抬眼看了看梁贊,但是卻不敢與梁贊的眼神接觸,而是躲躲閃閃地說道:“梁贊……還站著干嘛,趕快進來吧。”
梁贊的身子一怔,仿佛是觸電了一般,“哦”了一聲,幾乎是如同僵尸一般僵硬地跳進屋子里一樣。
這間屋子還算很溫馨,并不是他們想象中的那種暗無天日,堆滿許多玄學書籍和手稿的地方。相反,這里跟平常退休老干部的家里沒什么兩樣。
房間的面積不大,大約只有六十平米左右。一進屋就是一個客廳,客廳連一個真正的茶幾都沒有,只有一張破舊的木質沙發,沙發旁邊擺著一個書架,上面擺著兩本毛澤東文集,若是不了解范繼云的人一定不會想到他是一個異常狂熱的玄學家。
他們進來之前范繼云正在澆花,他們進屋以后,老爺子異常謹慎地走到陽臺看了看外面有沒有什么可疑的人,當排除了一切可疑的危險之后,老爺子才重新回到客廳坐了下來,“飯桌上面有涼茶,渴了就喝吧。”
沒有人動彈,范繼云嘆了一口氣,目光轉移到了舒景成抬過來的紙殼箱上,眼睛重新亮了起來,問:“這就是古蜀國最后一代君主鱉靈的尸體?”
三個人點了點頭。
范繼云又道:“你們就這樣背著,不怕尸體腐壞么。”
“不會,我已經查看過了,尸體做了必要的處理,事實上,尸體已經沒有內臟了,經過長久的風干,它基本上已經定型了。”梁贊低著頭說道。
范繼云的眼睛在梁贊身上游走了兩圈,然后說道:“好,好,辦的好。”
梁贊心里一喜,他不喜歡讓別人感到失望,所以如果他做的事情讓別人感到滿意的話,他會覺得非常開心。
“可最終的法器我們并沒有找到,”舒景成說道:“我們查看了那六御侍者留下的帛書,但是我們根本看不懂那上面寫的是什么意思。”
梁贊點了點頭,說道:“我們不想暴露自己,所以偷走了尸體以后盡可能地保證不破壞那里的原樣,我們本來用手機拍下了那帛書上的字,不過后來那個龍卜瑾已經在宮殿里翻譯過來了。”
“怎么翻譯的?”范繼云問。
“她好像是說要把尸體在一個什么鼎器里面熔煉一下,這樣法器才會出來,但是,在那個時候地宮里面已經有其他人了,我們為了不暴露自己,所以沒有出去,鼎器太大,也沒能搬回來。”梁贊說道。
范繼云聽過之后,回到臥室里取出了一直擴大鏡,然后打開紙箱,準備查看箱子里的尸體。
尸體的狀況果然如梁贊所說的一樣,已經完全風干,沒有任何腐敗的現象。范繼云一邊查看著鱉靈的干尸,嘴巴里一邊嘖嘖稱奇,說道:“難得呀,絕對可以說是國寶級甚至是世界級的古尸了。”
劉震說道:“可是老師,我們現在光是得到了尸體,還是無法取出什么法器呀。難道要我們在這里把尸體解剖了?”
范繼云說道:“萬萬不可,既然古帛書上面說需要那鼎器熔煉才能夠得到法器,那就必須以那個方法來取器,如果貿然毀壞尸體,很有可能會起到反作用。”
“那我們現在怎么辦?”劉震問道。
范繼云重新坐回沙發中,放下擴大鏡,意味深長地笑了笑,道:“放心,我自然早就已經有了安排了,”說罷,范繼云又看了看手表,說道:“過不了一會兒的功夫,就會有一位客人來這里。”
“客人?”三個人面面相覷,誰都不知道范繼云指的是誰。
話音剛落,敲門聲就已經響了起來,范繼云呵呵一笑,說道:“怎么樣,說曹操曹操就到了。”
說完,范繼云走到門前,先是用門鏡確定了一下對方的身份,然后才緩緩地打開房門。
門外站著一個五十多歲、頭發花白的老頭兒。
舒景成和劉震一看到這老頭兒立馬從沙發上蹦起來,舒景成更是拔出了手槍,全神戒備,只有梁贊一個人還呆呆地坐在沙發上——來的這個老頭兒,他太熟悉了。